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儿兄弟俩搬走以后,方棋忽然有些不习惯,感觉家里空荡荡的。
赵泽见他神色落寞,便将手中的狗崽塞到他的怀中,“你怎么了?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唉……”方棋握住怀里汤圆的小爪子,叹了一口气,“我忽然感觉家里的房子好大呀,安静得有点吓人。”
“安静?”他家里有牛“哞哞”的声音,有鸡“咯咯”的声音,还有鸭子“嘎嘎”的声音,更有方棋怀里的汤圆“呜呜嘤嘤”的声音,哪里安静了?
“我有点想清哥儿他们了。”没有清哥儿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床都是好大一张啊。
这下,赵泽懂了,原来方棋是孤独了。
“不如,你陪我一起去镇上的医馆一趟?”
“怎么了?你昨天不是才去过长生医馆吗?”不会是赵泽的腿出问题了吧?
“我今天早上起来忽然感觉我的腿疼得很厉害。”
“什么?!早上起来的时候你怎么没和我说啊?你和我说了,我们当时就可以去镇上,也不用等到现在早饭都已经吃完了再去。”
“它一会儿疼一会儿又不疼了,我就没和你说。”赵泽想他的腿是时候好起来了。
方棋去铺子里知会清哥儿一声,便和赵泽驾着牛车匆匆赶到镇上的长生医馆,找到经常给赵泽看病的那位老大夫。
“啊?!真的假的?!赵泽的腿真的可以彻底好起来?!”
“对!”老大夫摸着花白的胡子笑着点了点头,“我刚才给他把脉发现他原先阻塞的经络现在已经通七七八八了,是时候可以丢掉手里的拐杖试着锻炼走路了。”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您老人家了。”他以为赵泽的腿要再治上一两年才能够彻底好起来呢!
“哈哈哈,不必感谢。”
“那他还需要继续喝药和针灸吗?”
老大夫看了一眼赵泽,笑着说道:“药还是要继续喝的,不过要从一天三次变成两天一次。针灸也从三天一次变成半个月一次。”
“回去以后一定要勤加锻炼。”
“好的。”
……
方棋和赵泽从镇上的医馆回去以后,赵泽便开始了他的锻炼。
刚开始锻炼的时候,赵泽总会摔跤,方棋让他一开始先撑着拐杖练习走路,慢慢地再把拐杖丢掉,可赵泽并不想这样,他从最一开始练习的时候就把拐杖给丢掉了。
赵泽结结实实摔过几次之后,方棋无奈,只好上前扶着他练习。
赵泽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还好现在地上雪厚,要不然再摔几次,你的腿还没好呢,就直接给摔断了。”
“哈哈哈……”赵泽依旧在笑,揽着方棋的肩膀笑个不停。
方棋感觉他笑得莫名其妙,“你如果再笑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自己进屋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赵泽笑了几声渐渐止住笑声,搂着方棋的肩膀试探性地抬脚往前走。
天空“簌簌”下着雪,早上清理出来的道路再次被积雪覆盖,落雪的院子中,方棋陪着赵泽练习走路,雪地上只有他们的脚印,后来汤圆看到他们在雪地里玩也跑过来在他们身边留下它的梅花脚印。
起初,方棋只陪着赵泽在院子里练习走路,后来练习了两三天以后,赵泽想要尝试着去村子里转一转。
路上遇见有同村的两位大娘同他们打招呼,“棋哥儿,赵泽,你们这是去哪啊?看你们两个人感情好的,走路都要黏在一块呢。”
方棋笑着回道:“长生医馆的老大夫说赵泽的腿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针灸有很大机会痊愈,让他回来以后练习走路呢,说不定他以后就不用靠拐杖撑着走了,这不,我正在帮他练习呢。”
“真的啊?!这可真是太好了!”两人也不由得为他们感到高兴,“你们两个人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赵泽也露出了笑,“我也没想到我会有丢掉拐杖的那一天。”
“你们好好练,我们还要去村口的摊子上买针线,就先走了。”
“好好,两位大娘,你们忙你们的吧。”
之后,赵泽和方棋又遇到了几次同村的村民,慢慢地,大家也都知道了赵泽双腿的情况大好,赵泽正在练习走路的事情。
这件事情也传到了赵山一家人的耳朵,他们听到以后脸色很不好看,起初他们并不相信,后来跑去亲眼看了一眼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和赵老婆子关系好的两位老人来家里和她说话,其中就有当初和方棋吵架的王老婆子。
“哎呦,我的老姐姐呀,你说说你们当初干嘛把人家赵泽赶出家门,啊?现在好了,人家赵泽的腿马上就要好了。”
“你们当初要是能在赵泽刚受伤的时候给人好好看病,不急着把人赶出家门,现在赵泽手里的钱肯定都是花在你们身上,哪还有他那个外来夫郎的事儿啊?”
“对呀,你说说这事闹的!现在好了,赵泽眼看着不靠拐杖也能站起来了,又得了县令大人的青睐,以后这前途……啧啧啧……”
赵老婆子一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当初赵泽被人抬回来,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请来的大夫又说他的双腿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一辈子都都可能要瘫在床上。
想要治好赵泽的双腿,必须汤药不断,再辅以金针之术,治疗一年半载后说不定会让赵泽的腿重新有些许知觉。
当时,他们听到大夫的话立即就打消了给赵泽看病的想法。
汤药不断?一副药要花几十甚至上百个铜板,要是让赵泽喝上一年半载的汤药,那之前从赵泽手里算计出来的那些银钱岂不是要全赔进去了?这怎么能行呢?绝对不行!
赵泽脑袋聪明,上了学堂以后经常受到学堂老秀才的夸奖,每年的束脩礼也减了一半。赵泽的笔墨纸砚这些东西也有一些是老秀才送的,赵泽爱惜,平时回到家里都是用树枝在地上练习写字,除非必要,否则很少用笔墨。
上了学堂没几年,赵泽便考上了童生,后来更是考上了秀才,每月可以从县衙领月俸。
赵泽受伤以后,他们特意去县衙打听了一番,他们朝廷对有功名的读书人十分照顾,只要考上秀才,每月不仅可以领月俸,这个秀才死了以后,秀才的家里人也可以领三到五年的月俸。
秀才死了以后,家里人也能拿钱?!多么好的事情啊!
一个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不看病处处碍眼,看病有可能要把所有家底都要花进去的秀才,和一个死了也能为全家人带来收入的秀才,他们家怎么选择,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好在,赵山这个亲爹平时看着对赵泽挺好的,其实骨子里和他们一样,在赵泽没办法再给他长脸后,赵泽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了,反倒会给他丢脸。
他们不愧是一家人,赵山反对几次便没再反对抛弃赵泽,在他们的撺掇下不仅将赵泽赶出了家门,而且还把媳妇儿也给休了,他拿着钱逍遥快活。
“我倒不这么觉得。老姐姐毕竟是赵泽的亲奶奶,大山就是赵泽的亲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算他们断了亲,可他们毕竟身上流的是一样的血。难不成,赵泽还真能对老姐姐一家不管不顾?那他还要不要他的名声了?”
“他们这些读书人不是最爱惜自己的名声嘛,我就不相信,赵泽不会为自己的名声着想。”
……
赵泽和方棋并不知道村里某些人对赵老婆子说的话,今天他们准备从家门口一路走到村口的铺子。
为了帮赵泽练习走路,方棋已经很多天没有去铺子了,这段时间都是清哥儿既忙着他自己的包子铺,又要帮忙照看米酒铺子。
方棋熟练地等赵泽撑着桌子站起身后,将赵泽的一只胳膊架到他的肩膀上,扶着赵泽慢慢地朝外面走。
等他们走到清哥儿的包子铺,意外在那里看到一个人。
“王少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锦程冲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你们来了,赵泽,你的腿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还好,比昨天强了一点点。”赵泽笑着回答。
王锦程暗忖赵泽忒会装了,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清哥儿的酱肉包子做得好吃,我今天特意过来尝一尝,你们也赶紧坐下来一起吃吧。”
方棋抬头看了一眼赵泽,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我怎么感觉王少爷很不对劲?
赵泽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
“棋哥儿,你们来了,我给你们拿两笼包子。”赵清和从后厨走出来看到他们两个忙上前打招呼,“你们从家里走过来应该累了吧,赶紧坐下来歇歇。”
“好,清哥儿,这几天麻烦你了,以后我会天天在米酒铺子看店的。”
“没事,米酒铺子那边有文和帮忙看着呢,王少爷也会帮忙看店。”
“啊?王少爷最近天天来?他还帮忙看店?”方棋面露惊愕。
“对啊,他说最近家里也没什么事情,知道你要陪着赵秀才练习走路没时间打理铺子,帮你们看一下店。”
方棋抬头看了一眼赵泽,赵泽显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方棋扭头去看王少爷,他终于发现是哪个地方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