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非雪 第1章 相遇

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是一个来自过去的梦，那时的我还只是个小孩。

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是一个来自未来的梦，那时的我已经成熟稳重。

我♂哭泣着，抱着年幼的身体缩在草坪上，身边下着雨，雨滴落在身边，仿佛是在为我哭泣。

我♀彳亍着，打着橘黄色的伞走在草坪上，身边雨滴纷纷，落在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风儿吹过，把我♀的短裙吹得猎猎作响，我向旁边抓去，去捕捉那突现的光芒，像纽带一般，如红绳那样，似乎把我和某个人的生活紧密连接在一起，但我记不清那个人的模样。

风儿掠过，把我♂的悲伤吹得渐渐浓稠。我向旁边挥去，去驱赶那些莫名的风雨，像磁场一般，如引力那样，似乎把我和某个人的一生轻轻靠拢在一起，但我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

雨似乎突然停了，我♂抬头望去，看到了一位长发女子，她笑靥如花。

我♀将伞伸过去，眼前的小男孩抬起了头，他懵懂清纯。

我♂/我♀向心问：是你吗？

“请假？这都第几次了？你成绩好也不能这么挥霍吧？”办公室里，班主任发火似的对我♂说。

“就……就是想要出去走走，毕竟下节是自习课……”我小声地说，最近压力太大，总是想要放松一下，接连的考试让我连停下来喘息休歇都成了奢望。

“最后一次，我不能再包庇你逃课翘班了！”

“谢谢老师……”

我收拾了一下座位，回头看了一眼压抑的教室，失望的离开了。

校园后面的草坪寂静而清幽，有的时候可以听见鸟雀的啼叫和隔墙人家烟火的欢笑，真可算一个逃课胜地。可如今的我并没有往日的欢快，反而充满着从废墟逃出来的庆幸和马上就要溢出来的苦闷。隔墙那边的村落忽然传来一片欢笑，是天真无邪的，是无忧无虑的，每一声都像尖刀利刃那般刺入我的身体，墙那边的自由与这边的高中格格不入，想起这些天的压抑，我再也忍不住，蹲坐在草坪上埋头哭泣。天空是那么的不讲情面，仿佛是在我眼泪落下的一瞬间，倾盆大雨向我扑涌而来。

我没有理会，让雨水尽情地打湿我的衣裳。

“下雨了啊……”我♀一只手拭触着雨水，不禁流露出不知名的伤感。大概从何而起呢，我总是在下雨时想起一个人，我并没有见过他，但只要一下雨，我就萌生出与他相遇的冲动。“他……是谁，梦中的人吗？”我喃喃道。临近放学，老师管的并不严，我编了个借口，怀揣着这股冲动向雨中走去。

雨点劈里啪啦得打在我的雨伞上，有节奏地伴在耳边，脚踏在水坑中，溅起一方水花，我哼着儿时的童谣悠闲地走在校园中，若在远处望去，一位青春少女走在细雨蒙蒙的校园小路上，肯定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不能那么自恋吧……”我小声地对自己说。

高三的下半年很少有能够放松的时候（其实向前看看，自从踏入高中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停息过），所以我十分享受着现在的松弛。我十分贪婪得吮吸着这来之不易的时间，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才能称得上生活，在学习的日子里只能算作活着！”我这么想着。在这里可以暂时忘却一切负面情绪，不用再听老师的批评，不用再遭受同学们的议论与排挤，不用在乎外界的喧嚣……

在雨中彳亍着，不觉就走到了校园的后方的草坪，雨下得依旧急促，可我却感受到朝夕般的光芒，指引着我向前走去。

“是谁在那？”我看到在草坪的中央，有一个男生在那里抱头哭泣。“他没有带伞……”我自言自语道，便向那个男生的方向走去。

“他是谁？他为什么在哪？在那做什么呢？”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中。草芽上的水滴滴在我的白袜上，浸湿了我的鞋子，我没有理会，只是一味地奔向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像是同校的男生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我的心在疑惑，可我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像是早就做过千万遍的动作，向前伸出了伞。

我♂身体已经被临头，像是浸泡在冰冷的湖泊中，被忧愁与痛苦怀抱，被冷洌与凝霜包裹，突然，我感到了一阵温暖，像是春去冬来的第一缕暖阳，把身边的雨雪通通吹散。就这样我抬起了头——

我看到了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打着一把橘黄色的伞疑惑而温和地看着我。她的长发如同银河，点缀着她的双肩，她的眼睛要比春日的蓝天更加清澈，她的脸颊白皙，似乎从未经历过夏天，她的双腿慢慢收缩，身体前倾，歪着头对我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先是一愣，既被他的美貌所惊叹，又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怔住。

“我们去那边的亭子躲雨吧。”又是一阵温柔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如同春日的微风拂过我的脸庞，洗涤冬天残留的寒气。

被她拉了起来，我怔怔地跟她走去，我总觉得她似曾相识。

“为什么要淋着雨坐在草坪上？会生病的。”在亭子的座椅上，她关心地看着我。

“最近压力太大了，想释放一下，出来散散心，可是压抑不住情绪……”我边说边擦拭眼角的泪水。

“嗯……高中的压力确实很大，是该放松，但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哭泣的时候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但是生了病不是更难受吗？”她依旧温柔。

我被她的话感动，内心暗叹世上怎会有如此温柔之人，心里也疑惑：我与她素未谋面，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呢？我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关心，这么温柔？”

“嗯——”她用纤细的手指托起下巴，像是在思考着说，“可能我觉得和你似曾相识，像是在梦里见过——哎呀，也不是——反正心里总有种冲动，有些话不自觉地就从我的嘴里吐露出来了。”

梦？若是说梦，在我模模糊糊的记忆里似乎可以找到一幅看不清的画像。我总是做着同一个梦，在梦中遇到了一个人，会是谁呢？只记得那个人撑着伞，记不清那个人的面貌，可现在我却愈发觉得眼前的女孩和我总是梦到的人很像。

“我也觉得我们似曾相识。”我的声音不自觉的从胸腔中涌出。

“可能——是缘分吧，冥冥之中一股力量让我们相遇于此。”

“或许是吧，你还是第一个关心我并和主动我说这么多话的人，我在班级里都没什么朋友的。”

“我也是……我也不知道怎么，我明明是个不善社交的人，可遇到了你，像早已熟悉的故友一样，脑子中冒出一大堆想要说的话.”

经过一番了解，我发现我们真的很想，都没有什么朋友，但他却总是给我一种“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善良。她擅长理科，和我一样讨厌外语，她经常被同学排挤，而我也经常被孤立……她像是我的另一个性别的镜子，都有着悲催的高中生活，可她总是温柔，在她身上看不出负面情绪留下的痕迹，反而经常向生活微笑。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苦笑道。

“或许我们真的相见过呢……”她喃喃道。

一分一秒过去了，我渐渐听不到了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接近零点，我从来没有感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甚至没有察觉到学校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你回去这么晚，你家里人不担心吗？”那个女生也注意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我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我和我的姐姐，她不怎么管我的，没有关系的。”我说，“那你呢？”

“我……你就少管了，”她脸上浮现一丝悲伤，又很快消散，像是在掩饰着什么，“反正你不用关心就好了。”

时间并不早，我们也感觉要到分别的时候了。她站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撩起了她的发梢，她将伞收起，双手插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她望着我，像是两个刚认识的孩童似的说：“还没问你的名字呢，我叫上官花雪，你呢？”

我看着她微微上弧的嘴角回应：“我叫关玉楼。”

“你是高一部的？校服的款式和我的不太一样。”她盯着我的衣服。

“嗯，我是高一(2)班的。”

“哦——我是高三(1)班的。这么说来我也算你的学姐嘛。”她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庞。

我们莫名其妙的交换了互相的班级信息。

“时间不早了，快点回去休息吧，小学弟。”上官花雪转过身子，向门口走去。

“我们还会再相见吗？”我又莫名其妙的说出了这句话，像是诀别一样，但我的的确确还想和她再次像今天一样说话——我真的太需要将心里压抑的情绪说出去了。

“肯定会的！”她停顿了一下，在原地说。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竟感到有些伤感，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和我说这么多话了，刚刚到达草坪时的伤感早已荡然无存，被她驱赶得一干二净。我用力呼出一口气，像如释重负般的往家走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一开门，就看到姐姐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眼中冒出的寒气快要把我♂的血液凝结。

“呃……”我的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姐姐你不是不管我回来的早晚吗？”

“那也不能回来这么晚啊！”姐姐看着手机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明天怎么去上学！我给你发微信的通知你一个不看，一个不回，我差点要报警了！你让爸妈怎么省心？”

“有,有吗?”我慌张得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上面果然有一连串的消息未读……

对了!我应该问上官花雪的微信是什么的——不对,这样有些太唐突了——还好没有问——哎呀,再见面的时候就问?——算了算了,我这么腼腆,想问也问不出吧!

“喂——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姐姐突然后发话把我吓了一跳,“话说,你在校不是没什么朋友吗,为什么会回来这么晚?”

“没朋友怎么了,我自己一个人在放学发呆不行吗?”

“发呆?你编理田能不能合理一点?”姐姐突然靠近我,用手摸我的头,“你不会……谈恋爱了吧,脸这么红,那么烫。”

“风吹的了!”我大声说,“我怎么可能会早恋啊喂!”对啊,我怎么可能会早恋啊,光是学习就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姐姐露出一股狐疑的表情,又忽然冷冷的说:“快点上床睡觉吧!明天真不知道要叫你起床到几点!”最后,她又嘟嚷了一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嘛,光把他落在我身边。我也是不小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吧……”

姐姐确实很辛苦了,我想。她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大学当助教,后来下岗风波卷到我们这个小县城,父母都去了外地打工,姐姐被迫来县城照顾我的高中生活,还不仅如此还要处理大学的工作,每天忙碌得几乎没有私人时间,她也才24岁,正值最美年华,却要浪费时间在我这……

“哎呦,姐姐辛苦了!”我像一个女生似的向她撒娇。

“行了行了，也算我一厢情愿好了！”姐姐的脸色有所缓和，向我摆出不耐烦的样子。

回到房间,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周围十分安静,甚至可以听到隔壁的深夜办公打字的声音。

“上宫花雪,比我大将近三岁,和我同命相怜似的副中生活……”我言自语道，“上官花雪……上官……上官……”我重复这个名字,渐渐有些困意。

在狭小的出租室,周围破败不堪,我♀裹紧了被子,冬日留下的寒冷还没有完全消散。我蜷缩在墙角以求得温暖,可还是有些冰凉。

“关玉楼……”我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刚刚认识没多久的男孩子的名字,“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呢。”我微微一笑,吐出半分暖气。“为什么总感觉他这么熟悉呢,明明见面前还是素未谋面。玉楼啊,你是我一直想见的人吗?”我自言自语。

“关玉楼。关玉楼。关玉楼……”喊着他的名字,我渐渐睡去。

我又像今天一样打着伞走在雨中,看到了一个男孩,但看不清他的正颜——又是那个奇怪的梦。我忽然心中有了些躁动——

“关玉楼?”我轻轻得向那个孩子喊,突然眼前一亮,于是从梦中醒来。

眼前的依旧是破旧的出租屋,清晨的阳光将我身上的寒气驱走,我下意识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

一行清晰的泪痕。

我在哭？

……

我为什么在哭?是幻觉吗?可我的确触碰到了一丝丝痕。

“叮——”闹钟的响声把我拉回了现实。“还要上学呢!”我说。

在镜子面前扎好了很久没扎过的麻花瓣,将凌乱的衣服整理好，套上校服,接上冰冷的自来水将脸上的泪水洗去,随后擦拭着白皙纤细的手指。在一切准看活动结束后,我看向了镜子——乌黑又带点棕色的长发,一双深蓝色的眼睛,脸上洁净得没有一点尘埃,身体高挺,腰肢柔和,整体身材都像是按照黄金比例计算出来的,活脱脱像个从动漫里走出来女高中生。“真是好看呢,”我戴上围巾,欣赏着自己满意地说。

我打开出租屋的门,迎面而来的是还未消散的刺骨寒风,虽然已经是四月末,但冬天的气息仍然浓厚,都说山东是没有春天,只有冬天和夏天,如今的我也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意。出租屋位于一个破旧的小区内,打开门是一段楼梯,生锈的铁梯在我刚踏上去的一刹那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个声音都在诉说着这个小区的古老。我住在顶楼,每天上学都可以直接看到学校和学校前道路的行人车辆,我看了眼天空,太阳在刚刚从东边冒出半个脑袋,蔚蓝的天蓝边被染成了鲜红色,仿佛传达着新的一天的喜跃,西边的天空还可以看到几颗耀眼的星星,几分钟后又被渐渐充斥半壁天空的阳光所占据,清晨的时光是幽静安和的,不时可以到麻雀的诗歌,远处的车鸣断断续续,菜过市放的吆喝也慢慢吵闹起来。“真希望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我自言自语道,我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凉的空气,感受着它们填满我的胸腔,再将它们缓缓地呼出,最后又看了一眼出租屋,随即向下走去。

早自习的时间总是难熬,这是我高中第三年得出的结论——干燥口腔让每一个字的吞吐都极其艰难,但在这种每个人都大声朗读背诵的环境,你是不得不努力学习的,这种感觉在临近高考更是为强烈,“被迫”与“不得不”交错着折磨我的早自习,让我恍忽得意识不到自己在背什么,在深浑噩噩中艰难地度过了早自习。

又过了两节课,如果不是大课间那独有特点的铃声,我大抵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有几次甚至要睡着,要不是猛自己的大腿,可能就要像晕倒一样无意识地陷入沉睡。下了课,我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欲哭无泪的表情。

“上宫花雪又是班里第一名呢!”在我趴在桌面上休息时,我听到了几个女生提及了我的名字。我抬起头,发现不知何时张贴在黑板边的成绩表,应该是刚刚考过去的月考成绩被打印出来了。这种赞叹对于我这来说已经习惯,基本上每次都是班级前列,但每每听到赞,我也会不禁抬头看看,仿佛是一种无形的骄傲。

“抄的吧?”一种嘲的就传来,我寻声看去,发现前桌的男声正用不屑的语气说“每天晚自习逃课,对不玩‘失踪’怎么可能每次都考那么好?”

“随你怎便。”我冷冷的说,我早已习惯了质疑声。

“没父母的孩子就是这样,抄袭都抄得那么理直气壮!”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突然大声说,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我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似每乎下一秒体肉的愤怒就要喷涌而出。

“我说，”那个男生看把一只放在我向讲上，咄咄逼人地把身子向前倾，“你是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野孩子,你父母没有告诉你考试不能抄袭吗?”

啪——我狠狠得了他巴掌,教室里喧杂的吵闹声瞬间消失，空气都似乎凝结了，班里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我们。我再也忍不住泪水,冲出了教室…

我的父母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我自幼在福利院长大,14岁时在学习闲余之时打工在外租了一个便宜的破房子,也从那时搬出了福利院。这个痛点其实班里人大多都知道,但他们从来没有揭开我的伤疤,刚才的男生又将我的痛点重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全班人的眼前,即使我早已习惯别人的冷嘲热讽,可我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他的嘲笑每一句都刺痛我的心,让我痛苦万分……

我来到了那学校后面的亭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泪水正住的涌出,不仅仅是为了当众辱着辱,更因为我又想起了早逝的家人,我的身体不能自已的向下弯曲,我用胳膊支撑着头,双手浸满了泪水。

“你怎么了,上官学姐。”一个轻柔的男声在我旁边传来,我抬头看去,长长的刘海,高直的身子,生着一双异色的瞳孔,是关云楼没错了。

关云楼,坐在我身边,像一个没经历过大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却还是尽心地关心我:“是心情不好吗”

我点了点头,沉默了许久才慢慢蹦出来几个字:“别人又拿我已逝的父母侮辱我……”我并不想因为我导致他自责或者被我的负面情绪所感染，但他关心又迫切想要安慰我的目光让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实情。

向他陈述完事情的经过后,他似乎更加不知所措,两只眼睛四处乱看,双手不停地抓着裤子，他低声的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你不必自责,我已经刚习惯了。”我瘫坐着,双眼无神着望着亭子顶部。说罢,又是一阵沉默。

“你呢，为什么又跑出来了？”我擦干了眼泪，想打破这沉默的气氛。

“啊……其实……”他的脸变得通红,“其实我想出来看看能不能偶遇,上次你不是说一定会再相见吗？不过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真是不好意思。”

“说了没关系了,又不是你让我这样的……”我看着单纯的孩子觉得有些可爱,“我说过了，我已经习惯了，我已经遭受太多冷嘲热讽了，不过你和他们不一样，明明不是你地错，不需要向我道歉的。”

“我上次以为你是‘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的人,没想到连你如此善良的人、也会受到这样的待遇……”

“哪有这样的人啊,”我苦笑道,“虽然比较形容,我大部力并不在乎受到排挤,反而能微笑面对,但人也有基本的情绪,在到达一定程度也要表达出来的啊。

“你还是像初次见面那般温柔,我还要谢谢你上次帮助我走出悲伤呢。”

“有吗?”我被他的话逗笑,又觉的眼前这个年小我三岁的孩子那么的善良与纯洁,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他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你是不是还是特别伤心,因为这件事,”过手了一会儿,他看着我说,你好像还在哭泣。”

不知道怎么,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行泪水悄悄地从我脸流过,又悄无声息地落在木椅上,一切是那么自然,连我也没察觉,我侧过脸背对着关玉楼，不想让他看到我哭泣，

“如果很难受就大声哭出来好了,你上次不是对我说情缔不应该藏在心里,该哭的时候就哭吗?”他拘谨地扭恨着说,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我说,或者大声喊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不会有其他人关注的。”

的确,现在天气还十分寒冷,大课间人们基本都喜欢待在教室里活动,这附近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安静可以得甚至能听见我和关玉楼的心跳声。

“为什么——为什么?!”我终于憋不住内心的委屈,在关玉楼面前放声大哭,“为什么这个世界那么不公平!!!为什么我要承受那些冷嘲热讽,享受不到正常人该有的幸福为什么……为什么……”我逐渐哽咽,最后小声的哭泣着,抽噎着,用手不停地擦拭泪水,可怎么也擦不干,关云楼没有说话,仔细听着我的倾诉,似乎在沉思什么,他看着我,表情凝重,仿佛也在为心里暗暗为我哭泣,他默默递来了一张纸,说:“是不是好受一些了……我知道这种滋味这种悲痛不会一时半会就可以消散，但哭出来一定比在心里好很多。”

“嗯嗯……”我接过纸,回应着。

两次相遇,我们彼此治愈。

一天很快过去,我又回到了出租屋的寒冷,内心期盼着天的到来,其实有的时候我觉得，即使春天还本是迟迟未到，但我心中暗暗认为——我已经遇到了自己“春天”。

白天的悲伤并没有完全消散,回到班级也依旧遭受着部分同学言语相击,整一天我都没有认真学习,只想马上高考摆脱这个痛苦的班级,我也渐渐期待和关玉楼的下次相遇,因为在那时候我可以诉说自己的情绪,我可以有感同身受的人,只有那时我才可以感受到失去已久的温暖,这股暖流足以让我在寒风中感到如同春日的柔和。

期待与你的下次相遇——我在手机上编好日志便昏昏睡去。

“上官花雪,上官花雪!”我在朦胧中听到了一个中年男性和中年女性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睁开眼,发现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四处寂静得有点可怕。

“这是哪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