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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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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房内空无一人。
顾知衡确实如他所说那样,再没回来过。
房间陈设简单,没有多少私人的物品,空气里弥漫着淡淡清香,是佣人清扫过喷洒的清新喷雾,没有一点属于他身上的气味,像没有主人的房间,无端让人感到一丝寂寞。
想来,大部分东西,已经搬到外住的公寓里了吧。
葛今颜神情有些郁郁,一步一步走过空荡的房间,想象着他还在的那几年,或长伏桌案,或躺卧沉睡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脏有些酸胀。
一片寂静中,轻轻回荡一声叹息。
房门戛然合拢。
葛今颜从房间退出来,恢复无人造访的模样,一切没有痕迹。
她握着把手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再度抬步,却不是往回房的方向,而是通往副楼的连廊。
回来之后,一直不敢踏足的地方,阁楼里有太多,不敢触碰的回忆。
不过,今夜是最后一晚了,看看也无妨。
她伸手打开通往阁楼的走廊小灯,橙黄如水,地板仿佛寥寥扬起一股看不见的尘埃。
自她走后阁楼再无人居住,昏黑静谧,仿佛一处被遗忘的角落,连同空气都是静止的。
吱呀一声轻响,门打开,涌出的空气里没有预想的生冷气味,反而嗅到一丝不属于这间房的香气,淡淡的梅子香,混杂着酒意。
葛今颜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向房间内走了几步,靠着从门外透进的昏黄光亮,看见床上修长轮廓起伏的影子,吓得倒退了一步,差一点儿,惊呼出声。
血液像被煮沸,通通往头顶窜,她欣喜又害怕,心绪交杂。
葛今颜站在原地,直愣愣盯着床上的人,纷乱的头脑思考着是否要靠近。
一会儿是七年前他倚靠在身边,温柔凝视的模样,一会儿是前天他拒人千里,漠然唤她姐姐的画面。
一刹那,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天人交战,她抑制着自己不被情绪左右,反复劝诫一切可能发生的后果。
再三思索,她决定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不要横生枝节。
扭头退步,余光无意瞥见桌旁的酒瓶,和一片长方形隐隐反射银光的片状物,心头莫名闪过一丝熟悉。
她犹疑着走过去,拧眉拿起酒旁的那片反射寒光的东西,赫然发现是安眠药物。
一时间愕然呆立。
和酒摆在一起的安眠药,意味再明显不过。
这种吃法会出人命的!
心中翻腾,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下,让她不禁冷得哆嗦。
怎么会这样?
他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
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喝酒混药的?
葛今颜有些晕眩,按住桌子,闭上眼睛,催眠自己或许不是真的,可能是光线昏暗看岔了,说不定等她再睁眼,药片上的药名会变成别的……
无意识间呼吸都沉重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寂静中,忽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带着如梦初醒的沉厚。
葛今颜猛的睁开眼,在原地僵硬了许久,昏暗中,转过身看到那张宁和的脸庞时,心就这么漏了一拍。
向来冷静的她,这一瞬间竟是失语的,涌出的无数道声音,一齐堵住了她的喉咙,反而让她发不出分毫声音。
她想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吃药的,为什么这样吃药,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顾知衡支起胳膊,脸笼在暧昧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徐徐投来的清明视线,如有实质般缠绕上她。
仿佛也在思考,当下的情形。
葛今颜有种他其实一直清醒着的错觉,或许从她打开房门,踏进房间的第一步,他就在默默注视着。
因为那双眼睛全然没有刚睡醒的茫然惺忪,只有洗涤一切尘埃的雨水般潮湿冰冷的质感,万事万物所有蒙于表面矫饰都在这清泠泠的目光中褪去。
葛今颜也跟着平静下来,斟酌着缓缓开口,“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吃药的?”
“不记得了。”
他似乎笑了,口吻慵懒,带着不曾想象的亲昵,与两天前在厨房疏离客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阴影动了。
他伸手拍了拍床边的空位,像七年前那样,示意她坐过来。
葛今颜愣了一瞬。
回忆像一只尘封的箱子,仅仅打开一个口子,过去的记忆便鱼贯飞出。瓷白杯壁中轻轻荡漾的水波,花园里夜色中晶莹的虾仁,出租屋鼓噪温暖的吹风机,清晨为她系上围巾的双手,阁楼琥珀色中流淌的眼眸。
每一幕都那样鲜明清晰,时至如今,不曾暗淡,汇聚成一条奔涌的河流,将她瞬间淹没。
她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在他床边坐下。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混作一团,只要轻轻一低头,就能碰到彼此。
“睡不着,得吃药才能睡,但药渐渐失效了,时常吃了也睡不着,醒醒睡睡,我会做很多梦,有时候能梦到你,有时候梦不到你,每次梦到你,大多数时间,你在梦里留给我的,都是离开的背影,其实这样,都习惯了。”
“但最近,我的失眠好像比以前更严重了,想试试混着吃,只是,迟疑了,比起昏死一样睡过去,清醒地知道你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即使痛,至少也是真实的。”
娓娓道来的声音,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很低很轻,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不喜不悲,就越令人揪心。
她先是松了一口气,安眠药没有混酒就好。
然后,她心头的所有问题,也在这番娓娓道来中解开,他睡在阁楼。
因为他想离她更近一点。
葛今颜看着他垂下的睫毛,眸光轻颤,“你从没找过我,我们再见的那天,看起来也很自然,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顾知衡懒懒眨眼,有一种微醺沉醉的感觉,似叹似怨,“我又不是没有自尊。”
葛今颜转过头,无声吸了吸鼻子,“我明白,抱歉。”
羞愧像藤蔓缠绕住心脏,怨恨也罢,放手也罢,都应是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他们之间早已尘埃落定,她不应该再搅乱他的心绪。
她想,她应该主动离开。
还给他应有的清净。
“对不起,早点休息……你可以试着运动,或者暗示催眠什么的,还是尽量不要依赖药物。”
说完,她站起身,向外走。
身后传来极轻的两个字,包裹住她,砸在耳中。
“别走。”
仿佛无数梦境哀叹的重叠,吐出的这两个字,竟散发出苦涩味道。
葛今颜猛地停住脚步,指尖忍不住攥紧,感同身受地感到一股心痛袭来。
下一秒,手腕被攥住,猛地将她拽倒。
她愕然倒在他怀中,额头抵着的胸口,飘来梅子香,轻薄的睡衣,浸过温热的体温。
顾知衡深吸了口气,声音闷闷从头顶传来,“坏女人。”
腰肢被勒得有些发疼,是一种揉入骨缝的力道。
葛今颜闭了闭眼,心头的悸动让她不再挣扎,将头埋得更深了些。
顾知衡低垂眼睫,极力忍耐着,但一开口,就再也承受不住所有压抑的难过,“……对我太坏了。”
当初招惹的是她,一走了之的也是她,还有最后的时候,那些话,她对他实在残忍。
而葛今颜能说的,却只有反复不断的对不起。
“原谅你了……”
他说,“我原谅你的那些话,你的不告而别,你的所有。你还会来阁楼,来阁楼的时候在想我吗?所以,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其实,依然爱着我?”
葛今颜喉头发哽,这一瞬间,已经到嘴边的答案,忽然吞回。
谎言的内核,是残忍,她不能再这样残忍地对待他,她不能自私地回答,将他继续困在七年前,不能再欺骗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所以她能给予的回答,只有无尽的沉默。
明早,她会离开这里,横亘他们之间的,不仅有过去,还有未来。
实际上,他们能拥有的,或许只有这一个夜晚。
她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更加无法抑制地难过起来,为他难过,也为自己难过。
沉默中,他慢慢松开手臂。
“我明白的。”
他说。
葛今颜仰起脸去看他,迷蒙的黑夜里,他的脸哀伤苍白。
她以为他松开手,是让她走。
但不是,他只是缓缓拉开一点距离,深深凝视她。
“我明白的……”
耳边传来他淡淡呢喃,重复的,似乎在说服自己。
“那么现在,就这个晚上,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我不想做那些不好的梦了。”
至少,醒来,你还在我身边。
葛今颜抬起手,无限怜爱地描摹近在咫尺的眉眼,沉默许久,最终轻轻点头,“……好。”
——只是一个夜晚的话,没什么的吧。
即便她的理智明白,这一个晚上,不过是饮鸩止渴。
而后,暂时填满的心,会出现比从前,更深、更可怕的渴望。
永无止尽的瘾。
葛今颜无法,也不敢想下去。
只是闭上眼睛,轻轻接住他小心翼翼探来的唇。
无边夜色中,他们沉默的拥吻,一点一点抿着,摩挲着彼此的唇,带着一种悲伤的温柔,幸福得连同灵魂都在战栗。
放任而克制。
清醒而沉沦。
这一夜,所爱之人,就在身旁,顾知衡睡得仍然不好,患得患失的心绪,依然折磨着他。
他反复醒来确认她还在。
舍不得闭上眼睛,舍不得松开怀抱。
希望时间永远停滞在今夜,朝阳永远不要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