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架起，八方来财 第15章 林捕头，求子？

次日一早，晨露未晞，秋无虞背上包裹，先是带着孟雨竹去绣云坊裁了一身得体的竹青色衣裳，两人在面馆吃了碗牛肉面，便打算去观音庙找方望津。

既然孟雨竹不用她花钱赎，那笔钱便可省下来当作开店的资本。她想着，实在不行，便先盘一个小一点的、位置偏僻一点的店面，等日后生活好起来再另作打算。

观音庙在城北，离城中尚有一段距离，秋无虞租了马车，避开炎炎烈日，方觉清爽了许多。分明已经入了秋，蜀城还是这般燥热。

“无虞姐姐，我们去观音庙做什么？”孟雨竹双手托腮，不解地问。即使她年龄小，也知道观音庙是个求子的地方，难不成无虞姐姐想去求子？

“去见朋友，你见了面要叫哥哥。”秋无虞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不知为何，她一见孟雨竹便觉亲切，即使二人第一次相见是在牢狱那种地方，即使那时的她还是个杀气四溢的小女孩，但现如今，她更像是她的妹妹。

二人出门前，秋无虞将孟雨竹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将她的头发盘成双平髻，又簪了花，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到了山脚下，才知道观音庙原来在半山腰上，上山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大部分都是衣着华丽的少妇结伴而来，少数有夫君相陪。

路程还未至半，二人便已爬的大汗淋漓，擦汗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过。

秋无虞看了眼周围的那群少妇，脸上的胭脂水粉顺着汗留下来，每走十步便要停下来补妆，感叹道：“看来这群人还真是心诚。”

“你不想和林捕头有个孩子吗？”孟雨竹扭头问她，她看起来要比秋无虞淡定的多，气不喘，说话的声音也不抖。

秋无虞听了这话，不满道：“别乱说，谁想和他有孩子。再说了，孩子只会影响姐姐赚钱的速度。”

到了寺庙门前，还要排队交十文钱当作香火钱才能进去。

秋无虞看着排了一条长龙的队，心道这寺庙赚钱真是容易，一天下来至少十两，平日里在泰丰楼辛苦劳作一天，也不见得有这么多钱。

总算是排到她们二人了，交了二十文钱，看门的尼姑分别递给她们一炷香，她们领了香便进了庙里。她们又一路问尼姑，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方望津的乞丐，出乎她意料的是，这里的尼姑，对方望津的观感格外的好，提起他都是面带微笑，不少人还亲切地称呼他为方先生。

但要是问起他在哪，她们又总是摇头，互相推诿，谁也不承认自己今日见过方望津。

秋无虞一连问了好几个尼姑姐姐，都说今日不曾见过他。问他今日会不会回来，她们又非常确定。这人自从来了她们庙里后，就没有一日是不住这里的。

秋无虞打算先休息一下，至少见到他时，也不至于太狼狈让他笑话，便带着孟雨竹找了个亭子。这世上万事皆要讲究一个巧字，没想到这亭子不远处便有熟人。

“姑娘，我掐指一算，您这孩子呀，怕是还得等一个一年半载，时候未到。”方望津闭着眼睛，仰头对天，撵着手指，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啊，我等不到那时候了，我婆婆日日催着我生，还说我这半年再怀不上，就要给我夫君纳妾。”说着说着，那娘子的眼泪便流了出来。

方望津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姑娘别急，我有一计......”

只见那娘子听完，便随手赏了他二钱银子，笑容满面地朝后山走去了。

方望津刚将银子收进怀里，斜靠在柱子上，手持折扇扇着风，嘴里正哼着曲，好不快活，便听得有人问：“大师大师，我也想算算我什么时候有孩子呢？”

方望津还道又是哪个好骗的姑娘，刚要掐指，便瞧见了一张熟面孔。

“诶呦，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您今天要来，你看我这不哪也没去，专门在这等着您呢？”方望津连忙将身边的位置让出来，让秋无虞和孟雨竹坐下。

“你倒是会算，还好是在半山腰，这要是在山顶上，我就半途而废打道回府了。”秋无虞从他手里抢过扇子，扇了起来，隐隐约约问道扇子上散发的香气，便知是出自某个姑娘之手了。

“钱攒够了？不能呀，您就是有三头六臂，便也不能在一天内再凑出几十两来。”方望津思索，昨日一别，他叫秋无虞攒够了盘缠便来这观音庙找他，没想到今日又见面了，还带了个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小姑娘。

只是他怎么瞧这姑娘，这般眼熟呢？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可又实在记不起来。他盯着孟雨竹瞧了许久，挠了挠头。

孟雨竹被他瞧的浑身不自在，以为此人不怀好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秋无虞身后。

“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秋无虞伸手在方望津面前晃了一下，心想他若是和徐道全一样的登徒子，那是断断不能合作的，十两银子她便悉数退还，另谋出路罢了。

“不好意思，失礼了。只是觉得面善，妹妹莫要往心里去，这二钱银子，就当赔个不是了。”方望津从怀里掏出了二钱银子递给孟雨竹。

孟雨竹看都没看一眼便拒绝了：“我不要你的钱。”

方望津只得讪讪地收回手，又将银子收了回去。

秋无虞直奔主题，说道：“我打算租一个小一点的店铺，位置偏僻一点也无关紧要，不知你有没有门路？”

“这山下倒是有不少，位置够偏僻吧，你猜店铺能卖多少钱？比中心城区还贵上不少。”

秋无虞心道：“这不是废话吗？这是景区，客流量大，自然贵啊。”

嘴上说：“不妥，来这的人多半是吃斋念佛的，见不得什么荤腥。”

方望津凑近了一点，露出鄙夷的神色，小声说：“这您就不知道了吧，这地方的尼姑，没几个真信佛的，背着住持，哪个不是私下里酒肉都来**熏天。”

“那看来你在她们这里，还是蛮吃的开的。”

秋无虞突然想起他那十两银子，又见他刚才只用了三言两语便哄得那姑娘又给了他二钱，便觉此人是个可塑之才，若是走上了正道，将来价值不可估量。

此时已逾午正，方望津向殿内的方向望了眼，见祭拜的人陆陆续续都出来了，多半是去用斋饭了，便说：“咱别坐这了，去殿内吧。”

三人来到菩萨殿，殿里只剩下零零星星地几个求子跪拜的香客和几个洒扫的尼姑。不少尼姑从方望津身边走过，都笑脸有加，眉目含情。

秋无虞打趣他，说：“在这里混的这么好，还想着跟我做生意？”

“你以为我很想在这里待着吗？我那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方望津小声嚷嚷着。

正避着暑，便听见有尼姑带一男子进来，一边走一边说：“林捕头您往里面请，这这是我们正殿菩萨殿，求子什么的，最是灵验了。”

秋无虞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林捕头，求子？

“你们这庙也有年头了，我看了一下，不少地方的砖瓦已经松动了。放心吧，衙门的修缮款过几日就拨下来了。”林遂川踏进殿里，便被一人吸引了目光。

她虽不着粉黛，衣着也甚朴素，却比殿内正中央供的菩萨还要耀眼。

林遂川疑惑，怎么在这地方见到了她，犹豫了片刻，开口问：“无虞......也是来这里求子的吗？”

一旁的孟雨竹没忍住笑出了声。

气的秋无虞轻轻拧了一下她的手臂。

“这么巧，林捕头，谢谢你救雨竹出来。”秋无虞故意岔开了话题。

林遂川心想，这来观音庙的小姐都是为了求子，可看秋无虞的神情，此事看起来又与他无关，难不成她已有了心上人，想到这，他又不免有些失落。

“无虞，想不到你已经......”林遂川遮遮掩掩，难以启齿。

秋无虞最看不了他这婆婆妈妈的样子，再看他那烧红了的脸颊，便知他在想些什么，气道：“我什么我？我来这是来找朋友的，不是来求子的。”

特别是最后一句，秋无虞故意说的很大声，想让他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虽是被她斥责了，但他却如释重负，至少，她也没有爱上别人。

秋无虞又接着说：“您是来忙公事的吧，您继续。我见到朋友了，也该回去了，雨竹我们走吧。”说罢，连忙拉着孟雨竹出殿门，临走，不忘和方望津告别。

林遂川这才注意到，秋无虞身边还站着个模样俊秀的叫花子，不知是何来历，但看起来与秋无虞甚是熟稔。

秋无虞前脚刚出殿门，就听见方望津跟林遂川说：“林捕头，您心上人想开家店但缺点银子，也没找着合适的地盘，您这想追姑娘不得拿出点诚意来？”

秋无虞回过头，正好迎着阳光，刺的睁不开眼。林遂川又将她扶回殿内，使她免受阳光暴晒之苦。

“你要开店，我可以帮你。”

“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从你送我的那双鞋开始，再到那六十两，还有雨竹的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秋无虞转身背对着他，不愿再看他的双眼。

“我不需要你还我，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想开店，我一定帮你，从银钱到店铺，我一并帮你安排好。”林遂川言之切切，语气和缓，生怕又惹她生气。

“真是感天动地的爱情啊。”方望津在一旁拍手赞叹。

秋无虞转过身，突然质问他：“倘若，我说我不爱你呢？你还是愿意这么心甘情愿地为我做这一切吗？”

“没关系，我说过的，我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一切，况且，这本身就在我能力范围内，我身为蜀城的捕头，想让受我管辖百姓过的更好，不行吗？”林遂川眼睛里泛起了淡淡的血丝，越说越激动，殿内的人皆不敢妄语，不由自主地注视着这二人。

跟着林遂川一起进来的尼姑轻闭双眼，双手合十，提醒道：“林捕头，这位姑娘，佛家重地，禁止喧闹，阿弥陀佛。”

林遂川接下来的行为，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向菩萨跪了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地说：“菩萨在上，我林遂川在此起誓，弟子对秋姑娘的感情纯粹如冰，绝无二心，若最终未能修成正果，也绝无怨言。”

秋无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