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兰鹤眠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池星隅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张纸,似乎在研究什么。
“你一晚上没睡吗?”兰鹤眠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
“睡了一会儿,”池星隅将纸折起来,放进包里,“这是我昨晚画的村子地图,标注了戏班旧址、村长家还有王阿婆家的位置。今天你去王阿婆家学戏,重点查戏台第三块砖的线索,还有那个新锁的箱子;我去戏班旧址,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云溪戏班的信息。”
兰鹤眠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件浅蓝色的外套穿上:“你要小心,戏班旧址标注的是高风险区域,说不定有危险。”
“放心,”池星隅拿起探测仪,开机检查了一下,“我带着这个,能提前预警。中午我们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汇合,交换信息。”
两人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就分开行动了。兰鹤眠朝着王阿婆家的方向走,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雾气里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拨浪鼓。
“姐姐,你是来学戏的吗?”小男孩仰起头,眼睛很大,像两颗黑葡萄。
兰鹤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昨天去王阿婆家了,”小男孩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王阿婆已经很多年没教过别人唱戏了,你真的想学吗?”
“想啊,”兰鹤眠蹲下身,和小男孩平视,“你喜欢看戏吗?以前看过云溪戏班的戏吗?”
小男孩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手里的拨浪鼓也停了下来:“我妈妈不让我提云溪戏班,也不让我靠近戏台。她说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兰鹤眠心里一动,故意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不干净的东西?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小男孩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我只知道,每年十五那天,村子里都会很安静,没人敢出门。我去年偷偷趴在窗户上看,看到戏台上有好多穿着戏服的人在唱戏,可是他们的脸都是白的,眼睛也没有光,好吓人。”
兰鹤眠的心里一紧——小男孩说的应该就是“鬼戏”了。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小宝!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回来!”
小男孩听到喊声,立刻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妈妈,我来了!”他跑了几步,又转过头,对着兰鹤眠小声说:“姐姐,十五那天,你千万不要去戏台!”
兰鹤眠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消失在雾气里,心里却沉甸甸的。那个小男孩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十五那天的“鬼戏”确实很危险,而村民们对这件事讳莫如深,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却不敢说。
她加快脚步,很快就到了王阿婆家。院子里已经打扫过了,戏台前的灰尘被扫干净了,王阿婆正坐在桌边擦拭胡琴,看到她来,立刻露出笑容:“来得正好,我刚把胡琴擦好,今天教你唱‘皂罗袍’。”
兰鹤眠笑着点头,走到戏台边,假装整理戏服箱子,目光却悄悄扫过戏台的地面。戏台是用青石板铺成的,经过常年踩踏,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石板间的缝隙里还嵌着些许灰尘和枯草。她按照昨天在戏服口袋里发现的纸条提示,从戏台左侧的台阶开始数,一步、两步、三步——第三块青石板比其他石板略宽一些,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划痕,像是被人撬动过。
“发什么呆呢?”王阿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兰鹤眠心里一紧,立刻转过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阿婆,我看这戏台的石板好像有点松,担心待会儿唱戏的时候滑倒。”
王阿婆的目光落在第三块石板上,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走过去,用脚轻轻踩了踩:“老戏台了,石板松点正常,不影响。快来练嗓,‘皂罗袍’的调子要亮,得先把嗓子开了。”她说着,拿起胡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拉,悠扬的琴声立刻在院子里响起。
兰鹤眠只好暂时压下心里的疑惑,跟着琴声练起嗓来。她的声音本就清脆,经过昨天的练习,已经能准确把握“皂罗袍”的唱腔起伏,“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戏词从她口中唱出,竟带着几分当年林晚卿的影子。王阿婆拉琴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怀念,也有隐藏极深的悲伤。
练到中途,王阿婆起身去厨房倒水,兰鹤眠趁机快步走到第三块石板前,蹲下身子,指尖抠住石板的边缘,轻轻向上一抬——石板果然松动了!她屏住呼吸,将石板慢慢挪开,下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隐约能看到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她刚想伸手去拿,突然听到厨房传来脚步声,赶紧将石板归位,假装整理裙摆,心跳却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歇会儿吧,喝口水。”王阿婆端着水杯走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兰鹤眠,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兰鹤眠接过水杯,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凉,“就是觉得这戏台的花纹好看,想仔细看看。”她说着,故意指了指戏台柱子上雕刻的花纹,成功转移了王阿婆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池星隅已经来到了村子东侧的戏班旧址。这里比她想象中更破败,院墙塌了大半,门口的木牌上“云溪戏班”四个字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被藤蔓缠绕着,像是被刻意遗忘在时光里。她打开探测仪,屏幕上的能量波动数值立刻跳了起来,比在王阿婆院子里检测到的高出三倍多,且波动频率极不稳定,说明这里确实藏着不寻常的东西。
池星隅戴上黑色手套,小心翼翼地跨过倒塌的院墙。院子里长满了齐腰高的杂草,碎石遍地,只有中间的戏台还保持着大致的轮廓,却也早已破败不堪,台上的红色帷幕烂成了布条,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极了招魂的幡。她的目光落在戏台后方的后台区域,那里有一间低矮的瓦房,门窗都破了,黑洞洞的,像一张张开的嘴。
她握着探测仪,慢慢朝着后台走去。越靠近瓦房,探测仪的数值越高,屏幕上甚至开始出现微弱的红光——这是接近高浓度超自然能量的预警信号。走到瓦房门口,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像极了女人的哭声。
池星隅深吸一口气,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味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她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墙角堆着几箱破旧的戏服,上面爬满了蜘蛛网;桌子上放着一个打翻的胭脂盒,红色的胭脂洒在桌面上,经过多年的氧化,变成了暗沉的褐色;墙上还挂着几张泛黄的戏班合照,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却没人知道他们后来的结局。
探测仪的屏幕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红光闪烁得更频繁了。池星隅顺着探测仪的指示看去,发现信号来源在房间最里面的一个柜子里。那个柜子是红木做的,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虽然有些旧了,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考究。柜子的门是锁着的,锁上锈迹斑斑,显然已经很多年没打开过了。
她尝试着转动锁芯,锁芯纹丝不动。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根细铁丝,插进锁孔,轻轻转动——这是她在低阶副本里学会的技能,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几分钟后,“咔哒”一声,锁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柜门——里面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有一本用蓝色绸缎包裹着的书。她小心翼翼地将书拿出来,解开绸缎,发现是一本剧本,封面上写着“云溪戏班专属剧本·《锁麟囊》”。剧本的纸张已经泛黄发脆,边缘有些磨损,显然被人翻阅过很多次。
池星隅快速翻看着剧本,里面的戏词都用毛笔写得工工整整,只是在最后几页,有几处戏词被人用墨汁涂改过,原本的字迹被覆盖,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残缺的字。她凑近了仔细看,发现涂改的痕迹很新,不像是十几年前留下的——这说明最近有人来过这里,还修改了剧本里的戏词。
她将剧本放进背包里,刚想继续搜索,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关掉手电筒,躲到柜子后面,屏住呼吸。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瓦房门口,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谁让你来这里的?”
池星隅握紧了口袋里的匕首,慢慢探出头——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中山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里带着浓浓的警惕和敌意。她认出这个人——在戏班的合照里,他站在班主的旁边,应该是当年戏班的武生。
“我是来找人的。”池星隅慢慢站起身,手里握着匕首,却没有露出攻击性的姿态,“我在找云溪戏班的人,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男人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你找他们干什么?他们都死了!早就死了!”他说着,突然冲过来,想要把池星隅推出瓦房,“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
池星隅侧身躲开,抓住他的手腕:“你知道当年的事,对不对?班主女儿林晚卿到底在哪里?戏班的人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别问了……别再提这件事了……会被报复的……村长不会放过我们的……”
“村长?”池星隅心里一紧,“当年的事和村长有关?”
中年男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画面,用力甩开池星隅的手,朝着门口跑去:“别问了!再问你也会没命的!”他跑出门,很快就消失在雾气里,只留下池星隅一个人站在瓦房里,心里充满了疑惑——村长到底和戏班灭门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能操控村民,让所有人都不敢提起当年的事?
池星隅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她需要和兰鹤眠汇合,交换信息。她将剧本收好,仔细检查了一遍瓦房,确认没有其他线索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