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个月前,金陵城。
酒馆里,萧霁岚将最后一块酱肘子塞进嘴里望着空荡荡的西北角练兵场感叹:
“哎呦,这城里的兵力是全调走了?瞧着倒像座空城。”
“小官爷慢走!”店小二躬着身子送他到门口,脸上堆着殷勤的笑。
萧霁岚脚步一顿,转头问道:“都说金陵城繁华,可有能与长安‘点绛’齐名的酒楼?”
“有!有!”店小二连忙点头,“出门往东拐,一直走就到了——那地儿啊,十里飘香,可是官老爷们的消遣好去处!”
“那酒楼里,能赚钱吗?”萧霁岚追问。
店小二愣了愣,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萧霁岚转头,看清来人模样时,眼睛瞬间亮了——那不是沈凌川是谁?
“沈小公子!”他几步冲过去,一把揽住沈凌川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惊喜,“江南的雨竟把你刮来了?”
他开了个貌似不合时宜的玩笑。
沈凌川的表情却有些古怪,眉头微蹙着,目光落在萧霁岚身上。
“啊?”萧霁岚被他看得发懵,眨了眨眼。
“你说你要去酒楼赚钱?”沈凌川的语气陡然冷了几分,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如今虽是乱世,可沈府还没穷到养不起人。”
他气得连“沈小公子”这个称呼都顾不上计较了。
萧霁岚被他这语气吓得一激灵,忙把手里把玩的腊梅掐掉,摆着手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我是想去酒楼里表演,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沈凌川的目光扫过酒馆里嘈杂的环境,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悄悄掩去眼底的尴尬:“这里人多眼杂,不便细说,我陪你去那酒楼便是。”
说罢,他抬手晃了晃手中那枚被摩挲得光滑温润的沈府玉牌,身边随行的侍从立刻上前,恭敬地引着路。
两人刚踏出酒馆门槛,老板忽然拍着大腿喊起来:“糟了!那位小官爷还没付饭钱呢!”
完了完了完了,这饭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金陵城,“鹊桥”酒楼。
萧霁岚端着酒壶,仰头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沈凌川却蹙着眉,目光扫过酒楼内的布局:东西南北四角各设着戏台,烛火摇曳,烟雾缭绕,戏子的唱腔伴着丝竹声飘过来;中间则是一排排饭桌,喧闹的人声此起彼伏。
“沈小公子,我知道沈府家底厚,可五十两百银,你未必肯轻易拿出来吧?”萧霁岚推开小二刚满上的白瓷酒杯,身子凑近沈凌川
沈凌川忙拿起折扇,挡住耳尖泛起的红晕,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
“你骑马把人撞死了?”
“……”
萧霁岚噎了一下,又立刻摆手,“怎么可能!我是想到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愿闻其详。”沈凌川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如今金陵府的军队正在沿途养精蓄锐,摆明了是要跟长安府大打一场。你想啊,金陵府有八十万兵力,要是长安府那六十万兵力没被消耗掉,后果可就难说了。”萧霁岚顿了顿,又道:
“我打算用金陵府的战线地图,跟长安府换地盘——就要他们东南角的洛京。方才跟你说要五十两百银,就是为了这事铺路。”
“交易的对象,该是凛舟会吧?”沈凌川将折扇“唰”地一声收起,眉梢微扬。最近半个月,萧霁岚一直用书信向他汇报战况,他不动声色地提醒萧霁岚,把收信地址定在了郊外——萧霁岚至今都不知道,那地方离金陵府不过三里地。
“对!所以我才要去卖艺赚钱啊。”萧霁岚说着,又连忙补充:
“呃,你还记得长安城那座被烧毁的‘点绛’酒楼吗?就当晚,我光靠表演就赚够了这几年的生活费!”他说起这事时,眼底满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