阴魂不散 第182章 第182章

果然这一伙人是崔大刀的手下。原来，驼队自那日从韭菜沟动了身，起早贪晚，又走了四五个日子，才说从沙窝里出来，到大柳树了。一路子过来，陆儿续儿卸掉了多一半的货物。这一天又起了一个早五更，计划好走的最后一站七道沟。看看再朝前走，就到王家的鬼窝铺子跟前了。睹物思人，崔大刀骑在骆驼上，想起在这一道吃过的亏，他的心里就不平顺，百般滋味，如鲠在喉——误杀了自己的儿子；还危险同三老婆都把命丢掉。痛定思痛，免不了又反过来自我安慰：就连神通广大的王家大爸爸都被人洗劫了，而且就剩下了一个破庄壳髅。何况是自己？这么一思想，心里又踏实了，把个人世上的事情么，还有啥不可能发生的？顿时又就发挥过了，就说是想通了。

只是有一种莫名的心酸，自始至终还萦绕在他的心头。因回头，同三老婆讲了这么多年总结下的经验：“看来了，人活到人世上就是假的，只有东西才是真的。”边说，就又指着远处的人庄子让她看：“你看我们的王大爸，人就够厉害了吧！一辈子了，又没有说是吃过一次亏，而且霸占下的产业也大了。你说到最后落下了个啥下场？”三老婆没有想那么多，嘴里念叨：“啥下场？”说：“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三老婆听了抿嘴一笑：“没有你说的那么悬乎吧？”崔大刀笑着“嗐”了一声，“啊这种子人，这是眼睛前头看着的事情，你还不相信人说的话，还说的没有这么严重！可能也是你不知道，就在我们出发的前几天，王家被人洗劫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拉完不说，临完还放了一把火，尽多没少，全烧成了一堆灰。你思想一下，那么大的家口，娃娃大人愣是没有逃出来一个。”

三老婆一听，实话太吓人了：“这些土匪真真该杀！”崔大刀听了，先是沉默，过了半天，才又说道：“哪里有无缘无故的恨哩！我也是听下的个风，总之是大爸爸干下的缺德事太多了，现世现报。你思想么，就连一个房头的侄儿媳妇子，他都不放过，都想睡一下。你说这不是坏良心又是啥？耍流氓也就罢了，还是□□，而且是肆无忌惮的那种，没有任何敬畏心，最不可思议的竟然是在供奉先人们的祠堂里！你说这个人差劲到啥程度了？当着祖宗八代的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干着最下流，最见不下人的勾当！可能也是先人们真的有灵，嘴上不说，脸上肯定下不去，也就是说老先人们不喜啊！”又细说：“先是强□不遂，后来便又起了杀心。你说：这么大的血海深仇，挨到哪个人的身上，能咽下去这口气？只要是稍微有些气性的人，谁不跟他撕破卵脬子对上干？”三老婆听了“啧啧”两声，又不免感叹：“实话人多了，果然就有这种禽兽都不如的人！这么说也是罪有应得！怪不得我莫名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不地道！”

还想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崔大刀接住话头，“谁知这个侄儿子的功夫了得！事情发生以后，先头一个人跑上报仇去了，结果啥也没有做上个啥，还危险把自己的命搭上。最后没办法了，才说上了鹞子山。”问：“这么说也当了土匪了？”说：“何止是土匪，上去就做了二把手，成了实打实的土匪头子！你说，人家能放过他吗？所以王家的大爸爸才召来的灭顶之灾！”

三老婆听了若有所思：“说明做人要厚道，不能太过，一定要留一线。你不想吗？活人的事情，啥时候也做到问心无愧，大体上就错不了！不管你财发的有多大；也不管你官当的有多凶；还是说你穷到沟子上蒙开毡了，首先作为一个人，就得有个人的样儿，说话做事，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干有背天理的事，多积德，福报自然也就来了！真真能做到这一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到啥时候都是对的，保管它就错不了！”崔大刀听了大笑：“哎，这一次你就说到点子上了！不论贫富的人，最主要就是要积德行善。为什么盖棺论定的时候评价一个人，总是说他‘德高望重’？因为品德好是一个人必备的品性。品格德行，恰好就是衡量一个人的行为是否正当的标准。声望是众所仰望的名声，声望好，就是说公众对他这个人的认可度高。而我们的王大爸恰恰就违背了这一条铁律，平日里就知道不择手段地捞钱，肆无忌惮地满足自己的私欲，熟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看他最后就没有好结果，不但身败名裂，而且家破人亡了！”

三老婆打破砂锅子问到底，“也不知最后怎么下了？”说：“究竟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反正我再就没有见过。还是听下史三说的，那一次他回了一趟家，返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鬼窝铺，途中救下了一个人。听他说是个过往的客商，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我就想，他救人的时间是着了火的第二天。地点又在鬼窝铺子附近。根据种种迹象推断，救下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王大爸。”问：“这么说，王家再就没有啥人了？”说：“怎么没人了？二爸的大娃子还在外地读军校，好在这一枝在外地，不在老家住。”说：“这么说王家还有后人。”说：“骆驼卧过的地盘子大了，你以为这么容易就没有了！”

说话间，早又过了鬼窝铺子，三老婆指着身后的破庄子问崔大刀：“那个烟熏火燎的庄墙，想必就是大爸爸家了？”崔大刀回头一看，“可不是嘛。”话音未落，猛然听见史三吹口哨报警。崔大刀一听，立马把骆驼头打转过了，忙忙安顿三老婆：“你先把驼队领上头里走；我到后头看一下，估计又有了啥情况了！”说着，便把骆驼打上朝后面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