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第3章 起点

过了片刻，门口传来轻叩声。

“饭做好了，盛珑出来吃饭吧。” 灵飞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

“好嘞，灵飞哥。” 盛珑应声走出房间。

灵飞将碗递到床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像样的吃食，委屈你了。”

碗里是白米饭配着几片腊肉和时蔬，简单却透着质朴的暖意。伊洛慢慢坐起身接过，刚吃了一口便忍不住称赞：“味道很好，多谢。”

灵飞在床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犹豫半晌才开口：“伊洛道长，有件事…… 不知能否麻烦你？”

“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办到。” 伊洛放下碗筷，认真听着。

“这里的孩子都太可怜了，不到六岁就没了爹娘。” 灵飞垂着眼，声音里带着十年岁月磨出的沉郁，“我在想…… 他们能不能也学修仙？” 他猛地抬头看向伊洛，眼里藏着一丝恳求，“至少那样，他们不用再活得提心吊胆，不用总怕哪天又出事。这十年是安稳，可谁知道以后呢？” 说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不易察觉的哽咽。

伊洛望着眼前这个故作坚强的年轻人，轻声道：“修仙要看机缘，有灵根者方能入门，若无根骨强行修炼，反会伤及自身。” 见灵飞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他又补充道，“不过我略懂些观气之法，或许能帮他们看看。这里共有多少孩子？都多大了？”

“十五个！最大的已经十五岁了！” 灵飞猛地抬头，眼里重新燃起光亮。

“这个年纪倒还合适。” 伊洛点头，“我修为尚浅，不敢说万无一失，但看看根骨还是可以的。”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 灵飞激动得起身就往外冲，“我这就去叫他们进来！”

不多时，十五个半大的孩子排着队走进屋，一个个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伊洛。伊洛耐心地挨个查看，指尖拂过每个孩子的腕脉时，眼里的惊讶便深一分。

“真是奇了，你们竟都有不俗的灵根，都可修仙问道。” 伊洛放下最后一个孩子的手，转向灵飞，“要不要也给你看看？”

“好啊。” 灵飞此刻满心欢喜，想也没想便伸出了手。

伊洛指尖搭上他的脉门，片刻后笑道：“你的根骨也很好，不如一同修炼？”

灵飞低头笑了笑，没说话。孩子们雀跃的喧闹声怕惊扰了伤者，他便先带着大家出去了。

屋里重归安静，灵飞才重新坐下，轻声道：“我还是算了。都二十五了，这辈子差不多过了一半，早就没了那份好奇。再说，我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总舍不得离开这片地。”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些怅然，“我吃百家饭长大，总想着守着村子，说不定哪天…… 他们就回来了。”

“不再想想吗？” 伊洛追问。

“不了，谢谢你。” 灵飞拿起桌上的碗，才发现饭菜已凉，“瞧我，耽误这么久，饭都凉了，我去热一热。”

热好的饭菜重新端回来，灵飞也拿了自己的一份，两人并肩坐在床边，默默吃着饭。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虫鸣，却并不觉得尴尬，反倒有种奇异的安宁。

饭后，灵飞出去催促孩子们早些休息，自己则在厨房细细洗着碗筷。第二天一早，他送孩子们去田里忙活，自己留在屋里照看伊洛，两人细细商量着孩子们修仙的事宜。

夕阳染红西天的时候，灵飞起身去厨房做饭。晚饭后，等孩子们都睡熟了，他抱来一床被子，在伊洛床边打了个地铺。伊洛望着躺在地上的身影，心里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次日，伊洛伤势未愈，却仍强撑着坐起身，给围在床边的孩子们讲起修仙的世界。灵飞虽教过孩子们些字，够应付村里生活，却远不足修仙之用，伊洛便索性当起了先生，从识字断句教起。

孩子们忙着学新东西，田里的活、家里的事便都落到了灵飞一人肩上。他在地里挥着锄头，累得直不起腰，却望着远处的屋舍笑了：“好久没这么累了，等伊洛好了，就轻松些了。”

修仙者恢复神速，七日后，伊洛的伤口已基本愈合，灵力也恢复了大半。他向洛霞宗发出了传讯，只待宗门回应便可启程。此时孩子们已认得不少字，伊洛便开始教他们宗规和基础心法，还亲手做了木剑当教具，闲暇时也会去田里帮灵飞干活。

这天午后，伊洛走出屋，见灵飞正坐在台阶上摘菜，便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真不打算修仙？你天赋其实很好。”

“不了。” 灵飞低头摘着豆角，语气平淡，“在山里待惯了，坐不住炼丹打坐的日子。再说，也舍不得走。”

“就这么放心他们？宗门里未必事事安稳。”

“他们也该长大了。” 灵飞抬头望向天边的云，笑了笑，“十年了，他们现在的年纪，和当年出事时的我差不多。我被村里人护了十年，往后的路，该让他们自己走了。”

“一个人守着村子，不会孤单吗？”

“也许吧。” 灵飞转头对他笑了笑，那笑容里藏着说不清的滋味，像释然，又像牵挂。

两人再没说话。一个低头摘着菜，指尖沾满泥土的气息；一个静静坐着，目光落在远处的田埂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直到最后一缕金光没入西山，暮色漫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