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想成仙的白鹤妖 第15章 回来了一生两死

那天王琨自己出去了，小白鹤偷偷跟在后面。

王琨去了一个地方喝酒，在一个角落，迷迷糊糊眯起了眼。

眼前精美的酒菜瞬间倒了一地。

“都说了不准再乱带妖怪回来，我这不是收破烂的地方！”

旁边的女眷都吓得不敢动弹，看着地上的碎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酒水把红毯渲染得鲜红。

小白鹤拦住了，“姐姐们退下吧。”

“那只蝶妖是你女儿？你究竟多大了？你，你告诉她，不准再来，其他的也是！”

“她？她不听我话的。”

王琨迷迷糊糊趴下了，过了会，又疑惑起来，“你什么时候还能生孩子？你不会是女的吧？”

王琨想到往日一些相处场景，更是炸红了脸，愤愤道：“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啊？”

小白鹤叹了口气，好好解释了这件事大致来历。

就是他那次掉队掉到一座山里，认识了一个朋友还有这只蝴蝶。这只蝴蝶本来见他第一面还要跟他打起来，后面他头发长长了，那只蝴蝶居然叫起他娘亲，本来以为是闹着玩玩，结果一直这么叫——其实他朋友也被这样乱叫，不过是叫爹爹，烦死了但是又赶不走。毕竟她真是很久很久以前那位山神的孩子嘛。

而之所以这样叫他，是因为那位山神留下的一副画像，那上面画的人就是这是蝴蝶的娘亲，他碰巧长得有些像，头发一长就更像了，不过画像上的人是黑发，他是白发，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真是蝶仙？”

小白鹤笑着说，“我也不相信，但我一旦想吃她，天上就会出现雷电，再吃就要提前遭受雷劫了。”

“那她会化成人形吗？”

“不会。”

“她厉害吗？”

“嗯——打不过我。”

王琨不屑，“那她算个什么蝶仙？”

“她是一只被诅咒的仙子，是那位山神犯了错，所以她也跟着受罚了。虽然说是仙骨，但实力并不如小妖。”

王琨一饮而尽，半晌，王琨慢悠悠道：“哦。”

然后轰然趴下。

王琨：“我，我就说你仙气是哪来的……”

王琨：“为什么……总是……”

比我多……

秋风滚落叶。

“大公子，这是这个月的仙丹，您可就吃了吧。”

王琨接过金丝袋一看，“怎么这么多？”

送丹的小厮笑脸盈盈，“自从二公子上了昆山，技艺精进，捉了不少妖怪，特意差遣人送回来，献给老爷公子炼丹呢。”

小白鹤低着头坐在那，又看向窗外，小白鹤最近长高了不少，头发也越来越长，但不是白色了……好像有些黑色。

小白鹤点头道：“对主人来说的话，王瑜公子还是挺好的。”

王琨朝小白鹤晃了晃手中的妖丹，意味深长道：“是挺好的。”

“……对主人。”

王琨不是很想吃那丹药。他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从九岁起他就开始吃这些丹药，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听说能变强他也就吃了。现在他好像打心里越发排斥。

他要变强。

不过。

“仙丹，应该是仙人的丹。”

王琨双手撑在小白鹤面前，高高在上俯视着。被投下阴影的小白鹤不明所以。

“主人？”

王琨微眯了眯眼，“如果有一天你成仙我还没成仙，你愿意把你的仙丹给我吗？”

小白鹤愣了愣，笑了，“怎么会？那时候我最多是妖丹吧。”

王琨：“所以，你会不会给我？”

小白鹤顿了顿。

王琨继续道：“张彡说，生剖的妖丹最好，但是得妖丹主人愿意，如果我要你身上带着仙气的妖丹，你给吗？”

小白鹤有些不知所措，犹豫着，像是在思考，“主人……”

王琨没可没等他犹豫，哼了声，走了。

再三考虑得来的东西，他通通看作是假的——妖怪惯会想出骗人的法子，他也不缺拍马屁的奴隶。

小白鹤再跟过来王琨就让小白鹤离开，还吩咐下人拦着小白鹤过去，又扔给小白鹤好几本经书抄写。

“这么多书，那位小公子抄的完吗？”

“不抄滚蛋，我又没拦他。”

等回去时，小白鹤已经抄书抄得睡着了，竹筐里已经摞了一大匝纸页，还有很多种揉成团的。

打开成团的纸页，上面的墨迹被划得乱七八糟，勉强能认得一些。

【主人，我思来想去，很是自责，却仍寻不着自己错在何处，还望主人明示，我定会改过自新，绝不再犯。】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惹主人生气了，就让主人把扔我进火炉里吧。】

【主人，我们要共赴仙途。】

【上天保佑，主人天天都不生我气。上天说，你这么贪心让我如何依你。好吧，那就保佑明早不生我气，我定会更加用心，往后不再让主人生气。啊不对，万一后面主人又生气了怎么办，好吧，那便罚我吃到这个世界上最难吃的虫子吧。】

隔天一早，那些家眷就带着小白鹤出去买香料了。

小白鹤一路上蹦蹦跳跳、兴致勃勃。那些人告诉他，现在府里缺沉香，大公子闻不到沉香心情烦闷，只要买到沉香，大公子就不生气了。

但是买了一天都没有买到，说是近来沉香都被买光了。

店老板还说，这沉香还至少得等一个月才能有，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寻了，他敢保证，方圆百里的地方也都没有。

小白鹤若有所思道：“方圆百里啊……”

“对啊，所以各位还是再等等吧。”

几个家眷无奈，去采购了其它香料便准备回去。

“诶？小公子人呢？”

“去别的地方了，咱也不用担心，小公子跟大公子一样都是修仙的，厉害着。”

中秋佳节，向来都是游人回家的日子，昆山派也为新入门的弟子放了假，今早就王家就收到了回程书信，院子里里外外都开始整理起来。

听见这消息，王琨练剑时更加心烦。好不容易等到中午，几个家眷才姗姗来迟。马车里拉着、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各种各样的香料摆了一地，却唯独不见沉香。

王琨数落道：“买个沉香都买不好，你们还有脸回？”

家眷们解释了一番，王琨更甚皱眉，“追风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吗？”

“小公子说，‘不过百里'……然后，然后就走了。”

话音刚落，屋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又是哪个没规矩的东西在院子里跑？”

周围不敢作声。

“砰！”

夹杂风与尘，小白鹤高兴冲冲推开大红门，嘴里还叼着一个脑袋大的金丝袋子。

王琨皱眉盯着那袋子。

小白鹤是刚刚鹤身化人，赶着回来太快了。

家眷们一阵沉默，退下了。

小白鹤也察觉到不对，赶紧把袋子吐在手上，又递过去，嘻嘻笑道：“主人，我把沉香买回来了。”

王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嫌弃道：“什么意思？”

小白鹤一下反应过来，歉疚挠挠头，“哦，对，差点忘了，主人格外爱干净。”

他跟着王琨进了屋子，又连忙从袋子里取出一小块沉香，色泽深沉，表面带着自然的纹理，散发淡淡的幽香。上品。

小白鹤学着之前看到的那些点香的婢女、将沉香小心翼翼放在香炉的边缘，又转身去拿了根蜡烛，轻轻点燃。

很快，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王琨闭眼凝神。

“主人，你猜我还看见了谁？”

“谁？”

“当阳大哥！”

王琨缓缓睁眼，“你这原块哪来的？我听他们说百里之外都买不到沉香粉，更别谈原块。就买了这么点，那我后面用什么？”

小白鹤笑了笑，“有的，还有线香，在王瑜公子那，马车得过几日到。我找香的路上遇见他了，但我怕你不高兴就没说。”

王琨：“这沉香……”

小白鹤：“就是王瑜公子的。”

“……”

“王瑜公子还说，沉香原块的香气更久，就先让我拿回来了。主人你不喜欢？”

虽然不知道王琨喜不喜欢，但看得出，小白鹤很是喜欢。

“......罢了，我跟你说你肯定也不信，反正以后少跟他接触。”王琨捏了捏眉心，“你说你看见了当阳，他人呢，没跟你一起？”

“哦，当阳大哥说了，马上就要过节了，他去街上买些礼物，好应个景儿。”

没过两日，门外，王瑜的马车到了。

“大公子爱沉香，这些一车一车的便都是昆山那边的沉香呢。”敲门的是个新丫鬟。

“沉香？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来了！”小白鹤兴奋地刚要飞跑出去就被王琨提着衣领子拽了回来。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

家眷来告：“大公子，已经加急催人去外域买了，十日之内便能回来。”

王琨：“知道了。”

家眷退下，王瑜单独把小白鹤拉到房间里谈话。

“这人从小心机重，我做什么几乎都能被他知道，明明是他几次偷偷告状，还非假惺惺做出一副他帮我、他站在我身边的好人面孔。”王琨压低了声音，“他喜欢破坏我周围的一切事物。”

小白鹤惊了惊：“……”

他不明白主人为什么会这样想？

“你今天看见洛水了吗？”

“没、没呢，啊，我猜猜，哈哈，主人是莫非喜欢她？”

“白痴。”王琨道，“她不在了。”

“……啊？”

“洛水随王瑜一起去昆山的路上就惨死了。你不知道？哦也是，你从来不看这些，只知道你今天吃什么虫，别人家里有什么，你朋友有没有理你。”

小白鹤沉默了。

“不会是王瑜公子做的吧……”

“你猜为什么近来周围没有沉香？让我头疼心烦？”

“不是因为今年天灾，沉香产量锐减吗……”

“那偏偏他就能有。”

“凑巧昆山那边有？”

“你说得对，现在他的身后，不仅有我父亲，我大伯，还有半个昆山——也不知道人家昆山怎么看上他，说什么灵根清净。”

“主人，这只是你的猜测吧？”

“我正在找他纰漏。”

小白鹤微微舒了一口气，“哦，果真是猜测，我就说嘛，明明王瑜公子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王琨冷哼一声。

主人要忙事物了，小白鹤一个人退出房间思考。

小白鹤还是固执地以为肯定是主人误会了，直到看见了当阳双目圆睁的眼。

他能感觉到，主人当场也僵硬了。

王瑜侃侃道：“他拿了兄长衣服，跟王家看大门的守卫说要见兄长。”

王琨冷漠高傲的面色不改丝毫，身后却是捏紧了拳。

“不久前有仙门寻迹至此。”王瑜笑指道，“此人做了有辱王家的事，我已经派人解决掉了。”

王琨缓慢走过去，“贤弟消息真是灵通啊。”

王瑜笑得更是灿烂，“兄长过奖。”

王琨蹲在当阳旁边，“死不瞑目啊。”

王琨抬手，当阳闭了眼。

小白鹤看向面色冰冷的王琨，又看向笑眯眯的王瑜。

当晚王琨喝了酒，一直跟小白鹤嘟囔，“我让他走了……我放他走就好了……我不该给他回来的机会……我为什么要他回来……我真的就该让他走……”

小白鹤回抱着王琨，目光闪闪，一句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