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臣服 第9章 第 9 章

——以后，你要知道小心。

身子猛地一颤，萧信音看向楚缨宴，眼中的那一抹红还没来得及褪去。

什么意思？

她这是……相信了她？

就这么相信了她？什么——都不问了？

萧信音的大脑轰隆隆的，被冤枉被陷害的时候，除了愤怒与无奈，她只有深深的窒息感，如今，掐在灵魂深处的那一双大手骤然放松，她的身体反而发虚发软，连眼角都有热热滚烫的东西在转动。

楚缨宴一手背在身后，看着萧信音眼中的泪光，淡声吩咐：“备车，去河畔园林。”

一直到坐在车里，萧信音的情绪都没有调整好，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胸口一阵一阵情绪往上涌。

记忆中，除了雁儿姐姐，从没有人信任过她。

还记得15岁在她被父母领回家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天。

她的弟弟萧信磐还在，父母一早上就忙着带他去医院做化疗，一句嘱咐的话都没有就把她一个人仍在了家里。

当时的萧信音朦胧单纯，虽然不甘与委屈，还对家的温暖抱有幻想与憧憬，她起来后饿着肚子忙着把家里从里到外收拾了一遍。

父母都忙着给弟弟看病，根本没有心情收拾家，不大的家乱成了鸡窝。

她在烧热水的时候，还不小心烫到了手，自己“呼呼”地吹了一会儿，连药膏都没抹就继续忙。

她急于做出点什么，让爸妈满意，才会被真正的“接纳”。

燕兰和萧何言带着萧信磐倒了晚上才回来，回到家，迎接他们的就是干净整洁变了样的家和桌上香喷喷的饭菜。

醋溜土豆丝，红烧鸡块，大拌菜。

虽然不丰富，却是那个年龄的萧信音能做出最完美的饭菜了。

燕兰眼里满是惊喜，“阿音，这都是你做的吗？”

萧信音站在一旁，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萧何言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先把虚弱的儿子扶进了屋子，燕兰也洗了手，盛了饭端在床边哄着他吃。

刚做完化疗的萧信磐脸色苍白，神情怏怏，有些厌食，蹙着眉发脾气，“拿走，我不吃！恶心死了！”

向来脾气暴躁的萧何言耐着性子哄着儿子，燕兰也是说着好话：“乖了，老儿子，吃点，吃点才有抵抗力，嗯？”

萧信音像是个外人一样站在门口偷偷地看着，眼里满是羡慕。

当时的她，虽然知道父母偏心，但有个家，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奢求了。

她答应过雁儿姐姐，会和爸妈一起好好过接下来的生活的，她什么都可以承受。

只是到最后，睡觉前，萧信音还有着一点点的失落。

失落于爸妈没有想起她的生日。

浑浑噩噩地睡过去，萧信音又梦见了雁儿姐姐，梦里的她那么温柔，虽然看不见她的样子，可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怀抱的温度，和温柔的轻抚。

只是，萧何言喝了酒之后拿着皮带气势冲冲地冲进了卧室，一皮鞭将她从梦中唤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萧信音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随着“啪”的一声，大腿上灼烧一样的刺痛传来，要比今天上午的烫伤疼上百倍，她疼的冷汗一下子流下了来，萧何言咬牙切齿的又一皮鞭下来的时候，被燕兰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了，“何言，算了！”

她说的是“算了”。

萧信音蜷缩着身子，躲到了角落里，昏暗的灯光下，她可以清楚看到萧何言怒目的眼眸里通红的血丝：“妈的，小兔崽子不学好，居然偷钱！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收拾房间！”

……

15岁生日，萧信音抱着双腿哭的很大声，她认真的向父母解释，她并没有偷钱，哭到眼睛红肿到睁不开，辩解到嗓子沙哑，可没有人相信她。

那一夜，冷水澡变成了她的生日礼物。

当冰凉的水冲刷着身上紫青的伤痕时，萧信音努力对着镜子里泪流满面的自己，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从此之后，只要洗澡，她都要用冰凉的水。

因为，冰冷刺骨，随时提醒她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再奢求任何温度。

长大后，无意的一次对话，萧信音才愕然明白，15岁生日，被她“偷走”的钱，其实是被萧何言拿去赌了。而“贼喊抓贼”的真相于她来说并不是解脱，更像是一把割肉刀，在多年之后，反复凌迟着她的每一寸灵魂。

翻滚的情绪与回忆，让萧信音虽然不至于失态，但背着双手站在河畔园林的她还是紧咬下唇，极力隐忍克制着情绪。

楚缨宴换了白色的长裙，她弯腰在湖畔边喂鸽子，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下，风温柔地抚着她的裙摆，勾勒着她的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信音眼里的泪就要被河畔的风吹干之际，楚缨宴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

萧信音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楚缨宴在她的手心倒了一些鸽子食。

萧信音疑惑地看着楚缨宴，悲伤的思绪翻滚的情绪，被一刹那打乱。

楚总这是要……让她喂鸽子？

楚缨宴看着她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这里，她的情绪放松了很多，眼里的光都柔和了许多。

午后的光洒在她的身上，肩颈垂落的发丝都好像被勾勒了金光。

她那么美，又那么温柔，眼底缱绻的温度更是让人无法抗拒。

虽然情绪还不是很稳定，却没有办法拒绝，萧信音接了过去，自嘲地笑了笑：“好，可是我从小就不招动物喜欢。”

她看楚总喂鸽子，鸽子们都很放心的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女一样，美极了。

到她这儿就不一定了。

或许是因为气场原因。

她从小就不招小动物喜欢。

和邻居家小孩一起出去，流浪猫狗看见她都躲的远远的，反而对旁边的小孩讨好式的摇尾巴。

萧信音曾经想过，或许，这个世上，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不会喜欢她的。

她生来就不被喜欢。

楚缨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都是她的倩影，在楚缨宴的注视下，萧信音倒了一些鸽子食在手掌心，不抱希望的等它们飞过来去啄食。

这样近的距离，又不是熟悉的人，鸽子们刚开始是拒绝的，保持距离的，甚至有一些转身就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萧信音蹙着眉，本来也想就这么算了，可楚缨宴却抱着胳膊站在她身边“监工”，让她不得不耐下性子。

渐渐的，有鸽子小心翼翼地飞过来，试探性地一掠而过，啄走她手里的食物。

不见她有什么攻击的行为。

鸽子们便也越聚越多。

鸽子啄时触碰掌心时，会有一点点刺痒，却也带来了一点点的温度。

很快的萧信音手里的食物就被啄了个精光，还有间或飞过来的鸽子，围着她走动。

萧信音的心情也奇迹般的随着好了起来，自己主动又去拿了一把喂食。

她也会被需要。

也会被喜欢的。

她的心情放松，眼尾稍向上翘，就连唇角都有了愉悦的弧度。

人一放松，就开始有心情想别的了。

她怎么会放过着拉进彼此关系的好机会。

萧信音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听说，小动物可以感受磁场，以此判断人们的善恶，它们总是愿意接近善良的人。”

这样的开场白。

带着满满的温度。

楚缨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萧信音同样望着她，眸中的一汪泪光楚楚可怜撩动人心，她呢喃着用让人无法抗拒的声音问：“你说对吗？楚总？”

一双桃花眼。

满盛着感动与真诚。

没有谁能抵抗这样的纯粹。

按照萧信音的预想。

接下来，楚总会说“对”然后客套的说一下今天的事情，以及几句安慰体恤信任的话。

她再借机掉个眼泪，她们的关系就会被拉进一大步。

“不对。”

楚缨宴看着萧信音摇了摇头，坚定的回答一瞬掐灭萧信音眼里的小火苗：“并没有科学依据。”

说着，她把手里的半袋鸽子食都递给了萧信音，认真地说：“把这个都倒手上，你就是这世上最善良的人。”

萧信音：……

楚总：要讲科学，懂科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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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