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星回想起与唐忆甜的过往,她不会忘记初二那个午后,她们第一次相逢的日子。
春光和煦,微风正好,神兽们纷纷回到学校。
白星待在家里,快要受不了了。
每天无非就是网课,但是没有自制力的她,全拿来补觉,要么就是分屏做其他的事情。
她睡觉的最高境界是下午两点半的物理课上,从开始时的打瞌睡到深睡眠,竟然直接睡到了下课,醒来时还莫名其妙。
“诶?人都去哪里了?啊!已经四点过5分钟了!居然下课了吗?”
分屏的话,也就是追追漫,欣赏各位大大的神作。
白星喜欢画画。水彩、国画、二次元各种类型稍有涉猎,但都不精通。孩童时代培养起的爱好上了初中创作的**减退了,但接触的资源也多了起来,她只是一味地刷。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还是怀念在学校的日子,虽说有时也会睡觉,但那感觉是两码事。就算是画画,摸鱼时的灵感真的比她正式画的时候丰富得多。
白星一方面心不安理不得宅在家里,想回学校是真的,却对学校的事务也放心不下。
她不想有什么变故,好不容易才适应初中的环境,希望人员就不要变来变去了,如果是完全陌生的同学老师,她又要废好大一番功夫熟悉下来。
*
终于盼来班级群里返校的消息,班主任王老师通知大家做好个人防护,返校后即进行开年考,后续安排看学校具体情况。
老师还卖了一个关子,这所谓的后续安排是什么呢?
管不了那么多,总算有个准话了,顾不上考试的焦虑,白星只想着回到学校,与周围的同学们叙叙旧。
考试结果就要出来了,大家却不在乎,白星也是。
她觉得自己考的很烂,如果相比期末考试退步明显,那也是罪有应得。
这样对应起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因为假期的纸醉金迷历历在目,在她的脑海里飘荡。
“白星!”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稍微激动了些。这么靠前吗?
“班级排名第四,年校排名66。”
啊?为什么?居然进步了几个名次!不是,我寻思自己也没学啊!
同桌王雨琦向她投以羡慕的目光:“你咋考这么好?”
“我不知道啊,莫名其妙的?”白星掩饰不住心中的疑惑。
王雨琦开玩笑地问:“你丫是不是又背着我们偷学了?”
这问题被她一秒否决:“怎么可能,我在家里耍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实在找不到原因,她才把这结果推给玄之又玄的运气,也许别人落下的功课更多?
“同学们,”王老师念完成绩后,宣布了学校的后续安排,“我们要分班,根据此次考试的成绩”。
“分班?”发言活跃的王雨琦看向白星,想听听她的想法。
白星这时候已经猜的**不离十,大概是把成绩靠前的同学安排进一个班,小班与平行班采取不同的教学模式?
她忐忑不安,那紧张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我念到名字的同学到隔壁班,多媒体上放着座位表,大家对照着入座。”
“不要念到我,不要念到我,不要念到我……”
白星在口中念念有词,但仍然躲不掉命运的一脚。
老师很快念完班级排名前20的同学,大家在她的督促下忙活起来。
王雨琦见白星东西多,热心的她主动提出要帮忙。
白星目光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见她搬上收纳箱就要往外走,这才连忙制止,“我自己来就行。”
还是这个相处半年的同桌爽朗些,“以后就不在一个班了,就让我再帮你一次嘛,毕竟你总是教我写作业,我真的受益匪浅。”
白星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勉为其难地笑着,便不再拒绝。
小班汇聚了来自不同班级的优秀同学,与她们相比,白星显得相形见绌了。
她仍然与王雨琦约好一起上下学,经常向她吐槽:原班同学里没有她熟悉的,新同学也很陌生,课程进度快的她跟不上,作业和考试变得难了起来。
“要不你跟老师说回到原班呢?”她不止一次地劝说着。
“王老师那脾气,我哪敢啊,还是服从组织安排,听天由命吧。”白星这样反驳道。
*
王老师兼任两个班级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这是因为小班是以她带的原班为主体组建的,学校还有其他三个小班。
小班上的授课方式确实与平行班的不同,课程活动丰富起来,学习任务也更艰巨,作业题目老师不再挨个儿讲,而让大家以小组为单位分享讨论。
下午两节语文连堂,王老师打算上单元主题讨论课,顺利结束本单元的教学内容。
这是白星最害怕的环节,连带着语文课,语文老师她都怕上了。
她很不擅长回答问题,分享观点的,不是心中没有想法,而是公共场合下,她真的不敢表达,总觉得自己想的不够好,说出来怕丢人。
况且,每次临到这种突发安排,大脑会变得一片空白,即便心中零零散散有些想法,也难以连字成篇。
“这个单元,我们讨论的话题是坚持与奋斗,可说的应该比较多吧,大家准备一下,等会儿找同学回答。”
她还觉得不过瘾,补充说:“尽量让大家都有机会哈,想想我们学过的课文,平时积累的好词好句,也算是锻炼大家表达能力了。”
不要哇!白星瞬间慌张起来,可着急没有用处,还是实打实的准备划得来。
她努力翻着书本,寻找坚持与奋斗的字眼。
坚持是成功之基,奋斗是成功之帆,可是坚持奋斗了又不一定会成功,刻苦付出会算数吗?做的是无用功又该怎么办呢?
白星向自己抛出无穷尽的问题,却怎么也解决不了,心急如焚,想不去胡思乱想都没办法,连课文也看不进去了。
5分钟的思考时间转瞬即逝,白星却还没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不要有什么负担啊,互相交流借鉴,说不定还能积累写作素材呢,毕竟咱们班那么多语文成绩优秀的女孩子!”老师尝试缓解了紧张的氛围。
白星一阵心虚:别喊我呀,老师,我语文不行的。
说时迟,那时快,王老师第一个点了白星的名字。
“白星,你起来说说。”
啊!叫我啦?她虽迅速起身,但还是迟疑了好久,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
“我认为坚持与奋斗是成长过程中不可或缺的,能指引我们走向成功,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能够迎难直上,那么挫折就不会把我们打倒。
嗯……总之,坚持不懈、奋斗不息,这对我们每个人都至关重要。”
白星不再多说,抬起视线观察老师。
老师示意她坐下,白星能感知到她心中的失望,好像还能听到她在耳边说:这就说完啦,说来说去都只是重复一个意思吗?
侥幸完成一次讨论,她还挺开心的。居然勇敢地说了出来,为自己加油鼓劲吧。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在课堂上真的很难开口表达,有时候老师叫举手发言,她明明有话说,却因害怕错失机会。
逐渐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才试着多说了一些,这样总比缄口不言强。
老师陆续点了五六个同学来分享。
大家各有千秋,白星认真听着,想学学别人是怎么组织语言的,她以一种欣赏者的姿态,夸赞大家的能言善辩。
这些同学坐的不太远,她略微认识,了解他们在学校的表现,都是比较活跃的。
“唐忆甜。”
白星耳中传来一个比较陌生的名字:她是谁?
循着起立的身影望过去,原来在教室另一侧前排窗户旁,几乎形成对角,怪不得没怎么接触过。
排座位的时候,王老师特意把原班的同学安排在一起,这样适应起来容易些。
只见她腰杆挺的笔直,亭亭玉立,意气风发,目光十分自信地面向老师:
“坚持是持之以恒做一件事,奋斗是奋发图强斗争不止。
从古至今,这样的人不在少数。
白居易发动新乐府运动,坚持写讽喻诗,你看他的《卖炭翁》‘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多么尖锐地批判了盘剥掠夺的宫市制度,后来他虽遭贬谪仍然坚持一心为国为民……”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册书啊,白星发自内心地感叹到。
她盯着唐忆甜看时,虽说距离远,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那种骨子里的超凡脱俗,清丽佳人的气质。
唐忆甜说了很长时间,说完时正好下课,大家纷纷鼓掌,白星鼓的更是响亮。
她禁不住要去想,之前为什么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呢,她那么优秀,却没有在课堂上过分地表现自己。
原来是个默默无闻的姑娘,跟她一样都是沉默寡言型的。
可不同的是,她很擅长说,不像我,老师给时间准备了话还说的那么磕碜。
*
自那以后,白星总想着有机会找她聊聊,可总归不好意思。
她在挣扎着,发自内心想认识她。却碍于距离过远、成绩平平、不善言辞的理由始终没有任何主动。
不知不觉初二就结束了,期末考试最终选拔,唐忆甜去了小班,白星回到原班级,就没有再见过面。
唐忆甜那时朋友很多,但大都泛泛之交。可她不知道的是,有这么一个女孩儿,一直渴望着与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