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117章 第117章

时节不大，忽然听见外面人喊马叫，来了不少的人。老板赶忙迎出来，果然是三套马车，还有七八号人。其中一个人穿着特别考究，只见他从走马上才下来，随从的伙计就如众星拱月般围着他转。看样子，他就是这伙人的头儿。店老板笑盈盈地过来，先同他见了礼。随即又招呼伙计，“把走马先拉进去，单另拴下、草添给，等一阵阵身上的汗干了，再饮水”，又教车户：“把马车赶到院子里。”草上飞听见了也出来接，假装同三掌柜是老主顾，彼此嘘寒问暖，打了招呼，“哎呀，大老板来了，久仰久仰！”三掌柜也拱手，“彼此，彼此。”相互间又行了礼。店老板喜笑颜开，过来，也同他招呼了，才又忙着招呼店里的伙计进去准备吃喝；又忙着看众伙计把牲口全拉进去拴到驴槽上；又招呼大客商往房子里进，“老爷你这边走。北面下的这个五间都是上房，正好还空着。”三掌柜言语不多，微微笑着，缓缓移步，随同他过来挨挨儿看。

这是个两间。老板笑着介绍：“你就住到这里吧。”三掌柜进来，满屋里一看，感觉这间房子干净整洁，布置的也很考究，冲门子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后头又是一张琴桌。其上又是一副中堂画，上面云遮雾绕，画着山水；两边下又是“青松迎客喜事多，绿水长流财源广”的对联，笔锋如刀，字字遒劲。左手是一张大炕，炕里面的墙上是“仁义道德”四个字的横幅。右手边的墙上又是“忍、让、谦、和”四字为首的四条长屏。三掌柜过去，坐到桌子右边了。老板又问他：“边里是个三间，也请老爷过去一次定下来。”三掌柜听了一笑，说：“不看了，既然都一样，照你说的，就把这个五间定下来！”说着话，仿佛又记起来了一件事：“你看人忙没好事，脑子里先就乱掉了，危险把正事也忘掉！”老板忙问“啥事？”说：“我们是做生意的人，来的牲口多，白天忙着走路，就没有时间顾上喂过。所以呢，晚上就得喂好、水饮足。就为这一件事呢，拜托你老人家操个心：草料可万万不能短缺下。花费多少，不要怕，完了一次性算还给你。”老板听了，喜得屁滚尿流，连声说：“好，我这就出去安排。”说着话，头里出去了。

草上飞给三掌柜递了个眼神，多一句话都没有说，也告辞出去回自己房里休息了。这一晚，客栈里的人就忙了个不亦乐乎。草上飞怕外面的人认出来，尽可能待在房子里，轻容易不出门。三掌柜能睡，一直睡到大天亮，看太阳有一杆子多高了才起来，洗漱一番，随众伙计出来，坐到饭馆里。老板问他想吃点啥。说你随便。又问老板：“王家寨有个王讼师家，不知道远么近？”胖婆娘把扁豆米汤端过来，放到桌子上，低声问他：“你找这个人干什么？”说：“听人说有几车红秃头想卖，我过去看一下。”胖婆娘听了欲言又止。恰在此时，一个圈脸胡子的人，掀开帘子进来了，看他的腿脚不利便，走路时一瘸一瘸的。面白耳赤，进门就喊：“老板，给我来上一碗豆浆，三根油条。”说着话，低头纳闷坐下了。这里胖婆姨又低声说：“这就是王家的走狗，你问他，准保什么都知道。”说完回头，大声答应“来了”。三掌柜起身，手扶文明棍过来，满脸堆笑，朝向大胡子就拱手：“这位仁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大胡子一看是个有钱汉同自己说话，也免不了站起来拱手，只是脸上讪讪的：“是吗？”

三掌柜拉他坐下，说：“要是没有认错，兄弟和王爷是拜把子的弟兄？”圈脸胡一愣，说：“在下姓曹。这位阿哥很面善，只是一时间又蒙住了！”三掌柜先不回答他，只管回头朝后堂里头喊：“老板，先切上二斤熟牛肉，搬出来一坛子好酒。”看胖婆姨忙开了。跟后子又喊：“把这位兄弟的饭钱，算到我的账上。”说“好嘞”，顷刻间，酒肉先上来了。伙计过来，先涮了碗。又倒了酒。三掌柜端起来，敬他：“兄弟你请。”曹姓汉子受惊若宠，也站起来说“请”，两个人碰了碗，都喝净了，坐下。伙计又过来倒酒。三掌柜拿起筷子劝他“吃肉”，曹姓汉子抓起筷子，连声说“吃、就吃”。一时，又问三掌柜：“不知阿哥高姓大名？”说：“免贵姓白，名华。祖上是大槐树人氏。”曹姓汉子听了也笑：“怪了。据家谱上记载，当年我们的老先人也是大槐树的人。说是挑了一个担担子，一前一后挑了两个尕娃娃，据传这两个娃娃，就是后来我们的列祖。看来，我们这个地方的人，若要问个根根到底，还是非大槐树莫属！”

三掌柜听了也笑：“就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你我都是同根生啊！”汉子又说：“阿哥找我，必定有事，不妨你说。”三掌柜只是笑：“看来确有缘分一说。可我还说不上你的名字。”说：“惭愧！地方大了，什么人都有。我一向又不干坏事，可还是有人送我一个绰号‘草原狼’，你说气人不气人？”三掌柜听了大笑：“这有何妨，正好说明兄弟有狼性，本事大。”又问，“不知王老爷可否在家？”说：“有事吗？有事今个就早早过去。本打算昨天要走云州府的，谁知道前晚上又出了点小情况，老爷的疑心重，所以留下来亲自儿压阵，到今天还没有走成功。”三掌柜一听此话“有些意思了”，紧赶着又问：“什么事这么厉害，竟然能把老爷的计划打乱？”说：“还不就为了鹞子山的草上飞！也不知是啥原因，老爷派人打死了他的女人；现在好了，三天两头子来找麻烦，你还拿他没办法。”三掌柜故作惊讶，“原来才是这么点小事，这有何难？抓住杀掉不就对了！”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人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才来你就不知道，草上飞这三个字可不是虚传的：就不要说这个人是鹞子山的二当家。这些都全抓过；单说这个人的本领就特别强。上天入地，来去无踪，嫉恶如仇，有吃生铁拉镂铧子的本事。我就亲自儿领教了他的厉害！”

说着一吐舌，赶紧向一转儿看。见没有人注意他，才又放了心。三掌柜一听，愈加明白了，这小子确是草原狼无疑了,想下利用他。又就问：“怎见得？”草原狼趄着身子，指着腿，悄声说：“看见我的腿了吧，这就是他给我留下的教训。”说着又一咧嘴：“嘿，有些话我都羞得张不开嘴，只对你一个人说了，你可不能到外面去乱讲，老爷跟前我都没有敢提起过，只能是牙打掉往肚子里头咽。”三掌柜听了点头：“这个自然，我们这又是谁跟谁呀！”说完又问：“听外面的人乱嚷谎，说老爷有几十石粮食要出手，正好我们就是粮贩子。麻烦兄弟帮我引进引进。”草原狼又喝了一碗酒，不小心还喝的猛了，咳咳喽嗖，把碗放下，才又拍着胸脯说：“没问题，这些全包到我的身上。”说着又一皱眉：“只是现在就得过去；到下午就抽不出来时间了。还得准备准备，明天我还要上长路。”三掌柜听了若有所思，“嗯，吃完我们就一搭里过去，你看这样行不行？”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