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差今天不上班 第6章 打工人的怨念

“大师！你救救我吧大师！”

怨鬼一个飞扑，直接扑倒在简灵脚下，哭天抢地地喊着，怨气四溢。

简灵这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退，谢慈也愣住了，硬生生停住了朝他抓过去的手，脚下一转，挡在简灵身前。

“这……什么情况？”简灵眨眨眼，安抚地拍拍谢慈的肩膀，“好像没啥事。”

她往身后的太师椅上一座，翘起腿，用手托着下巴：“说说吧，你什么事儿啊。”

怨鬼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哭声，如果被普通人听在耳朵里就是幽怨的呜咽声，如泣如诉，意志力稍微差一点的人都可能会当场崩溃。

虽然对简灵没什么影响，可她听着也心烦，抓了一把充当道具的瓜子就往他头上砸去：“停！有话说话，别鬼哭狼嚎。”

“哦……”怨鬼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虽然看着吓人，倒是真像哭了的样子，他哽咽着说，“我叫陈小志，生前是个摄影师，死后成了个摄像机。”

简灵：……？

“你还不如说你是个千年的摄像机成精了。”她面无表情的吐槽，抓起一把瓜子嗑了起来，“只听说过物化成人的，人化物是怎么个事儿你跟我说说呗。”

陈小志惊慌失措：“我不知道啊大师我真就是嘎巴一下就死了，再醒来就成了个摄像机！”

原来这个陈小志生前确实是个摄影师，每天在影城的各个剧组中工作，拍影视剧也好录节目也好本来就是在抢时间，遇到夜戏多的时候更是加班加点的赶工。

陈小志死前那个剧组资金短缺，为了缩短拍摄周期，只能让大家熬夜赶工，明星们倒是可以分开拍摄，可打工人们就只能连轴转了。

于是在连续熬了五六个大夜、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后之后，陈小志嘎巴一下猝死了，就死在了摄影机面前。

“……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好像就成了个摄影机了。”陈小志抬头45度望天，呆滞地回忆着，“一开始我的视线很像做梦似的，只能固定一个面，我就看到我的尸体被抬上救护车，剧组里一片混乱，四周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有点像什么机器在运作。”

再后来直到他的视角变成了堆放设备的仓库，再到变成了二手市场，他才确定自己真的成了一台摄像机。

“灵魂离体了。”简灵下了判断，思索片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你猝死的那一刻心怀怨念，变成了怨鬼，并且寄生在了你的摄影机上——你是有多爱你的工作啊？”

陈小志愣了一下，整个鬼忽然像是泄了气，怨气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如同气球漏气般溢出。

他叹了口气：“一开始我是真喜欢这份工作。”

正如千千万万个打工人一样，陈小志大学时期就很喜欢摄影，接触这行也越来越深，毕业后几经辗转终于成了一名摄影师。

他很喜欢研究镜头，人物和背景的关系，色彩的饱和度，每次开工他都是满腔热血最积极的那一个。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愈发觉得这份工作中的自己只是一颗微不可见的螺丝钉罢了，什么视角什么镜头什么色彩的他也没什么发言权，导演让怎么做就怎么做，再加上天天连轴转的拍摄工作，彻底失去了对摄影的兴趣，每天只是按部就班的上工。

“唉，打工人就是这样被压榨的。”简灵对他表示同情，站起来安慰地拍了拍他，“干我们这行也见的多了，那些写字楼哪一栋不是怨念四溢的。”

陈小志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但这些我都不在乎了，被困这么久就想出来。”

那个被闲置的摄像机直到前段时间才重新启用，接触到人的陈小志吸收了更多打工人的怨气，逐渐强大起来，甚至还能在各个录像设备之间穿梭。

“难怪只能在镜头里看到你的影子，你到底想干嘛，纯吓唬人？”简灵问道。

没想到陈小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半辈子都给明星们服务嘛，反正也死了，就在镜头里体验一把当明星的感受呗。”

“……所以你才每次都抢占C位啊。”简灵无语，不过一个怨鬼也幸亏是被困在仓库里没接触到人，才能增长得这么缓慢，但再让他吸收怨气的话总有一天会长成不可控的存在。

陈小志嘿嘿一笑：“无聊嘛……但是今天谢谢您把我救出来了！大师，我能转世投胎了吗？哦不不不……我不想投胎成人了，能投胎成别的东西吗？”

“你当我是孟婆啊？我可管不了投胎的事。”简灵真是哭笑不得，一把扯起陈小志，“跟我走吧，等今天工作结束了就给你超度走。”

“诶好嘞！”陈小志一骨碌爬起来，兴冲冲跟着二人往外走，还好奇问道，“大师您也得工作啊？”

简灵：“那不然呢，喝西北风？”

“哎，生活不易，大师卖艺。”

“再啰嗦把你灭了。”

……

在普通人的眼中是看不到陈小志的，所以大家只看到简灵和谢慈两人从村里走出来，闲庭信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郭明第一个迎上去，小心翼翼地往她们身后看了看，打听道：“简大师，鬼抓到了吗？”

“嗯，解决了。”简灵点点头，忽然想到了刚才陈小志说的事情，转而语重心长地对郭明说，“郭导，不要压榨打工人啊，该休息要休息。”

郭明一脸茫然：“啊？”

“你们节目组也连轴转好几天了吧，这么热的天，小心工作人员们别猝死了。”简灵一脸严肃地劝道。

“放心放心，我们的拍摄时间都留的很宽松，晚上大家都正常休息。”郭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还是老实解释了，他擦了把汗，“大热天的，都不容易。”

后面的陈小志忽然难受地呜呜两声：“如果当时我们导演和制片能这么好说话……”

郭明离得最近，没听到陈小志的声音，只感觉到了一阵阴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给他又吓得冷汗直冒。

简灵转头瞥了陈小志一眼，他立刻闭嘴噤声，连哭都不敢哭。

没办法，他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辜的怨鬼，从出生那刻起就养在摄像机里，更别说简灵身上有一种天生克制鬼怪的气息了。

“是啊，都不容易。”

简灵轻声重复了一句，越过郭明时不经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那股阴冷之气顷刻间散得一干二净。

回到秦雨宁身边，向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怎么回事？”秦雨宁轻声问她。

简灵耸了耸肩：“一个可怜人，工作期间猝死了。”

秦雨宁“啊”了一声，唏嘘不已：“影视圈经常熬大夜拍戏，有时候连我们这种还能休息的演员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工作人员了……世事无常。”

“好可怜……”

突然一个声音横插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井善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白净精致的眉眼拧在一起，颇有几分破碎感：“我们作为明星起码收入还是不错的，他们却只拿着微薄的薪水还得这么拼命，唉。”

这一幕在秦雨宁眼中简直令人恶心，她刻意往旁边挪了挪，忍不住直截了当地开腔：“知道自己拿着巨额高薪就好好担起做一个偶像的职责，又私联又劈腿你对得起给你花钱的粉丝和观众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众提起井善的那些破事儿，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几分，虽然大家心中也很是瞧不起井善的作为，但敢像秦雨宁这样直接喷的也没有几个，最多也就是私下里八卦一下。

不远处井善的经纪人也没想到秦雨宁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脸色不虞地走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井善拦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嘴唇紧抿着，半晌：“对不起，是我影响大家了。”

经纪人见他这么说，也扯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们井善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公司也一定会更加严格地约束他的私人问题。”

秦雨宁也不好再说什么，冷着脸站起身：“事情解决了就快录节目吧，最后一期了，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郭明也重新拿回他的大喇叭：“《逃出生天》最后一期《逃出刘家村》——正式开录！”

简灵坐在不远处的制冷机旁边乘凉，看着几个嘉宾在镜头前谈笑自若的模样，若有所思。

等他们过完剧情都进入村里了，她才转头问坐在地上无聊的陈小志：“陈小志，你知道这个井善吗？”

“没听说过，我活着的时候他可能还没出道呢。”陈小志耸了耸肩，“或者是不太火？反正我没拍过，就对不上脸。”

“怎么了，他有哪里不对劲么？”谢慈见她表情有异，问道。

她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他看起来太干净了。”

陈小志好奇：“太干净是什么意思？”

“人都是复杂的。”简灵平静地叙述着，像是在跟学生讲课，“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可能是戾气缠身，或者软弱但仁善，就像是一碗滴入了各色颜料的清水，但这个井善……就是一碗纯粹的清水。”

“难道他不是人？”

“不不他肯定是人，但我也感觉不上来有什么问题。”简灵干脆摸出手机，开始查他的资料。

从网上公布的资料来看，这个井善的星路也很简单明了，吃粉丝福利迅速成长，参加每个综艺都能稳步提升自己的名气，连《逃出生天》里的咖位也几乎跟秦雨宁这个影后平起平坐。

直到前段时间被爆出来恋爱劈腿又私联，很多粉丝都脱粉再回踩两脚，黑历史一夜之间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这都怎么想的，本来多坦途的星路啊。”简灵感叹道。

“嗐，有什么好奇怪的。”陈小志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久，也算是见多识广，“这种小偶像啊都是一批一批的出现，粉丝们一捧就膨胀了呗，自己又不干人事，最后的下场就是被粉丝文化反噬——我看啊，都是活该。”

一期节目的录制很漫长，简灵都等到快要睡着了，突然村内传来一阵骚动。

没多久就有几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出来，其中一个跑到简灵面前，气喘吁吁：“简大师不好了，井善刚才过剧情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了过去！”

郭明：这节目还录不录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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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打工人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