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 第107章 第107章

于是，两个人又重新入了座，叙了年齿。谁知袁书籍是三月里的，草上飞是七月里的，本是一同岁，只是月份略有不同。说到高兴处，又要过来了一坛子烧坊酒，两个干净碗。包装打开，袁书籍在两个碗里都倒了酒。草上飞过去，提前把两个人的饭钱也结清了。籍兄看见了不让他付，奈何飞弟是个犟板筋。相互谦让了一番才又坐下来，连住碰了两大碗，看坛子里没有多少了，重新落了坐。袁书籍道：“兄弟，你出来干啥来了？家里又是个啥情况？”草上飞环视一周，欲言又止。最后压低声音：“说起来话就长了。再到哪一天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话音未落，就又听见饭馆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了。跟后子，跳进来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就感觉他是带着风尘一块儿进来的。只见他目光如炬，顾盼有神；身姿挺拔，精神抖擞；上身着半截子破皮袄。腿上又是深蓝色的粗布大裆裤；足踏羊毛毡靴，步法轻巧灵活；圆模样子，过耳发，单眼皮。眉清目秀，干净利索。进了门就笑着说：“老李爷，你给我下上一个大碗！”话还没有说完，就近坐到桌子边里的板凳上面了。掌柜的一听声音就猜出来是谁来了，笑着站起来：“哎呀，我道是谁？才说是史三回来了！”接着，又一本正经问他：“这次到沙窝里时间大了？我就说再没有见过你！爷爷走了哪里了，今个怎么没有一搭里来？”说：“原为是出来驮些吃粮子来了。顺便儿回了一趟家，结果爷爷奶奶还没有在。我猜，十有九是大东滩上薅草去了，还没有回来。”

胖婆娘微微一笑，赶紧过来收拾残盘子。拿抹布把桌面子擦净，复翻身进去，当时就倒过来了一碗热腾腾的枣儿茶，一声不响放到桌子高头了，悄声说：“吃罢你就赶紧走，再一会会都不能蹲！就这两天，马家队伍还在到处抓人呢。”史三站起来，笑盈盈地躬身、作揖，说“多谢婶婶提醒”。胖婆姨只是望着他，微微一笑，又问：“骆驼你拴到哪里了？”说：“拉到门边里叫卧下了。”胖婆娘听了不放心，简直走过去，门帘子揭起来朝外边看，但见：淡淡的月亮光似梦如幻，昏黄的一碗灯略显朦胧；就在门外边的墙跨洼子里，果然卧着一个老骆驼正在那里倒磨。看完又说：“你怎么不把它拉到院子里！”史三坐着喝热茶，再没有动，说“我吃完又不住，连夜子就走”。胖婆娘听了心里有了数，又满大路上望，自是感叹：“哎呀，今个的好月亮呀，这么亮，已经都升了这么高了！”说话间，就又听见远处传来一更三点的更鼓声。转过又说：“黑天半晚上的，还是要多操上些心，一旦要是被人偷走了，你说教我们到哪里给你找骆驼去？”说完一摔手，把门帘子放下来，自顾自到后堂里下饭去了。

这里草上飞听的真切，心里有事的人，多一会儿都坐不住了，就地子站起来，就要告别。袁书籍见他去意已决，加上夜已深沉，也不好再挽留他。两个人把剩下的酒尽多没少分开了，喝净，才依依不舍，拱手告别。草上飞眼含热泪，说道：“如果还有来日，定然和兄长一醉方休！”袁书籍也站起来，宽慰他，“兄弟，不要净说这些丧气话。你我都才而立之年，来日方长，正是有所作为的年龄。虽然说我是个生意人，居无定所，萍踪浪迹。但大道理我还懂，我坚信：世界很大，定然会有我们重逢的那一天！今个先说好，到时候哥俩不醉不休！”草上飞又说：“今日小弟有苦难言，要事在身。望兄长多多海涵。”袁书籍又一次抱拳，“话不多说。兄长祝你好人好报，好运连连！”于是相互谦让，到了门外，二人洒泪分别，各自走开了。原来烧坊家自己酿造的都是粮食酒，掺杂的气漏水多，度数苦不甚高，因此两个人虽然略带酒意，但是完全没有醉。袁书籍回店里睡觉；草上飞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