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多了个童养夫 第3章 第 3 章

有人来了！

罗婉云按王陵的吩咐躲去神像背后，她怀里紧紧抱着包裹，屏住呼吸。

那人进了殿里，在四处查看。

她背贴紧神像，想要把自己揉进夜色里，心中祈祷着那人快走，她曾和王陵约定过暗号，他来的时候会轻咳三声，叫她名字后才能出来。

罗婉云有些害怕，担心会不会是刘家的人找过来了。

“罗姐姐……”

罗婉云惊喜睁眼，这是……

是阿惠！

她连忙探头出去：“我在这……阿惠……”

等看清眼前的女子的面容，罗婉云变了脸色，警惕地后退一步。

李仙惠揉了揉脸，有些无奈：“罗姐姐别怕，是我！”

声音对得上，罗婉云咬唇，上前盯着她辨认。

“真是阿惠，你怎么……变了个样！”罗婉云惊讶

李仙惠尴尬解释：“我孤身上路不太方便，稍稍做了掩饰

她摸了摸李仙惠的脸，有些害羞：“阿惠，这是你本来面貌吧，长得真好看。”

比她见过的任何女子都好看，就连邓州一枝花的郑娘子都比不上。

李仙惠一笑，罗婉云感觉有些目眩，她确实需要掩藏容貌。

“大家都这么说，也就稍微好看点”李仙惠是丝毫不知道什么叫谦逊。

她把包裹一卷，交代罗婉云帮她把风，自己去了后面换掉这身装束，等她再次出来时，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罗姐姐，关于我相貌的事能不能先别跟王郎君说，我怕他更加不待见我，又觉得我故意隐瞒，你知道的，女子在外行走不易……”她咬唇做为难状。

罗婉云明白她的顾虑，就连自己就能招惹是非，何况她这样的国色。

急急点头：“阿惠你放心，我谁都不说。”

李仙惠粲然一笑。

罗婉云捂住胸口，之前她就觉得阿惠笑的好看，如今想来倒是说得通了，她人长的好看，笑起来自然更好看了。

“怎么只有你？王郎君呢？”

罗婉云也反应过来了：“你没有遇见阿兄吗？”

李仙惠摇头，皱眉问道：“他进城去了？”

“他不太放心你一个人，把我安顿在这里之后就回去接应你了？”

罗婉云有些急了，如今阿惠都回来了，怎么阿兄还没回转。

李仙惠意外，没想到这个王陵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可是……

她脸色有些不好，看向外面：“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若是他没有及时出来，只怕要等明早才能出城了，但他们和谈好的商队约定寅时出发，早上从城里走怕是赶不及。

“那怎么办？”罗婉云没了主意，急的团团转。

这个王陵真坏事！李仙惠有些埋怨。

她需要他接应吗？也不问问就跑回去，很英雄吗？也不知道事前和大家商量一下。

城里现在只怕已经乱了，衙门的追兵很快就会出城搜查，她等不起！

“实在不行我们先去和商队会合。”

罗婉云失色：“可……阿兄他还没来。”

李仙惠转头：“他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该去哪儿找我们。”

脸上没了笑，带着些淡淡疏离和冷意，罗婉云退后一步，忽然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她要丢下王陵先走！

“不是，我们不能丢下阿兄……”

李仙惠拽住她的胳膊，眼睛盯着她看：“刘家出了大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你不走就是连累他。”

“再说了，他一个人更安全，我相信以他的能耐很快就能追上来。”李仙惠想了一下，哄她道：“这样好了，我们在下一个城镇等她。”

见她还有些犹豫，李仙惠下猛药：“你要是在这里等她，万一被刘家的人抓住了，别说自己走不了，就是王陵都会被按上一个拐带的罪名，你别忘了，‘你’可是嫁进了刘家的。”

罗婉云眼瞪的老大，血色尽失。

李仙惠很满意她这反应，又假惺惺宽慰她：“不过你放心，只要刘家这几日没抓到你，没有那聘书，你这婚事就不能作数，所以我们才要早点离开，难道……你是不放心和我同行？”，她话转了一下，脸上带着些难过。

罗婉云摇头：“我听你的，那……我们给阿兄留句话吧，我怕他担心我们。”

李仙惠看了她一眼，笑道：“好啊！”

罗婉云在神像后写字，李仙惠去外面打探情况。

才写了几个字，李仙惠就冲进来把她拽走了。

她的手劲很大，罗婉云根本挣脱不开。李仙惠嘘了一声，使眼色让她安静。

两人悄悄从后门溜走。

门外，一头驴拴在树下，正在低头啃草，见到她们两个女孩子，响亮了打了个喷嚏。

“不是……不是让你们买马吗？”怎么买了头驴。

李仙惠看到这头有些发蠢的倔驴，满头黑线。

罗婉云解释：“马不好买，而且太贵了，阿兄说就买头驴好了，到时候你和我轮流骑。”

她抬眼看了一眼李仙惠，怕她生气，揪着衣角：“我和阿兄担心盘缠不够。”而且她们也不会骑马。

火把越来越近，有人朝这边来了，没时间追究这个了。

李仙惠准备翻身上驴，又发现不对：“怎么没准备马鞍？”

罗婉云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我……我不知道啊！”

李仙惠额头跳了跳，罗婉云不谙世事，这王陵也不靠谱。

算了，将就吧！

她翻身上驴，又伸手把罗婉云拉到身前，驴颤了颤。

罗婉云害怕，紧紧趴在驴身上，李仙惠拍驴屁股，勒缰绳，朝十里外的小镇跑去。

“阿惠，阿兄会找来吗？”

信才写了一半，阿兄看到会不会更担心

李仙惠看向身后路，见后面没人跟来，她稍稍安心：“会的。”

要是找不来，那就是他蠢！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小镇。

李仙惠第一件事就是去配一副舒服的马鞍。

很明显罗婉云也觉得不舒服，一路上都动来动去。

这小镇平日里专供商队休息调整之用，马鞍配件这种小店很多，不过就是价格有些贵。

罗婉云有些犹豫，但李仙惠财大气粗一口应了。

她挤眼，拍了拍行囊：“放心，有钱。”

去了一趟刘家，总要拿点什么吧，空手而归不是她的习惯。

商队住的那家客店人满了，两人就去了隔壁。

距离出发的时辰还早，李仙惠准备睡一觉再说，但罗婉云睡不着，李仙惠也不勉强，吩咐她有事情叫自己。

这里离城里不近，暂时算是安全了，她放心地进入梦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罗婉云拍醒了她。

她一脸害怕，指着门口紧张兮兮道：“有人敲门。”

李仙惠翻身而起，抄起一旁的角弓。

这角弓也是之前在小店买的，作为防身之用。

“是谁知道吗？”她低声问罗婉云

挽弓搭箭 ，贴墙站好，瞄准门口的方向。

罗婉云紧贴着她，摇头，她没敢开口！

门口又响起敲门声，很轻。

李仙惠眼神一厉，肩膀用力，满弓。

低声喝问：“谁！”

门口静默一息，然后响起男子压低的声音：“我！”

李仙惠最烦这种人，不说重点！谁知道他是谁！当场想给他一箭！但身边的罗婉云已经听出来人声音了。

她激动上前：“是阿兄吗？”

门口低低嗯了一声。

罗婉云看向李仙惠，询问她能不能开门。

李仙惠点头，可手中的弓箭却没有放下。

罗婉云打开房门，王陵闪身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李仙惠把箭头对准来人，冷冷发问：“她是谁？”

王陵把她挡在身后：“不是坏人。”

借着昏黄的烛火，罗婉云认出了来人，惊呼：“郑娘子，怎么是你！”

那位郑娘子傲的很，发出哼哼声，眼神嫌弃地扫着屋里

看他们都认识，李仙惠收起弓箭，凑到罗婉云身旁：“这是谁？”

罗婉云踌躇，脸上有些难为情：“她就是刘家要娶的新娘子！邓州豪商，家里做木材生意的”

李仙惠大感意外，吹口哨，厉害了王陵，这刘家的妻妾都被他拐跑了。

王陵黑了脸，警告地瞥她一眼

转头呵斥罗婉云：“我不是让你在破庙等我，怎么可以跟不知根底的人乱走，小心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眼神不停瞥李仙惠，不瞎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罗婉云理亏，低头。

这指桑骂槐的，李仙惠可不会忍，开口反讥：“你好意思说，不是让你和她一起在破庙等，有人追来不跑，等着被抓吗？我们都是弱女子，没你厉害，抽空还能去拐个新娘子！”

王陵脸上讪讪，是他没想周全，不过……这弱女子，罗妹妹是，她是吗？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角弓。骑马、射艺都会，真的是普通百姓？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王郎没有拐带我，是我不同意这门亲事，自己趁乱逃出来的，刚好碰到他，我知道他要去神都，才缠着他带我去神都找父亲。”

郑微音跳出来维护王陵。

这是她最欣赏的郎君，是她的心上人，郑微音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品行。

她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偷偷地看了一眼王陵，见他关心地看着罗婉云，又有些吃醋。

“你也要去神都？”李仙惠有些诧异。

郑微音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肤色暗淡，姿色一般般，收起了一些敌意。

高高抬起的下巴轻轻点点。

“我那后娘打的好盘算，想把我嫁了给她娘家兄弟换好处，我呸！”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算盘，说什么为了我爹爹，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和章家攀上关系吗？这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她也上赶子攀，真丢份，要嫁她自己嫁吧，这邓州我是待不下去了，我要去神都找阿耶。”

“我听王郎说了，你们也是要去神都的，那就……把你们带上吧。”一副施恩的口气。

李仙惠听了想笑，还有这么骄横的人，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啊！

“是吗？我就不用你带了，我怕刘家人追来把我也捆回去。就说破庙怎么忽然来了那么多人，原来是来找你的。”

郑微音有些慌，她往王陵身边凑：“王郎我们什么时候走，我不想被抓回去。”

“别担心，应该是刘家和衙门的人在找放火贼人。”他眼神瞥向李仙惠。

“你今日怎么脱身的？”他问李仙惠，想知道刘家那把火和她有没有关系。

若真是她放的，如此狠辣之人，他是不会和她同行的。

若想脱身，引起骚乱就好，何必一把火把刘家烧成焦土废墟。

李仙惠挑了眉头，装着听不懂他问这话的深意，笑着道：“就这么光明正大走出来的，我又不是罗姐姐，难道还会有人拦我？”

“我离开的时候，刘家还好好的呢？怎么忽然又被烧了，他们家仇人这么多啊！”她拍着胸口，一幅怕怕的表情。

王陵依旧盯着她，李仙惠有些笑不下去，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思量什么。

“我们的底细你都知道了，你是否也该告诉我们，自己是什么人？”王陵淡淡开口。

李仙惠抬头：“第一次见面不就跟你们说过了。”

“你只说是江州人氏，几年前和家人失散，一直漂泊无定，今日你又说自己成过亲了，那就应该有婆家有丈夫，怎么会孤身一人，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让我们怎么信你！”

罗婉云看看两人，咬唇，没有试着打圆场，她知道阿兄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

郑微音则是好奇的很。

“我……”

王陵打断她：“你想好了再说，若还想编谎话那就不必开口了，大家就此分道扬镳，就当互不相识好了。”

“我不想和一个满嘴谎言，不知根底的人同路。”

李仙惠沉默片刻，脸上带了些悲伤情绪：“我不是不想说，这是我心底的伤痛，只是一直不想在别人面前提罢了。”

她叹了口气：“这话说来很长……“

王陵一副那就慢慢说的表情，李仙惠被噎了一下，开口道：“还要从我没出生说起，我们家以前也算是略有祖荫，只是待祖父死后，祖母就把我们一家赶出家门，我父母什么都没能带走，生我时都是在路途中，当时连个襁褓都找不到，最后还是用我阿耶的衣服把我包起的，不过好在一家人在一起，日子苦点就苦点。”

“但就这么点奢求，老天也不同意，四年前的一个半夜，家里忽然闯入一伙土匪，他们烧杀抢掠，杀死了好多人，混乱中我和家人跑散了，……阿娘背着我逃命，就这么一路到了江州，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我也昏迷着，她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就把我托付给了当地一户人家做童养媳。”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一串串往下掉：“这些事我也是后面听人说的，醒来后我就失忆了，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直到前几个月，我才想起来这些事，我没想骗你们，我是怕说出来你们不相信，以为我在编话本子，我也不想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此次我去神都确实是寻亲，至于我的丈夫……”

她凄苦一笑，表情带着哀伤：“我是逃出来的，他自小病弱所以性子古怪，稍有不如意就对我打骂不休，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连饭都不让我吃，就算他如此刻薄于我，我还是忍了，想着嫁鸡随鸡，这是我的命，等日子长了，他也许就改了……，可他……，我偷听到婆家人在商量要把我卖去……”

她说不出那个字，捂住嘴扭头痛哭起来。

两个小娘子心有戚戚，颇有些感同身受，都眼含热泪，同情怜悯，一左一右地安慰李仙惠。

“你节哀，你做的对，既然你丈夫没了，这样的人家确实不应该留，没想到你的身世这么悲惨，也难怪你不想提。”郑微音唏嘘。

“王郎我看她没说假话，你不应该这么怀疑她的。”

王陵蹙眉，表情有些尴尬。

没想到她境遇竟如此悲惨坎坷，难道自己真的是在挖人伤疤？

“时辰不早了，我去领队那边看看。”他起身，想找个借口避开。

走了几步，还是停下，转身对李仙惠赔罪：“惹你想起伤心事，是我的不是。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追问了。”

众人看不见的角落，李仙惠嘴角勾起，神色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