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分裂症 第39章 第 39 章

其实在楚择刚来到这里时，穆远就注意到这个跟在他身边的omega了。

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性子，他比旁人要清醒的多。能让楚择领在身边的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相貌不必多说，就算是一等一的omega和陆瞳站在一起也会黯然失色。但楚择不是重色的人，不然也不会单身到现在。

那陆瞳身上有什么东西呢，冷若冰霜的眼神有了些许拨动。

陆瞳不敢直视那张面孔，强烈的疏离感告诉他这人和自己并不投机，至于有没有见过……

“哥常年待在国外，怎么会见过陆瞳。”楚择突然插话。

看到他下意识将陆瞳挡在身后，穆远轻轻一笑，“也是，但能丝毫不受alpha信息素干扰的omega，真的很少见。”

冯楠是少有的强A级，虽说刚刚释放出的信息素是针对攻击alpha的，但作为同样拥有腺体的omega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出现那种情况无非两个可能，要么omega已被标记，无法感应到其他人的信息素，要么，强A级的信息素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虑。

就好比同样在场的楚择和穆远，同为alpha，却丝毫不受冯楠信息素的影响。

竟然是这样。陆瞳摸着自己的后颈，除了刚才一阵冰凉的感觉，并没有任何不适。

穆远的暗示很明显，他从陆瞳身上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这种异样让他产生好奇。楚择觉察出他的心思，随即露出苦涩的表情。

他压低声音，“陆瞳的腺体受了损伤，无法像正常omega一样感受周围的信息素波动。”

“原来是这样。”穆远无不可惜地轻叹了口气，然后目光转向陆瞳：“以楚择的医术，治疗你的腺体应该不在话下，当然，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来我的实验室，不至于一直看他那张冷脸。”

陆瞳脸颊轻轻抽搐，如果说楚择是一张冷脸，那穆远岂不成了冰库里走出来的。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楚择已经在帮我治疗了，相信很快就能痊愈，就不麻烦您了。”陆瞳委婉拒绝。

穆远也不强求，“既然如此，那好吧。”

他的目光略过所有人，双手插进口袋中，站定身姿，“开门。”

今天这个实验室，他是不论如何都要进去。

楚择没有阻拦，直接开门将人请了进去。

实验室内的布置和从前并无不同，唯有最里侧的那间独立小房房门紧闭，楚择漫步走到跟前，伸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陆翌晨就在里面，不过警方有所交代，如果外人对他有所动作，需得上报申请，等警方同意后才可实施。”

穆远将药箱放在桌上，不慌不忙的打开，仿佛没听到楚择方才的话般，从中拿出一支药剂。寒气包裹之下，冰蓝的颜色略显森寒。

在场的所有人都皱紧眉头，穆远是楚择的兄长，在大学中的地位又颇高，如果他想做什么，谁阻拦都是没用的。

不过权力再大也不能目无法纪，这个房间中关押的是重要嫌疑人，没有警方允许的确没人能对他做什么，只是穆远的动作却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究竟在想什么？

难道他有办法唤醒陆翌晨，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

无视所有人，穆远拿着针剂朝那个房间走去。冯楠壮着胆子想要上前阻止，突然，实验室的大门被再次打开。

只见陈驰从门外走进，和往常随意的样子不同，今天的他穿上了整洁的制服，身后还跟着一名记录员。

他的表现略显严肃，完全不似平常那般随性自在，这一系列的反常，让大家觉得事情不太妙。

冯楠快步上前低声询问，“你来干什么？”

陈驰面露难色，他看着楚择不知如何是好，这时身后的记录员站出身来。

他从手里的文件袋里抽出一份文件，“经研究决定，穆远实验室同楚择实验室一起，负责治疗嫌疑人陆翌晨的腺体，两人拥有同等权利。此外，监督员需随时在侧陪同记录，直至本案调查结束。”

一时间鸦雀无声。

穆远竟然在来这里之前就递交了协查申请，难怪他这样有恃无恐。不过大家想不明白，他和楚择可是兄弟关系，非得把事情弄得如此僵硬，真不知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今天起，这里将由我们轮流值守，陆翌晨的任何情况变化，包括你们的治疗方案，都需要经过我们的同意和记录监督。”那个记录员将文件递出。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会在陆翌晨的治疗上做手脚？”冯楠握紧拳头低声怒吼。

楚择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淡漠的神态好像一个局外人，他那种见怪不怪的样子好像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他接下那份文件，看也没看地放在桌上，随后伸出手指在上面冷漠地点了两下，“没用了。”

陈驰没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用？什么没用了？”

楚择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随即与穆远对视一眼，目光交错的那瞬，二人默契的露出一抹相似的表情。

谁也没有说话，穆远转身走进那个房间。

陆翌晨听到门外的声响，从昏睡中醒过神来，陌生人的出现让他变得尤其激动。束缚带绷在他的身上，勒出一道道恐怖的青筋，他双目通红，挣扎着想要扑上来撕咬每一个人。

“放开我！你们这群低贱的蝼蚁竟敢这样对我！我可是S级——！”

穆远轻轻歪头，看到他脖颈后那枚淡淡的A级印记，这个级别本就不低，但落在他的眼里却视同无物。

他上前掐住陆翌晨的下颚，然后推向一旁，迫使他显露出光洁的脖颈，紧接着将手上那支针剂注射了进去。

陆翌晨的力气很难控制，楚择也是给他穿了两套束缚衣才勉强控制住他。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在穆远手里竟然毫无挣扎之力。

冰蓝的药剂没入血管，药效瞬间显现。如同将人丢入冰窟之中，陆翌晨胡乱躁动的身体迅速平静下来。

待他合上疲倦的眼神，在场面的其余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穆远抬手看了眼表，“十分钟，他的神志会逐渐清醒过来，这一次你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询问。”

嫌疑人好不容易能够清醒过来，却只有一个小时可以问询，陈驰激动之余又无比焦虑，“确定会完全清醒过来吗？”

“当然。”穆远嘴唇轻弯，拖着他低沉的尾音，“清醒到能让你们怀疑人生。”

说完他便退了下来，将位置让给审讯人员。

虽然有一个小时，但以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时间是绝对紧迫的。

穆远的药剂严谨的可怕，几乎是分秒不差，在紧张的等过十分钟后，陆翌晨终于在众多期待的目光中睁开了眼睛。

眼看着他的眼神越发明亮，直至完全清醒，陈驰稍稍松了口气。

“好久不见，陆翌晨。”

谁都知道他有重大作案嫌疑，背后站着一个比他更残忍的幕后主使，但自从他被捕后到现在一句有用的交代都没有，如何让他开口成了一大难题。

陆翌晨环视周围，这短时间他浑浑噩噩的呆在这里，不知白天黑夜，一醒来就看大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别提有多烦了。

“狗屁的好久不见，少跟我靠近乎。”陆翌晨脱离躺倒在椅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想做什么尽管动手，反正在我这里，你们是不会再挖出什么别的东西的。”

这样倔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陈驰这类人的办法有许多，“杀害无辜群众，以残忍手段挖取腺体，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重？如果你肯配合警方，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是能帮我免除刑法，还是能现在立刻就放了我？”

“……”

“看，既然都不行，那就什么也别想了。我就是这样贱命一条，你随意拿去。”

就在所有人对这个泼皮无赖无奈的时候，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嗤笑。

楚择靠在门边，侧目斜视他一眼，“你的性命可不低贱。”

陈驰本想阻拦，但想了又想，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便不在多话。

楚择想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难怪，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低贱的存在。”

私生子，听到这三个字，陆翌晨的眼瞳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下来，眼神狠厉的盯着楚择，“你在胡说些什么。”

楚择嘴角一勾，“你不会以为警方都是吃干饭的吧，就凭你们那些阴沟里的盘算，糊弄糊弄外人也就算了，怎么能瞒得过他们的眼睛。”

楚择朝陈驰递了个眼神，陈驰立刻了然，便顺势将调查好的资料年给陆翌晨听，“陆翌晨，生父陆鸿川，在美国出生，后长期定居澳洲，三年前回到国内……”

调查的这些不算详细，但已经将陆翌晨的基本轨迹勾勒完毕。

楚择不慌不忙的在一旁补充，“我猜你回国的原因是陆鸿川安排的吧，毕竟这么大的一个陆氏集团，不能无人接管。”

“陆氏集团？”陆翌晨放生大笑，“你该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姓陆的人都和陆氏集团有关吧。”

“也对，不是所有姓陆的，都和你有些关系。”说罢，楚择转头看了眼门外的陆瞳，他偏头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反倒是陆翌晨看到楚择这番神色，目光追出门外，当他看到门边上那一抹熟悉的影子后，手心不自觉攥紧。

陆瞳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心情复杂。

如果陆翌晨就是陆鸿川的儿子，那他就是自己的堂哥，不管他之前是如何对待自己的，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只剩下一小时性命，该有多崩溃呢。

即便清楚陆鸿川将他接回国是要顶替自己的位置，将陆氏的所有财产交给自己的儿子，但在这一刻，陆瞳担心的却只是那一丝廉价的亲情血脉，实在是可笑。

“陆翌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如实交代，就真的没机会了！”

陆瞳终于忍不住走进房间。

病床上这个人只剩下不到一小时时间，一个小时之后，所有线索都将从他这里切断，难道就让他替人背着黑锅离开吗？

看到突然出现的陆瞳，陆翌晨之前那一副无赖又无畏的神色骤然顿住，一丝温和的神色不自觉从眼角流露出来，但转瞬即逝般消散在泛出的泪花中。

“无人指使。”

陆翌晨闭上眼睛，眼角的那滴泪却从脸颊上偷偷滑落。

“苏阳的腺体是我挖的，他可是少有的A级omega，能把他搞到手玩玩儿肯定比其他omega要带劲儿许多，可他自诩是个A级，偏偏不肯跟我……既然如此，那我就挖出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

“A级的腺体就是不一样，连气味都比别人浓厚得多，血淋淋、热腾腾的……”

“不过他的反应太让我意外了，还以为他有多无畏呢，原来临死前和其他人一样，像条狗一样跪在我脚边求我饶他一命，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陆翌晨面容扭曲，放生狂笑。

“你知道吗，在临死前他竟然祈求我标记他，原来那块儿高贵的腺体对他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只不过太可惜了，我陆翌晨，最讨厌这种摇尾乞怜的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的疯狂惊愕，唯有楚择一人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他。

有理有据的说辞，让这桩案子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不再让外人有任何异议。但这样看似坦白认罪，却不符常理。

一个不论警方如何质问都无动于衷的人，却突然转念交代一切，太过突然，也实在明显。

他在保护一个人。

那个人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甚至比他的命都重要。

陆翌晨虽是陆鸿川的私生子，却从小衣食不缺甚至资源优渥，一般人物是绝对无法让他像这样放弃一切的。

不论是富家公子哥看中的外在条件，还是本质里无法替代的魅力，毕得是一等一的出众。

按照这样的范围来测斜那人的轮廓——

温柔、美丽、惊艳，还有让人一眼沦陷的魅惑。

让人为之沉沦，甘愿溺死在这片温柔的沼泽地中……

楚择不断思索着，目光渐渐落在陆瞳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