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第19章 问询

山神庙藏在半坡的松林深处，青瓦上爬满薄苔，朱漆门板斑驳得露出底下的木色，倒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角落。李川落地时格外小心，却还是差点被门槛绊倒，抬头便见神龛前的蒲团上坐着道白衣身影 —— 涂若雪正垂眸轻抚拂尘，银丝在香烛的微光里泛着清冷的光泽，仿佛与这庙中的沉寂融为一体。

“涂前辈。” 盛珑收剑入鞘，拱手行礼时，目光扫过供桌下的竹篮，里面盛着半筐带露的草药，叶片上的水珠还在轻轻颤动，像是刚采回来不久。

涂若雪抬眼的瞬间，李川正踮脚打量神像 —— 泥塑的山神面目早已模糊，唯有眉心那点朱砂鲜红如新，竟与涂若雪眉间的海棠印记隐隐相契。“这庙是您在守着？” 他忍不住脱口问道，被盛珑用肘尖悄悄撞了下腰，才讪讪地闭了嘴。

“不过暂居罢了。” 涂若雪指尖划过拂尘柄上的暗纹，声音平淡无波，“你们寻来，是想问那螳螂妖的事？”

盛珑点头：“那蟾蜍虚影，是否与秘境中蝶霜提及的‘癞蛤蟆精’有关？”

“是，也不全是。” 她起身推开后殿的木门，一股草木清气扑面而来 —— 原来神像后别有洞天，石壁上凿着层层药架，晾晒的灵草垂在半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那是‘祈愿’，瑶族秘术的一种。施咒者通过受术者的跪拜汲取力量，同时将其纳入掌控。”

“那癞蛤蟆偷了秘术，抢了妖王宝座，便开始肆意妄为。” 涂若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如今这局面，我虽看在眼里，却也…… 有心无力。”

盛珑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剑穗，那是灵飞当年用麦秆编的，粗糙的纹理在掌心摩挲着，仿佛能感受到故人的温度。“他究竟想做什么？”

“一统三界。” 涂若雪转身从药架上取下一株紫茎草，根茎上结着颗饱满的血珠，在微光中泛着诡异的红，“他早已用瑶族禁术，在妖族禁地炼化了数只大妖的魂魄，实力深不可测。”

李川听得心头一紧，后退时不小心撞翻了脚边的药罐，暗褐色的药汁泼在石地上，瞬间冒起丝丝青烟，散出刺鼻的气味。“那、那修真界的大能们不管吗？”

“管？” 涂若雪轻轻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此刻怕是自身难保。那癞蛤蟆通过炼化魂魄，修为早已触及飞升境界，想与他抗衡，谈何容易？贸然前去，不过是沦为他进阶的养料罢了。”

“我……” 盛珑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想问你的家人？” 涂若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稍缓，“他们暂无大碍。那癞蛤蟆只吸食渡劫期以上修者或妖的魂魄，对你的父母和同乡并无兴趣 —— 他们被抓去修建宫殿了，暂时性命无忧。”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落进盛珑的心湖，泛起涟漪的同时，也让他攥紧了拳头。殿内的香烛明明灭灭，映着三人各异的神色，空气中仿佛有暗流在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