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老自回去找李贷。这里收拾好,准时到马参谋的府上贺寿。但凡世上,实际就有三种人:无财无势的一种;有财无势的一种;有财有势的又一种。普天之下,无财无势者为最多,大多是普通老百姓。在旧社会,有财无势就能翻江倒海,更何况是有财有势的马参谋?说起他的请柬,更像是一张罚款单,——不管是否同你有过来往,他都挨挨儿送到了。而众多乡绅吏员又趋之若骜,无非就想借机攀附;或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王疤脸是天生下的马屁精,所以他寻着味道就过来了。
果然到了这一天,马府的大门口红灯高挂,官来客往。光在门口当值的,就有八个大兵。当时从人力车上下来,王疤脸同尤推事整了整衣冠,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马府的管家早就瞥见他了,笑盈盈地迎上来,礼让他们往里进。还没有走上三步路,说上一句完整的亲热话,就又笑着过去迎接其他的客人了。两个人边走,便又环视四周。最热闹,当数寿礼登记处:有送金银珠宝的,有送古玩字画的。果然是人分三六九等,礼有多寡轻重:一级福字五百大洋,二级禄字三百大洋,三级寿字二百大洋,普通喜字一百大洋。乱哄哄,纷纷不一。席面又是四个大厅。进来,有玩一条龙的,有听地方戏的,有听艺人说评书的,人声鼎沸,各投所好,好不热闹。王疤脸的是五个银元宝,正好就被请到了贵宾席。
王疤脸受惊若宠,抬头细看:寿堂南墙上挂有百寿图底的红绸,上书偌大一个寿字,字两旁是寿联。上悬寿幛,地上又是红地毯。正面墙下是一张油光发亮的八仙桌,上面摆满了祝寿用的寿桃、寿面、鲜花、水果等。两边下又是偌大两支寿烛。吉时一到,众星捧月,马参谋正襟危坐在中堂之前。主持人首先献祝寿辞。辞罢,晚辈鞠躬,儿孙辈行跪拜礼。众乡绅及各军政要员依次抱拳打躬。贺寿毕,调开桌椅,把马参谋请到了上席位,其他人按辈分落坐,开宴贺寿。顿时寂然。酒酣耳热之际,马参谋才亲自把盏,挨桌桌儿敬酒。副官紧随,逐个儿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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