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师叔猛地打了个激灵:“没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想想仔细观察他的神情,“我最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啊。”他假装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我怀疑,十方城大祭司和我们沧海的祖师爷有过婚约,差点就成亲了。”想想这段话刚说完,就听到廖师叔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咳咳,咳咳!”地窖里,廖师叔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漂亮的狐狸耳朵差点冒了出来,他的心情实在是太激荡了,“想想,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欺师灭祖的话!”
想想道:“我有证据。”
廖师叔道:“哪来的证据?”
“大祭司王小梅说的。”
“这不可能!也更不可能是她说的!”他大叫。
想想斜眼看他:“师叔,你跟她很熟吗?”
廖师叔又咳嗽了一阵子,以证明自己的脸红是咳出来的。他坐在地窖的小板凳上,又抓起一只风干鸡,慢慢地嚼,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个王小梅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胡言乱语?”
他的神情,让想想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测,她不紧不慢道:“王小梅说,当年祖师爷带着弟子们来十方城迎亲,然而,她的师兄心生妒忌,大闹迎亲现场,最后惹得祖师爷和魔祖大打出手,祖师爷陨落,我们沧海派和十方城自此结下仇怨。”
廖师叔听得一阵恍惚,这故事也太荒谬了,一大半都是假的。
“别听她胡说了。”他摆了摆手,“魔族嘴里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我是为了我师父。”想想认真道:“我师父已经三年未归,师父一直为祖师爷的陨落耿耿于怀,我想弄清当年发生的真相,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廖师叔放下风干鸡,取出帕子擦干了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裳。
他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师父的事情,我和你大师伯一直很关注。不告诉你,是你年龄小,修为低,除了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来十方城找你前,刚刚出海归来,发现了一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千万不能鲁莽。”
想想毕竟是飞虚的唯一弟子,且出身不一般,廖师叔觉得,她应该知道。
想想的神色也逐渐变得郑重:“我保证,师叔。”
“先对着祖师爷的牌位发誓。”他忽然变出了一块黑牌金字的灵牌,上书‘先师巫山剑宗门主司青笙之灵位’。
“……”
在想想对着祖师爷的灵牌发过誓后,在原有禁制的基础上,廖师叔又谨慎地布置了一个禁制。他朝想想招了招手,想想附耳过去。
“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毕竟咱们沧海派,也就是当年的巫山剑宗,没有做错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愤恨,但又压抑住了情绪:
“祖师爷为了我们,重伤成焱老狗,他老人家陨落了。后来,成焱老狗也死了,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这些你都知道。可是啊,几年前,飞虚告诉我们,发现了老狗死而未僵的证据。”
“啊?”
“我们都很惊讶,这怎么可能呢?但这个老魔头,未必不可能。飞虚那次归来后,又走了,我们都知道拦不住飞虚,毕竟,师父的陨落是我们所有人的心结。”
想想沉默地听着。
“之前,菩心门来我们沧海派的时候,我们曾请寇凤泽帮忙,看看海外是否有飞虚的踪迹。后来我又出了一次海。我们得到的线索是,海上有诡异的魔族活动痕迹,我匆匆探了下,回来准备跟你师伯商量,就收到消息,赶来十方城找你了。”
想想轻声自言自语:“我师父在海上?”
“有可能。魔焰,我找到了魔焰的痕迹。”
她想起万灵群岛的地下城遗迹,里面也有诡异的火焰。她挑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告诉了廖师叔,廖师叔闻言,也惊讶地挑眉,“这些事情我们确实不知道。万灵门覆灭太早了,老狗后来回去过,留下魔焰,也不足为奇。我在海岛上发现的魔焰,很微弱,绝不是老狗强盛时留下的。”
“那有我师父的痕迹吗?”
“有一点,但是我不是很确定。”廖师叔皱起眉,“你师父出门有个习惯,到一个地方,会留下一个标记。我在海外发现了模糊的标记,似乎曾经留下,但是又被摧毁了。所以我不确定。”
“标记和魔焰都在一起吗?”
“是的。”
想想没有说话,她想到了骗鬼,不知道骗鬼有没有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她刚刚发过誓,现在也不好说,自己立刻去海外找人。
“师叔,你们下一步打算做什么?”想想问。
“咱们先离开十方城,禁制的时间快到了。”廖师叔看了看四周,还是不放心。他咬咬牙,从怀中取出那个金鸳鸯佩,放在了地上。
想想思考了一下,取出了‘天机兽’,压在了金鸳鸯佩上。
廖师叔没有问为什么,祭出了一个想想也不曾见过的仙器,是个闪烁着金光的大海星,他抓住想想,解开禁制后,瞬间从地窖里消失。
半刻钟后。
岑照夕和大祭司凭空出现在地窖里,他的金色眼瞳飞快地扫过这间石室,发现了一串人族用的钱币,以及地上的‘天机兽’、金鸳鸯佩。
人走了。
他正欲追上,大祭司叹息道:“晚了。巫山剑宗的人,想必早就走了。”
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岑照夕一言不发,将想想留下的铜钱,朝空中一撒,铜钱漂浮在一道金光中,然后排列成宝剑的样子,剑尖直指一个方向。
他收起‘天机兽’,瞬间消失,追了过去。
他离开后,漂浮在空中的铜钱陆续落地,掉在地窖的石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巫山剑宗的人,当真是恨我们极深。”大祭司弯腰捡起了那个金鸳鸯佩,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
想想已经离开了魔域。
她和廖师叔坐在一个大海星上,急速朝西南方飞去。
这个大海星要比大海螺坚固多了,速度也更快,廖师叔花起灵石来毫不心疼。他在一旁碎碎念叨:“先去接猫猫和采薇,嗯,采薇受伤了他们肯定走不快,算起来该到哪了呢……”
廖师叔在掰着狐狸爪算数,想想抱着膝盖,看着云下的千山万水。
有时听到飞剑破空的声音,她也会倏然回首,怀疑是岑照夕追了上来。
“别担心,想想。”廖师叔在百忙之中还安抚了她一句,“咱们沧海派防魔族很有经验,大海星能够隐蔽行踪。若不是径行修为不够,当时就把这个给你们了。”
想想点了点头,她现在除了关心师父,还关心怎样提升自己的修为。
她过去不是个很勤快的人,修行到差不多就停了,在沧海派的弟子里,算是中上水准。再加上,她的师父常年不在师门,别人也不好意思多说她。
想想的心思都花在喜欢各种花枝招展的师兄上了,这一次出门,她才意识到外面有多么危险,之前的‘历练’都像是小打小闹。
只有变强才能守护身边的人!
不然,就会变成别人的玩物……
想想没有心情再去想别的事情,她在大海星上盘膝打坐。廖师叔终于算出来两个徒弟大概的位置,他站起身,朝下望了望,让大海星微微调整了方向。
月上中天的时候,大海星落到了一个城镇外。
廖师叔确定了大概的位置后,再用大海螺不断地联络两个徒弟,终于找到了他们。
不远处的山丘上,闪烁着一点红光。想想才睁开眼睛,就听到了熟悉的两道声音:“师父!”
苗墨雪与何采薇奔了过来,苗墨雪背着剑,冲师父行了一礼,又关切地看向想想;何采薇则围着师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廖师叔搭了下何采薇的脉络:“好多了。”随后又责备道:“还未确定是我们,怎么就出声了呢?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还有采薇,回去再跟你算账……”
“呜,师父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没想到巫种玉背叛师门,我被他给骗了……”
师徒俩说个没完,苗墨雪问想想:“你怎么样了?”
“还好。”想想看到这一幕,想起自己的师父,心情又有些沉重。要跟小黑猫说的话太多了,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对,这是你的剑。”苗墨雪摘下背着的剑,递给了想想。
是她忘记带走的‘非邪’。
想想点了点头,一行人摸黑进了城,然后在开好的客房里歇息。想想跟何采薇睡一张床,她的头才搭上枕头,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
想想和苗墨雪在客栈大堂的角落里,桌子上摆着肠粉、虾饺还有云吞面,她嘀嘀咕咕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当然,略过了她对廖师叔的猜测。
苗墨雪听完,小猫眼也呆滞了一会儿,想想筷子灵活地夹走了最后一个晶莹剔透的虾饺。
“咱们宗门……和十方城大祭司……”
“只是猜测,你师父说了,他们在胡说八道。”想想很客观,说了各方的观点。
苗墨雪想了想,“我们族里,也有人和魔族相恋,算起来,还是我的堂姑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