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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未成年失踪案(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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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未成年失踪案(四)
        
    警察去了薛岩的家里,他的房间不算大,一张床就几乎占满了,衣柜贴着墙放在侧面,中间留出一条狭窄的过道,书桌紧靠在床尾,挤在床和窗台中间。门后面堆着一些杂物,导致门永远不能大敞开,房间不朝阳,有一个小小的窗台,窗台上有两个架子,上面放着薛岩的各种物件,架子挡住了窗户的光,在屋子里白天也得开灯。
警察小心搜索一遍,薛岩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交代。
警方贴出告示,可惜也没人在薛岩死之前见过他,天气冷下来了,半夜的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流浪汉也知道要在三面有墙的死胡同里安歇。
薛岩的尸检报告结果出来,溺水致死,全身无其他外伤,死亡时间大致在凌晨,莲花池上的拱桥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拱桥扶手所粘的泥能够证明薛岩曾经站在上面过。
自杀的结论已经在所有人心里安下了,欧远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突然,为什么是那天,白天背着书包上学,晚上就跳进湖里。
蒋潭清听见他的发问,心想:自杀挑日子难道要选黄道吉日吗?
调查结果交到父母手里,薛启丰不同意自杀的结论,“我儿子好好的,为什么会自杀?”他手指着警察,“是不是你们不想多费事,随便拿个结论还糊弄我!”
蒋潭清冷眼看着他发疯,如果真有凶手,面前叫嚣的人难道能逃脱所有罪责?
许丽丽也不认为儿子是自己跳下去的,哭着求警察再好好查查。
秦博思开始还能安慰劝解她,女人只认为吵架哪里就至于自杀,还是一家三口没有分崩离析,看起来和天下正常的家庭别无二致。
她的话说完,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你想报复你儿子经历的一切不如你曾经吗?”蒋潭清冷漠地说。
许丽丽不承认这样的指控,“我为了他不敢和薛启丰离婚,我忍耐了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这样讲!”
“所以呢?他还要感谢你为了他不离婚吗?你沉浸你的自我献祭之中,薛岩和薛启丰变成了罪魁祸首,你一点错没有。”
许丽丽惊吓地看着蒋潭清,这个警察的口型在说:你是凶手。
吵架的可怖之处在于父母会离开,家庭不再完整,她害怕这样的结果以至于麻木了过程,吵架本身对她而言已经不是伤害。
薛启丰开始指责许丽丽,“就是因为你,儿子才没的,你是凶手。”他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地发红,指责的手都在发抖。
秦博思烦闷地闭上眼,张虹那句话很对,难道死的是儿子,凶手就是母亲?
蒋潭清打心底里看不起薛启丰,聒噪难忍的声音更让他觉得这个男人令人生厌,“那这位连儿子尸体都害怕的好父亲呢?你也知道责任在你吧?所以像丢掉麻烦一样把凶手的名头丢给别人。“
一时间薛启丰也安静了。
蒋潭清继续说:“许丽丽一直不离婚,吵架到最后总是她低头,你知道为什么吧?很得意吗?薛岩是你的挡箭牌,妥协的好处你照单全收。”
欧远等他骂完才上来拉人,“队长。”
两口子被臊地一句话讲不出,或许心有辩驳,可许丽丽哭得太厉害说不出来话,薛启丰欺软怕硬,蒋潭清高大的个子、刻薄的眉眼也让他害怕。
秦博思没有老好人地过来缓和气氛,他心里也有怒火,不好发作,借着蒋潭清的行为平息一些,只当自己也骂出来了。
两个人哭闹着不肯结案,秦博思是个好人,一对绝望的父母没有人能冷心冷脸地面对。
警察又到学校里调查,这增加了蒋潭清的工作量,他的脸色更加不好,学生看见都绕道走。
中午警察在教师食堂吃饭,盛好了饭,欧远去给几个人打汤。蒋潭清看了一眼,觉得简直是刷锅水。
张虹喝了一口,豆芽汤煮的淡巴巴,“队长,秦哥,这么查真的能有真相吗?”
查的越多结案的说服力越大,结果不重要,有人相信就行了。
秦博思把菜里的豆腐挑出来先吃掉,“查一查吧,万一呢?”
欧远看见他的动作,把碗推过去,“秦哥,你喜欢吃豆腐吗?”他碗里的菜还没动过,“我不爱吃。”
秦博思瞅他一眼,“非常讨厌,但是不能浪费粮食,所以先一口气吃完。”
蒋潭清剩下一大碗饭,食堂打饭只给一只碗,下面是饭上面堆着菜,菜汤和油附着在饭上,让人倒胃口。欧远把菜和饭混在一起吃,他嫌恶地转开眼睛。
几番查找,警察找到了一点新线索。
崔光永被同学霸凌,他原先不是这个班的,因为霸凌才转到这个班级。在他的描述里,他仍然受那些同学的欺负,甚至因为他告诉过父母老师而被更加针对,连薛岩也被一并拉下水,下湖采摘莲花是为了交保护费,少受欺负。
蒋潭清没有一点同理心,只问出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不是转学?”
崔光永眼睛红着,“转学很困难,我们家没有办法……”
他的眼泪流了出来,哭声小而断断续续,秦博思安慰着学生,语气里感同身受。
蒋潭清看着他的眼睛,带些好奇的探究:在知晓薛岩死讯时与现在相比,哪个时刻他更伤心?
“其他人知道吗?”
“我父母知道原来我被霸凌,替我转了班,他们没办法。”崔光永抬起头,“唯一帮我的薛岩也……我不敢再拖累上别人……”
也就是查无对证,蒋潭清微笑着,冷漠地说出一句话,“真的是这样,还是你想把薛岩的死栽在他们身上?”
崔光永愣住了,这是很恶意的指责,他说不出来话。
秦博思出声制止了这场质控,“蒋潭清,这是学生!”
蒋潭清摊开双手,一副认错的模样,“随口说的别当真,一个人死了总要有原因,不是吗?”
结案是蒋潭清想要的,只是很遗憾,给了那对父母一点借口……
事情果然平息了,校园霸凌导致同学自杀。
莲花池子里闹出人命来,湖是大兴土木挖出来的不好填平,只能在湖四周加上栏杆,那红色的铁围栏破坏掉接天莲叶的风景。拱桥周身也焊上金属的笼子,包住上左右,像一条丑陋毛毛虫的肚子。围笼焊接的技术不好,接口处容易划伤人,不好二次返工,只能用布条包裹住粗糙处。远远看着像是藏族的经幡,只是不比那个漂亮也不比那个有来头。
李水今天买了一只藤编的摇椅回来,她把阳台收拾出一处角,所有花草都挤在另一半空间里,椅子放进去,像电视里小洋楼带着的花台。她缺乏美好生活的经验,只能学着电视里做一个观赏上的中等偏上的人。
蒋潭清三月底过生日,他不吃蛋糕,李水做了一大桌子菜,蒋潭清下班李水才开始煮面,鸡汤从锅里盛出来做面汤,“你今天想吃两个煎蛋吗?”生日总该特殊一些,找不到大的地方特殊,也该小地方有一处意思意思,不然这一天同昨天、明天又有什么不同呢?
蒋潭清在玄关处换鞋,“不用,正常就好。”
所有东西端上桌,蒋潭清也不许愿望,李水把礼物送给他,书店一册成套的书《素丝羔羊之流》,封面是胭脂虫的红色,书脊是泥金黄,包封用的是丝质的红绸子,好像红色旗袍美人,只是绲边也用红不高明,还有一只红丝绒的小盒子里放着一枚金叶子书签,“不是金的,金店不把金子做成书签。”
送蒋潭清礼物实在是件废力气的事情,如果他是女孩子,李水可以送裙子、鞋子、耳环、头饰……那些美好的、热烈的、活泼的东西不一而足。
蒋潭清接过去,稳妥地表示喜欢。他穿着一件羊毛衬,领口是蓝色的边。李水在百货商店买的,这样的衣服不能当作生日礼物。
蒋潭清把煎蛋戳开,溏心的蛋黄流出来,“你今天早下班吗?”
李水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才讲话,“丁婶帮我照看了一下,老陈不在。”
他们饭吃的很早,不点蜡烛就不必等太阳给面子,李水把藤椅指给他看,“这个也算是礼物,你能在这里看书。”
蒋潭清一点兴趣也没有,天光的环境,吵闹的露天,纷繁的颜色,摇晃的椅子,每一样都不能使他宁静下来,他看书的意义就是短暂地让无聊的文字占据脑袋,好使他松快松快。
“我明天买一张小小的玻璃高桌,你可以坐在这里吃点心。”他说。
李水打量不算大的空间,思考桌子的落脚地,“那你顺道买一块白色蕾丝的桌布回来。”她左右打量,挑定了形状,“不要圆的,四方的最好,垂下来好看。”
蒋潭清行动很快,桌子店老板第二天送货上门,圆形的台面四周用铜条包边,像一只漂亮的水晶高脚杯。桌布是李水重新买的,蒋潭清挑不清楚尺寸,尺寸小的只能用来盖在电视机上,和新娘子的盖头一样,也算有用武之地。
四月份树都出芽了,一夜之间植物疯长一般,稍不注意就是草色青青,郁郁葱葱。树头叶子还未完全生长,芽孢倒比枝干抢眼,在颜色不在体积。
窗户关起来绿色也映进屋子里来,抢到人的眼睛里,阳台勉强地只能再放下一张椅子,顺理成章成为了李水的空间。
清明节在四月六号,叶新琴找到李水,想请问这附近烧纸到哪里去?
李水搞不清楚她的来意,想借她的口告诉丁婶自己不好讲的话?她把人请进家里,“我们慢慢说。”
“六号过节烧纸,丁婶会带你去的。”
叶新琴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了,“我家那边的规矩要在清明节之前,我是新媳妇要跟着他们到祖坟去上香,就想先把家里那边的东西先烧了。”
“这样啊!”李水了然了,她和蒋潭清从来不烧纸,便也无法得知去处。“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和家兰带你去一回吧,山路难走你一个人也害怕。”
“这样好,就是不知道多麻烦你们。”
“没事,顺道我们也是要烧纸的,不论早晚,三个人一伙烧完就好。”
有了答复,叶新琴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说要准备烧纸的东西,家里的规矩和这边不同,该备的东西也要入乡随俗。
晚上李水等饶家兰回家了同她商量,“你今年烧纸吗?”
“没那个打算,今年就歇一年吧。”家里烧纸是老辈在管,他们小辈烧一些聊表孝心,不烧也没有大的妨碍。
李水把事情和她说了,“叶新琴来找我了,说烧纸的事情,要赶在清明节之前,我什么都不懂,想着有你在,亲近了以后也能做朋友。”
“她不同婆家一起烧?”
李水摇头,“今年不是应该回祖坟嘛,不方便一起。”
“那是。”饶家兰懂这个道理,“那后天吧,留一天买买纸钱香烛,再过两天就是清明了。”
“那说定了,我明天同你去买东西。”
第二天两个人一道去买东西,李水照猫画虎地跟着饶家兰拿,黄草纸要自己折,三张叠在一起沿着中间对半折起来。李水拿了一沓,饶家兰不要这个,“还得自己动手,我不弄这个了。拿点大银和福金就行。”
李水拿起一沓冥币,“这个买吗?”
“不好烧,经常烧不干净。”
摊位架子上摆着纸扎衣服和鞋子,印刷上盘扣和花纹的衣服,尖头如元宝的鞋子,裹小脚的女人才有这样的脚,“这个要吗?”
“不用了,衣服还要单独起一堆火烧。”饶家兰摇头,“再说,少有这样的脚了,时代也该进步进步了。”
香买一捆,是用彩绳绑好的,饶家兰叮嘱好李水,“这个不要拆开,明天插在土里一捆地烧。”
蒋潭清下班回来看见堆放的纸钱,没讲话。
吃完饭之后李水开始折黄草纸,弄了一会儿手都被染黄了,她闻了一下味道,像是劣质书本的油墨,“和书是一样的。”
“你烧纸给谁呢?”蒋潭清问。
“没想好,孤魂野鬼过路拿一些发笔横财。”勾起话题,李水转头问,“你说人死了鬼魂是回家还是留在原地?”
“会怎样吗?”
“也没什么。”李水把最后三张纸折完,单剩了一张黄纸,她随手折了三道丢进篮子里。“就是想如果是回家,那我不太高兴,我不想回去。”
“人都死了想这些做什么?”蒋潭清的眼睛还是盯着篮子里的纸钱,如果死都不清净,那人真是没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们这里烧纸是早上烧,三个人趁清早出门,一人拎一只小篮子,所烧的物品都在里头,饶家兰和李水只是走过场,叶新琴的篮子里却是满满当当。
荒草地上都是野蒲公,黄骨朵还合在一起,现在还早要等大太阳才会开出来。春天草也茂盛,早春花只算是点缀。
“就在这里烧。”饶家兰把她们带到一处地方,新草茂盛看不出来烧纸的痕迹。“我们在里面一些烧,清明人都来这里,烧纸的位置要按从里到外的顺序。”
草上还沾着露水,三个人就都没有跪。叶新琴多带了一盒水饭,半碗饭菜半碗白水,她家那边的传统,白米饭加上各种水煮的菜,还放了一点肉,表面飘起来一层油花,但不过分油腻。
叶新琴烧了三堆纸,每堆面前洒一点,嘴里念念有词。
李水把东西一股脑烧完就站在一边,插进地里的一捆香轻烟直往上走。
“你这个形状倒好。”叶新琴夸奖道。
李水看着一泻千里的烟,“占着位置的便宜吧,最里头吹不到风。”
回去的时候花已经完全开了,鲜艳地晃人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