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雨雪天。
阿晴一头扎进结冰的未名湖底,跃跃欲试地想要捉住湖里冬眠行动迟缓的大灵鱼。
她熬夜翻了师兄的手札,上面写到:未名湖鱼,肉质鲜美,灵气磅礴,食之大补。
小飞蝶一愣,也跟着下湖,有点摸不着头脑:“晴崽,你怎么亲自下水了?还不用法术?”
阿晴在湖中行走自如,扒拉开一大串水草,听到小飞蝶的问话,突然委屈地撇了撇嘴。
她幽幽道:“亲力亲为,才显诚意。唉,美色当前,美色误我。”
小飞蝶:“……”醒醒吧。
蝶生至今,你居然对自己的容貌没有一点儿自知之明?
反而对他人美色沉迷不悟,执迷不悔?
诶,不愧是蓝幽的关门爱徒,你俩果真如出一辙颜控!
雨雪初歇。
阿晴顾不上湿答答的衣裳湿漉漉的长发,捧着活蹦乱跳的生鱼,亮晶晶地摆在雪落眼前,
她眼神巴巴,一副期待夸赞的样子,热情似火:“好吃,吃吧吃吧!“
鱼之大,一锅炖不下。
大鱼生气勃勃,尾巴左右摇摆,仿佛在哀求放我一马。
雪落:“……”
他觉得有些招架不住,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暗叹了口气。
想他十二岁前过可是锦衣玉食般的生活,即便现今落魄了,也断然做不到生吃活鱼此等有伤大雅之事。
“啪!”
鱼尾巴一直用力甩来甩去,溅起的小水花一个不小心打落在了雪落苍白的俊脸上,气氛凝重。
鱼脸一黑,糟了,怕是鱼生就此葬送在劫难逃,嘤嘤嘤。
最后,事情古怪地演变成雪落认命带伤生火烤鱼,阿晴一脸新奇托腮蹭饭。
…………
几月后。
经过阿晴的精心调养,雪落身上的伤好多了,可以长时间下床四处走动,活络筋骨。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少年依然深陷梦魇中辗转难眠,浑身缭绕层层叠叠的赤红煞气,几个呼吸间便弥漫在蝶谷方圆几里内。
相由心生,病从心起。心有所困,身有所累。
常言道,身病好医,心病难治。
他的苦楚,唯有自渡。
…………
月弦夜深。
蝶谷中的灵蝶围绕着阿晴飞来飞去,齐齐涌入屋内,它们新奇地瞅着煞气本人。
有些胆大的甚至栖息在雪落身上,丝毫不惧煞气的侵袭。
天亮之后灵蝶们又若无其事地飞离,仿佛从未来过。
每日清晨,当雪落从噩梦中惊醒,鼻间总会嗅到屋内不知哪来的一股奇异花香,闻之舒心,纾解郁气。
披上蓝白外衣,雪落来到屋外一棵风情树下懒懒地坐着。
树叶沙沙低语,小鸟时不时鸣叫还有蝴蝶扑簌的振翅声。
风暖云柔,花开日丽。
雪落静静地背靠着树,闭上眼睛,感受这一花一树一世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庭院中的那一棵葡萄树,心中难得平和。
阿晴从远处走来,遥遥看见雪落一动不动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抬起小指头冲话痨的小飞蝶“嘘”一声。
自己则是轻手轻脚地走近,蹲下来盯着人看了好久,还越凑越近,小飞蝶差点以为她要趁人之危——
偷亲!
事实证明是它想得龌龊了,阿晴看够美色之后,提着粉白的裙裾换了个位置。
她挨着少年小心翼翼地坐下,还将脑袋虚虚地靠在他手臂上。
阿晴听见自己的心口怦怦直跳,嫩出水的小脸蛋还有点泛红。
艳阳高照,暖乎乎的阳光透过树荫倾洒在两人身上。
微风吹来,未名湖面泛起细微的涟漪。
阿晴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刻,嘴角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不知过了多久,雪落姿势也良久没变。
听到阿晴清浅的呼吸声,估量她已经睡着了,他这才放下心来,稍微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
他想要挪开一点,小幅度地动了动身体,偏过头却看见外衫的一截衣角被她攥在手里。
雪落:“……”
果然,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
唉,这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雪落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抬手轻扶着阿晴的头慢慢往自己这边放,枕在肩膀上,甚至还主动低了下身子,以便其靠得更舒服些。
好家伙,他居然装睡!
依然是发簪形态的小飞蝶目睹了全程表示惊呆了,下巴都快惊掉地上了。
它不由凝眉思索,难道是晴崽这几个月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打动了这座坚如寒冰的雪山?
…………
某天。
雪落:“怎么不见你师父?”
师父?她,她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
终有那么一日,我也会……
阿晴语气如常,丝毫看不出一丝的强颜欢笑:“唔,师父不在,她临走前让我自学成才。”
盯着阿晴的花猫脸,雪落不禁头疼地想,你就是这么自学成才的?
小飞蝶先前化为一枚别致的蝴蝶发簪别在阿晴脑后的发髻上,此时正暗暗腹诽:“哎呀呀,雪崽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
雪落发现自己最近经常无声叹气,他有一丝丝别扭,犹豫着抓起自己袖子一角,俯身轻轻拭去阿晴脸颊上沾惹的灰渍。
别提手帕!
落难的贵公子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上哪来的手帕!
阿晴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专注地盯着雪落认真的模样,心湖泛起了丝丝缕缕悸动的涟漪。
她乖乖地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到了两人片刻难得的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