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瞳孔骤然一缩。
什么?高一入学?这个时间点我从来就没想过……
我正欲追问,却见于蓝早已昏睡过去。
可她为什么会告诉我?因为醉了吗?
这有可能是胡话。
于蓝是个很笨的人,在感情这事上,她注定是个笨蛋。
我一直觉得,在于家是我和于蓝的第一次见面。
这已经是我脑海里最早的时间了。
没想到于蓝竟然说出了个那么早的时间!
我绞尽脑汁都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让于蓝心动的,这句话令我难以入睡,可惜,罪魁祸首早已沉浸在梦中。
可是,如果她喜欢我,那之前的种种举动为什么都表现的那么令人费解?处处透露出一种厌烦的情绪?
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看清于蓝。
我一直知道,于蓝睡相极差,如果不是早已适应,我可能今晚就无法忍受了。
也许第二天一醒来,于蓝就会忘了她说过的话,并且死不承认自己的行为。
但事实超乎我的预料,于蓝永远都是我计划中出现的意外。
她抱着我睡了整整一晚,我一度怀疑她把我当成她床上的那个大玩偶。
于蓝一早就醒了,洗漱完后就对着镜子哭诉,说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最后说要我对她负责。
我当她说的是玩笑话,未曾过多顾及的一口应下。
等我收拾好书包时,于蓝笑眯眯的看着我,猫一般的对着我撒娇。
“抽风了?”我不禁疑惑。
于蓝嘟嘴小声说,“都是女朋友了,也不知道好安慰我一下。”
好吧,像上一世一样,我注定要栽在她手上。
“好吧,女朋友今天是想听物理还是数学呢?”
我笑问,“姐姐真的变成我女朋友了吗?”
于蓝愣了一下,随后揽上了我的手臂,亲昵的和我搂着,并排走出了酒店。
刚刚于蓝的表情我一直都关注着,不曾放过丝毫。
这也使得那明显的怔愣在我眼中味道。
于蓝,你是真的爱我吗?
真的有人爱我吗?
我被查出患有抑郁症是在二十三岁那年,那时我和于蓝早已同居,但于蓝忙于拍电影和视剧,而我也在准备我的研究报告。
我们的并不常见。
于蓝已经小有名气,在于蓝不在家的时候我能强迫自己醉心研究之中。
在于蓝获得最佳女演员奖那天,我
杀失败了。彼时,我们都只有二十八岁。
在接下来的两年,我被迫辞职在家,我去看娱乐新闻和任何娱乐节目。
我害怕看于蓝和别人亲密。
又或是说,我害怕失去于蓝这份仅存的爱。
我越来越患得患失。
我每天都按时吃药,我知道家里布满了难以发现的摄像头,但我还是在某一次于蓝回来时和她大吵了一架。
那时的我,说好听点是吃软饭的,难听点就是于蓝养的金丝雀。
在于家,在我的杂物间卧室里,我习惯待上很久。
其实于家破产是在我们二十岁那年,偌大的家业被小三骗个精光。只剩下一座别墅。
那三个哥哥忙着处理一切剩下的琐事,以及因车祸而身亡的于氏夫妇的葬礼。
那时,我和于蓝远在他乡,没有回去的车费,我们的钱都拿去填补亏空了。
好在,最后那三个哥哥凭借自己的手段保住了公司,东山再起就是在我们二十三岁那年。
再说我和于蓝。在他乡漂泊的两个人同病相怜,总是极容易擦出爱情的火花的,况且是我们两个都对对方抱有另类心思的人。
当三个哥哥知道我们的关系时,我已经被查出抑郁症了。他们为了不刺激到我和于蓝,将这幢别墅变成了锁住我的监狱。
三十岁那年,于蓝摘得影后桂冠,我成功在别墅里用碎镜片割腕自杀。
在此之前,我早已被外界拍到,和她的关系也公之于众。
那是一张在公园接吻的照片,在网上疯传了一个月。
于蓝本来是带我出去散心的。
于蓝的形象也被抹黑的很惨,掉粉
严重,她被经纪人狠批了一通,也赔了很多违约金。
她来看我的次数变少了,我的抑郁症到了晚期,脑子也变的迟钝。
我开始怀疑她变心了。
我频繁的在每一次见面时问她为什么爱我。
在三十岁生日那天,我残破的灵魂
支撑我活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上。
终于,我被束缚已久的灵魂得到了解脱,连着带走了我曾充满希冀的一万多个日日夜夜。
可我注定难以解脱,可笑的命运使
被这个名为世界的笼子锁住。
好像是为了弥补对我的亏欠般,这次于蓝的爱来的比之前早了些。
虽然依旧掺杂了其它的东西。
可是于蓝说爱我了,不是吗?
可是于蓝,你真的爱我吗?
*
于氏夫妇对于十九岁生日那天于蓝的指责并未责怪,反而是更加关注于蓝的想法。
我在这个家里,依旧是隐形人般的存在。
只有于蓝,她邀请我去参加各种派对,但我全部拒绝了,还反过来要挟于蓝学习。
我知道,于蓝志不在此。
但她如果还走以前的路,为了她的事业,她必须拥有一个名牌大学的毕业证。
毕竟上辈子她因为学历问题被黑过。
接下来的时间里,于蓝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她每次进步后,都要我陪她玩一次。
高三的考试总是很频繁的,于蓝的理科成绩也在逐步提升。
由于上一次的争吵,于氏夫妇在艺考的时候给于蓝报了名。
离高考还有120天时,于蓝去参加艺考了,我则是在学校里复习,准备数学竞赛。
这将是我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场竞赛,意义重大。
但在离开A市前一天,我给于氏夫妇写了匿名信,
提醒他们小心自己的秘书,也就是他们各自的地下情人。
对于这对亲生父母,我只能做到这里了。
我们之间感情不深厚,我的话也没有多少人可以证明。
但好在,他们虽然情感像一团乱麻,在利益上还是不会被情蒙蔽的。
不到两个星期,于氏就大批的进行内部清查活动,在于氏任职的人大都接受了审查。
而那两个秘书,毫无疑问已经被清扫出门了。
于氏夫妇的婚姻属于典型的商业联姻,背后自有家族撑腰,那两个秘书就算要曝光什么也没办法掀起什么大风浪。
只是让我很意外的是,上辈子于氏
事之后怎么没有人来帮一下忙,这一直都是我很疑惑的点。
我试图从网上了解这些,结果却毫无所获。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于氏如今正在准备投资创办娱乐公司,到时可以为于蓝保驾护航。
此前,于氏一直是在房地产和旅游开发行业的龙头产业之一。
如果说于氏夫妇的那场车祸是商业谋杀的话,那这一次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躲过去了。
我其实并不希望他们躲过去。
但于蓝和他们的关系的确深厚,我也不忍心让于蓝伤心。
于蓝有胃病,就是在那两年得的。
那时我忙于考研考博,和于蓝不在同一所大学,双方了解甚少,直到于氏夫妇去世,我们走到一起才发现双方的兴趣爱好。
同样,我们两个穷学生也没什么经济来源。
为了日常花销,我一直在做家教和做各种关于研究的事,我还曾代人写过好几篇论文,不过我都没有告诉过于蓝。
当时的于蓝没有考上艺校,而是从事了于氏夫妇喜欢的金融业。
她凭借出众的外形优势,会去接广告和帮别人当模特,也会去街头卖艺,
挺赚钱的。
一次偶然机会,于蓝被星探发
掘,走上了娱乐圈这条路。
其实于蓝的演技并不是很好,初入娱乐圈那两年,她一度被贴上花瓶的标签。
公司安排她成团、转型做歌手、当爱豆、成功吸了一大波粉。
同时,那几年的于蓝也一直在磨练演技,情绪很不稳定,胃病时常发作,几次差点进ICU。
好在,于蓝的事业一路高歌,二十八岁就拿了最佳女演员奖,专辑也十分畅销,代表作极多。
而我的抑郁症也在加重,我作为一个闲人甚至比于蓝这个大明星还要瘦和白。
只是我是病态的瘦和白,一眼就能看出。
我们的关系对外一直宣称是姐妹,直到那张接吻图的流出。
那天其实是我们的二十九岁生日。
于蓝忙里抽闲,好不容易能陪陪我,我们趁着那天天气好决定去公园散步看风景。
于蓝给我买了顶蓝色的遮阳帽,她则戴着青色的同款帽子。
我们穿了情侣装,手牵手走在湖边。
像普通情侣一样。
那天是工作日,公园人很少,否则我也不会同意出去玩的。
于蓝摘下了口罩和墨镜,露出姣好
的面容,温柔的看着我。
她问我想不想吃桃子。
可我们的生日是在秋末,哪里会有桃子?
我为她在开玩笑,摇摇头说不了。
于蓝却拿出了个桃子味的糖果,她抿着唇又问我吃不吃桃子。
我明白了她的意图。看见四周没人,才点头说好。
我还是认为,如果那天我不同意,于蓝是不是就不会变黑,也可以和我在一起多待一会儿。
那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接吻。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桃子味的吻,甜蜜、绵长,
像是亡命徒得到的最后一次宽恕,带着最真诚的信仰,将性命交结了恶魔。
那天下午,我们正在沙发上看电影,故事进入到**时,于蓝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后来,她急匆匆地出门,好几天都是深夜才回家。
别墅里只有我一个人。
漆黑、死寂。
于家大哥不顾阻碍闯了进来,他本是来责问我的,却发现我正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
也正因为他闯入的及时,我才没死成。
我看到了网上关于那张接吻图的评论
那时候,终于明白了于蓝工作忙的原因。
于蓝和于家三兄弟都做了相关澄清,也请律师打官司,但狗仔放出了视频。
我和于蓝的衣着举止,都成了于蓝被黑的点。
最后,我出席了记者招待会,和于蓝一起。
最终,我还只是于蓝的妹妹。
那时候我的自杀倾向已经很明显了,身体差到极致。
在这次风波平息之后,于蓝在别墅里陪了我三天。
三天里,她一直找我说话,但我无所回应,每每到最后,我只问于蓝为什么爱我,不厌其烦地。
于蓝从未正面回答,她说等老了才告诉我。
可是,我觉得我的身体已经老了。
自从我自杀失败后,别墅里就没有刀具和一切锋利的东西。玻璃也是钢化的。
但他们都忘了我的金框眼镜。
家里的摄像头无处不在,时刻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行动也受到了限制。
看吧,这就是对待一个犯罪犯的方式。
三十岁生日那天,于蓝一早就让保姆做好饭菜,还让我好好准备一下,说有一件生日礼物要送给我。
我
在电话里问了她一句话,也是我们说最后一句话。
我说,于蓝,你为什么会爱我呢?
于蓝停顿几秒,又一次敷衘了过去。
我挂了电话后,就进了浴室。
那个狭窄的地方,是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存在。
我拆下了我的眼镜,重复了上百次的动作早已无比熟练。
鲜血涌出那刻,我四肢渐感麻木。
最后的最后,我仰头望着上空的天花板,眼前一片漆黑,像是又进了那个死寂的杂物间。
没有一个人。
我没有等到于蓝的答案。
我放弃了于蓝的答案。
*
高考即将到来,百日誓师那天,于蓝艺考回来了。
下午我回于家拿资料,正巧碰见于蓝。
她拿着证书给我看,像一只等待被夸的孔雀。
我配合的表达了对她的崇拜。她十分受用。
下午学校安排拍班级合照,我早早去了学校。
上次的数学竞赛我拿了一等奖,奖金刚发下来不久,我还没用过,今天正好拿来为于蓝庆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