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偏执小乞丐 第31章 我放过你

荻浸月推门进来时，就看见男人紧紧抱着少女，然后向下看，是血肉模糊的一条手臂，她看到那糜烂的血痕，都有些不忍直视，连忙收回了眼看向那个脸色不好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江南低头看着少女疯狂又绝望的神色，不知该怎么开口。少女还在喃喃着:“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江南看着她哭的发红的双眼，伸手拭去了少女的泪，动作认真又笨拙。

荻浸月扶了扶额:“成了，苏小姐受惊了，是吧？”其实怎么看都是发疯了，但她可不敢这样直言回他。

她打开药箱，抽出一套针:“行了，放手吧。”

看到少女一双眼赤红，江南哑声说:“我放开……她会抓自己的。”

荻浸月皱了皱眉，一把抽出了一根针，扎入少女的穴道，她一下昏了下去，荻浸月快速抬头，半点不触及他那只可怖的手臂:“好了，你去上个药吧。”

江南并没有动静，抬眼看那个昏迷的少女，低声开口:“先看她。”

闻言，知道男人的脾气，荻浸月也不管他了，低头开始检查躺在床上的少女，见她昏迷，却始终锁着眉头，口中不断呓语:“求你放过我。”

荻浸月皱了皱眉，看着少女不断流淌着虚汗，美人受如此惊吓，她也有点不忍:“你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害怕。”

江南咬了咬唇，正想说不是我，就听到少女又开了口:“放过我吧，沐如风。”

江南收回了言语。

荻浸月向他挑了挑眉，男人一言不发，眼神带着绝望。她叹了口气，继续为少女把脉，检查完，她皱了眉，开口严肃:“她似乎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并受到了很多精神的折磨与打击，这种病很罕见，有些难治。”

江南皱了眉，看着少女憔悴的神色。他手下立刻结了一个印。

想到什么，荻浸月冷冷看向他的手，果然看到他手中蓝色的光环，她沉声开口:“别用冰络，我会治他。”

江南抿了抿唇，看到少女眼中的坚定，到底收回了印。

荻浸月抬手开始施针，江南看到几根针下去，少女终于没有那样紧棚，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他才松了口气。

等最后一根针落下，荻浸月沉声开口:“苏姑娘得的是心病，我不知道她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这次施针，也只能让她好好睡一觉，等会儿我会配一副药，你每天给她喝一副，可以缓解她的情绪。但治标不治本，还得她自己打开心结。”

她沉默片刻，又开了口:“不过，江南，这病她是因你而起，你最好以后少和她接触，以免让她再受到什么刺激。”

江南皱了眉，他沉下脸，想到先前少女眼中的茫然、呆滞与恐惧，他垂下眸，喉咙一紧，轻声说：“好。”

荻浸月见他眼中的失神与沉寂，叹了口气，她注意到少女发间的颜色，伸手取下，注意到那上面篆刻的图案时，她睁大眼，但还是先叮嘱:“还有，不要留尖锐物品在她身边，若是她受到刺激，容易伤害到自己。”

江南想到少女抓手臂的动作，点了点头。但他接过那金簪时，目光沉了沉。

荻浸月见他阴鸷的神情，生怕男人一下将金簪折断，但幸好他没有动那簪子，只冷冷看了一眼，随后插在腰间。

荻浸月松了口气，她垂眸看到男人手臂上的一片腥红，连忙闭了眼，到底忍不住开口:“你也上个药吧。”

男人终于点头，看向那个沉稳睡着的少女，低声开口:“好。”

*

荻浸月将药龛递出后，就见男人伸出手指开始抹匀那凝脂，她愣了愣，好奇开口:“你还知道怎么用啊？这药很有用，就算浑身是血也管用，不过同样也很…”

“贵”字刚开口，就见男人弯腰小心的涂抹着少女的手臂，荻浸月愣住，看向少女手臂，上面的确有伤，那白皙的胳膊上几条抓破的红痕的确也很显眼。

但……和他手臂上的伤完全不能比好吗？

荻浸月待在一旁，见男人温柔的给少女抹药，每一点红的地方都没有漏掉，一条手臂终于抹完，她以为男人终于想起要给他自己上药，就见少年转头看向她，问:“可以端盆温水吗？”

荻浸月和这位少主待了多少年了，也没见过他这样礼貌的问候，她点了点头，很快就端来了一盆温水。

她还以为，他也觉得自己的手臂有点渗人，是想要清洗一下再涂药，结果就看见男人很轻的拿起盆中的毛巾，很认真的为少女的手擦拭着。

少女指尖也是红色的，是他的血，他很耐心的将少女的每一个指甲清洗干净。

荻浸月立即转过身，径直就往门外走。

她实在看不惯，只能眼不见心不烦。

走到一半时，她想到什么，回了头:“对了，那药五两银子，记得给。”

江南垂眸，黑睫如同鸦羽般扑闪，盖下一片阴影，荻浸月莫名觉得氛围庄严而凝重，她闭上唇，识相的走了。

*

荻浸月走后，江南草草的处理了一下手臂上的伤，低头看到少女小小张着唇呼吸，一双眼红彤彤的，但终于没有哭了。

他看着那湿漉漉的唇，晶莹而软，才记起来，他只在幼年时强吻过她一回，那时少女一双眼睁大，似乎不敢相信。

如今她睡着，全然不察，但忽的，他感受到口齿中的腥锈味，还有少女惊慌恐惧的神情。

江南抿唇，闭上眼，终于将脑海中的旑旎散去，他很安静的站起身，轻轻给少女掖好被子，垂眸，他将腰带间的金色发钗取出。

看着那刺眼而夺目的金色光芒，他下意识想要折断，但他到底收回手。

他眼中酸涩，看着睡的恬静的少女，想到她那时害怕又绝望的时候，他心一悸，颤抖着放下簪子。

“沐如风，求你了。”

他低下了头，不敢再想她的声音，他皱了眉，随后温柔笑了笑，他很轻柔的揉揉少女的头，哑声开口:“阿乞，不做皇后好不好？”

他原先想着，若她想做皇后，他便可以为她成为帝王，可他不敢想，万一他并不是想成为皇后，万一……只是想嫁给谢执怎么办。

那他没有任何可能了，再也没有了。

“阿乞，这个我不同意，好不好？”他垂眸，手颤抖着，他很轻的带上少女的手，虔诚的吻了她的指尖，很轻的重复她害怕时说的话，“算我求你，好不好？”

荒凉的大殿上，空无一物。男人很小心的放下少女的手，他转头望向了已许久未戴的面具，是狰狞可怖的赤鬼图案。

他暗了眸，手指颤抖的抓住那面具，如同握住救赎。

*

苏怀枕睁开眼时，看见一旁的男人握住她的手，他手臂处有一圈圈胶布，她眨眨眼，看清上面的深色，垂了眸。

她很轻的抽出自己的手，但只动了一下，男人已经醒了。注意到少女淡然的双目，他紧了紧喉咙，干涩的笑了笑:“小姐，你醒了。

“江南……”苏怀枕看着他浮于面上的面具，叫他从前的名字，她顿了顿，到底开了口:“我想回家。”

江南抬头看她，见她目中的执拗，手臂上的刺痛袭来，他唇发白，很酸涩的开口:“阿乞，留……”他停住了唇，改口，“我不留你，陪我三天好不好？”

苏怀枕抬头看他目中的苦涩，心中却始终徘徊着那个疯子的模样，她忍不住用力呼吸，如同濒死的鱼，几点虚汗躺在她鼻尖:“不，不留在这里。”

江南垂了眸，他很轻的帮少女顺气，但她猛地推开他，目光中充斥害怕与不信任。他紧了紧唇，到底是舍不得，他艰难的出声:“小姐，求你留下来一天，一天也行，好不好？”

少女扬起下巴，又红了眼，她颤抖着出声:“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无论你是江南，还是沐……”说着那个字，她浑身颤了一下。

江南猛的打断她:“好。”

他放下手，看着少女惊惧的模样，到底忍住，没有动她。他站起身，不让身后的少女看到他的神情。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的枝枝点点，哑然回应她:“我放过你。”

若你这样害怕的话，我放过你。

*

男人蹲在少女身下，很认真的帮她剪着指甲，半跪的姿势，苏怀枕只能看到他半垂着的睫毛，他的眼睛被黑羽遮挡，看着虔诚又认真。

她感觉心中闷闷的，但到底没有出声。

江南感受到她的不安，温柔的开口:“等会儿会有人来接你的。我只帮你剪完指甲，好不好？”

苏怀枕垂眸看他眼底，看不出男人的神情，她抿了抿唇，很轻的开口:“江南，你不必做这种事的。”

江南手一顿，眸微动，她是嫌弃他脏吗？可抱歉啊，阿乞，我就玷污你一次，他皱了眉，想到那个男人，心中到底不甘，但他压下了内心的起伏，仍然很轻柔的帮少女剪着指甲。

看着那剪成半圆形的形状，少女的指盖樱粉，在柔和的灯下，月牙儿清晰，看着很是可爱。他柔和了神色，目光中溢满温柔。

“阿乞。”他突然叫她。

苏怀枕反应不及，下意识回他:“嗯？”

江南低声开口，微微的有些颤抖，但他还是低沉出声:“我知道你不会想要我的东西，那……你能给我一件东西。”

他抬头，一双眼中溢满卑微神色，他紧巴巴的开口接下来要说的话:“作为念想吗？”

苏怀枕对上他的头，她已许久没见他这般模样了，她舔了舔唇，小心问他:“你想要什么？”突然想到她如今一无所有，她又改了口，“可我身上……好像没东西了。”

撞见她慌张的神色，江南笑了笑，伸手拽掉了少女腰间挂着的御守，随后抬眸看她:“这个，可以吗？”

看到他手中的深紫色御守，她下意识就想说不行，但想到少年卑微的神色，她到底点了头，随后她对上他的眼，开了口:“江南，这个给你。以后……不要再见了吧。”

她怕她会疯，脑海中的人挥之不去，哪怕他并不是他，可她真的受不了了，不仅带上原主的恐惧，还有她心中的害怕。

哪怕她是现代人，但当她成为电视里的当事人，也还是会害怕。

闻言，江南收了笑意，他沉默的将少女的袜子为她穿上，又一把提了绣鞋，伸手为少女穿上。

有些痒，苏怀枕下意识就想要收回脚，可他抓住她的脚踝，沉声开了口，回应她先前的话:“好。”

苏怀枕顿住，低头望向他，却看不清男人眼里的神色，他很平静的为她穿上了鞋子。

再没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