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淙过了二十七岁后,笪瑄催婚催的特别着急,以为他能自谈,结果到了二十九岁还没动静她彻底坐不住。
朋友介绍了不少优秀又门当户对的女孩,庄淙为了不薄面子会和她们见面,但仅此见一面。
笪瑄在电话那头骂了他不少次:“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喜欢,你单姨都已经委婉地说你太难伺候,不想给你介绍!人都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别不知好歹,你说!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不要门当户对,我只要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这是庄淙提的唯一要求。
庄家的家庭条件摆在那,单姨掂量着即使做不到门当户对起码家庭条件得不差。
消息放出去后,曾经和骆应晖一起工作过的一个朋友向单姨推荐了骆嘉。
见面之前,两人都提前看过对方的照片也了解过基本情况,单姨还多向庄淙提了一嘴骆应晖的官职,笑着说不高不低,能说得出去,又说:“这女孩比你小三岁,不知道会不会介意。”
初次相见,庄淙感觉到骆嘉的敷衍,和他之前相亲状态一模一样,聊天吃饭就像在赶ddl,内容无所谓只想快点结束。
他聊电影,她说自己不爱看电影,他问午饭好不好吃,她说除了甜品其他都一般,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自己不挑食。
兴趣爱好行不通,他开始聊工作,她反问中间人难道没说基本信息吗,庄淙被呛了口水,那就问她教的什么专业,她反问他懂不懂金融,他打了个响指说专业对口,正高兴终于找到可聊的话题时,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自己教高数。
庄淙气笑了,合着把自己耍了一圈。
骆嘉不像他之前见的那些相亲对象,知道他会弹钢琴,和他高谈阔论钢琴史,聊自己透过那些艺术,能体会到与来自千年前的文明对话……他淡淡来一句自己已经十几来不弹钢琴,也不懂艺术。
庄淙觉得好笑,好一个风水轮流转,也是轮到了自己。
骆嘉身上那股劲很吸引庄淙,他问什么她否定什么,他不气也不恼,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单姨问他这个女孩怎样,他说想多接触,后来转辗几人才加上骆嘉的微信。
见面的第一句话他斟酌了许久,最后遵循内心,发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谈吗?
那就是他当下最想问的话,绕弯打旋没意思,主动出击才能制胜。
发完觉得自己太中二了,像十几岁的黄毛混混放学把小姑娘堵在小巷里逼着人家谈恋爱一样。
过了撤回时间,庄淙都做好了被拉黑删除的准备,没想到过了五分钟,手机弹出一条微信。
骆嘉:【做梦。】
庄淙盯着屏幕笑出声,这结果在他意料之内,他死缠烂打:“有梦才可做,骆小姐能让我美梦成真吗?”
骆嘉突然想到快过年了。
果不其然,那年春节没再听到亲戚一句催婚的念叨。
庄淙是认真谈的,主动约她吃饭看电影送礼物,骆嘉以为他只是玩玩,想着过完年就分手,后面逐渐发现发现他好像不是在玩玩,意识到形势不对后,她提了分手。
分手的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庄淙当即让她收回这句话,说自己最讨厌听这话。
庄淙确实不错,虽然他有三十,但长得像个男大,没有一本正经的领导味,个子高,家庭条件好。
受常景殊和骆应晖的影响,骆嘉对感情的看法比较坚定——感情是不稳定因素,爱可以装,但帅装不了。
骆嘉想不通为什么选了她,难不成是因为看腻了珍珠,觉得石头也略带光泽。
在他说完他们‘志同道合’后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这不过是一段搭伙过日子的婚姻,他结婚有目的,同样的,她也有。
骆嘉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庄淙要是像骆应晖一样出轨,她立马离婚分财产爽快走人,不会像常景殊那样不舍。
没感情的人一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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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允的婚礼在南岸湖畔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骆嘉有节早八,没让庄淙来接,下了课自己打车过去,和常景殊同一时间到达。
前两年骆应晖提过,关政南两口子为女儿感情的事发愁,二十八岁也不谈恋爱,今年突然宣布结婚,周围人又说怎么这么快。
骆嘉低头自嘲,不敢想那些人要是知道她半年闪婚又该怎么蛐蛐。
关允的老公是湖南人,现在在南京创业,有一家自己的网络公司,两人是朋友介绍认识,男方家庭条件不错,但比不上关家。
骆嘉和关允虽是亲戚关系,但从小到大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关允姐,新婚快乐。”
关允点点头,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两秒,笑着看向她身边的人:“庄淙哥。”
庄淙:“新婚快乐。”
关允:“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去喝你们的喜酒。”
骆嘉现在很怕别人问起这事。
庄淙把红包递给骆嘉让她去随礼。
“挑个好日子就办。”他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袁梁和关政南出手阔绰,给所有来的孩子都发红包。
骆嘉身边跑过去的小男孩拿着红包一蹦一跳朝他妈妈跑去,钞票在空中飘扬:“妈妈你看!我有两百块钱!”
话还没说完,小孩妈刷的从他头顶把红包抽走揣兜里:“我先替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再还你。”
骆嘉找了一圈没找到常景殊,她的手机也打不通。
庄淙是代替庄筑国而来,他和骆嘉已经领证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骆嘉和常景殊代表的是骆应晖而来,原先安排他和骆嘉不是一桌,得知庄筑国来不了,关政南考虑到他们的关系,把三个人安排在一桌。
仪式前的场内是一个交际圈,不少人趁机凑过来给庄淙介绍优秀女生,骆嘉从远处走过来,屁股刚沾板凳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对于庄淙的突然亲密,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挣脱,看到对面的人,还是忍了忍。
庄淙眉毛一挑:“宋姨,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婆,骆嘉。”
这话一出,整桌的人都惊掉眉头。
消息传的很开,仪式刚开始,骆嘉能感受到一半人的目光在看着新娘,还有一半炙热的目光在看她。
他们虽然不认识骆嘉但认识骆应晖。很快‘骆应晖女儿’的称呼就转变为了‘庄筑国儿媳妇’。
骆嘉此时的没心思在意这茬,常景殊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庄淙也发现不对劲,问:“妈呢。”
“我一直没找到她。”
“打电话了吗。”
“打不通。”
结果庄淙一打就通。
骆嘉震惊:什么意思
“妈,你在哪。”
常景殊:“我在外面打个电话,马上就进去。”
庄淙:“好。”
“妈在外面打电话,马上进来。”
常景殊走小门,大家都被台上的誓词感动,没人注意她进来。
骆嘉当时脑子里在想她的誓言词该怎么写,这困难程度堪比写论文,转头一想又不查重,找几篇不走心的文案拼凑一下得了。
她回头看到常景殊吓了一跳,有些生气地问她去哪了。
常景殊说没去哪,打电话的理由只能骗骗庄淙,她根本不信。
她看起来情绪低沉,声音低沉沙哑,骆嘉仔细一看,眼圈红着刚哭过。
她像被点着的烟花,呲地炸开:“怎么了。”
常景殊不愿意说,吸了吸鼻子:“没事,风吹的。”
骆嘉不依不饶,第六感告诉她常景殊从来到这后一定出了什么事。
“到底怎么了。”骆嘉着急逼问。
常景殊斟酌再三,生怕两人拉扯引起别人注意,凑到她耳边:“刚才跟你大大说了几句话,回家告诉你。”
骆嘉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事情不妙。
一顿饭常景殊没怎么吃,骆嘉同样在想袁梁究竟跟常景殊聊了什么导致她情绪这么大。
婚礼结束后,骆嘉找了个借口没和庄淙一起走。
常景殊:“我给你送回学校吧。”
常景殊从在门口和袁梁打招呼说起,她客气应声,还问骆嘉过的怎样,转而又聊到骆应晖:“应晖昨晚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没请下来假,来不了。”
“是。”
“你们俩关系怎么样了。”
常景殊的笑容一下僵硬:“老样子。”
“应晖在外不容易,你要多体谅他。”
常景殊顺势诉了两句苦水:“嫂子,不瞒你说,他这次回去前我们俩又吵了一架,他已经断家里生活费很久了。”
当初从贵州回来后,骆应晖表面上把银行卡给了常景殊,实际每个月工资一到账,他第一时间就转走。
袁梁冷笑:“我觉得应晖已经变好了,就你还纠结着过去和他吵架,你们俩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在你身上,你要不改变不体谅他的话,你俩永远过不好。”
常景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无奈喊了声嫂子:“他从来就不沟通问题,平日打电话不接,回家就装死装当无事发生,我又怎么能受得了他把我当空气,你说怎么可能不吵架。”
袁梁心里清楚常景殊说的对,但同时又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面子上有些难看:“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骂他父亲,你在老家的名声早就臭完了!”
常景殊皱眉,骂骆应晖父亲这事发生在今年的大年初一,骆应晖无缘无故退出常家的家庭群。
本着在家吵架邻居都能听到,又是大年初一,常景殊在小区外开了间钟点房,把骆应晖喊过去质问,质问他这样做的目的。
他一副无所谓又不耐烦的态度,两人吵着吵着开始互骂。
“嫂子,这话你是不是听关艳说的。”
关艳是袁梁的大姑姐,她和骆应晖的大嫂玩的好,而骆应晖的大嫂在老家没少在背后败坏常景殊。
袁梁点头:“是的。”
常景殊最怕被人污蔑,百口莫辩的滋味让她抓狂:“她们这是造谣,是在污蔑我。不是我单单骂他父亲,他也骂我父母,我们是互骂。”
常景殊声音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嫂子,你说你了解我,咱自己的孩子咱都不可能完全了解,你怎么会完全了解我。”
袁梁不耐烦摆手:“行了,别说了,你们俩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
骆嘉讨厌袁梁。
甚至恨。
骆应晖不听任何人的话,除了袁梁和关政南,当初常景殊想让袁梁主持公道把事情头从到位告诉她,在打第一通电话时袁梁还感同身受般地让她放心说一定会替她主持公道,叮嘱她不要想不开,要保重身体。
没多久骆应晖休假回家到银行取了五万块钱去了趟袁梁家后,常景殊再打电话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处处向着骆应晖,相信他没有出轨,指责常景殊没事找事。
骆嘉听后讥笑。
人心,最是可怕无情。
区区五万,三观和道德尽毁,黑的能变成白的。
想起庄淙和关政南袁梁谈话时的笑容,不由地闭上眼睛。
说白了,他们是一个圈层的人,利益相捆,是一类人。
她融不进去,也不愿意。
车子停在校园外,骆嘉听完后气得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常景殊:“你上课去吧,我回去睡个觉。”
晚上骆嘉比庄淙早下班到家,中午吃的丰盛,晚上简单煮了粥,等庄淙回来再炒盘素菜。
衣篓里放着庄淙中午特意回家换下的西装,上面的烟酒混合味还未散尽,洗之前掏一遍口袋防止有东西,没想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已经蔫巴的胸花。
今天婚礼上佩戴胸花的不仅有新人、父母和伴郎伴娘,双方的亲戚也都佩戴。
骆嘉从头回想,除了去随礼的那一会,其余时间她都跟庄淙在一起,关允也没有单独找过他。
骆嘉把事情告诉了段思谊,她刚听到庄淙口袋里有花,愣住:“庄淙在外面沾花惹草被你发现了!”
“是我表姐结婚的胸花。”
“他俩关系怎么样。”
女人的直觉告诉骆嘉,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段思谊:“胸花肯定是关允给的。庄淙不当伴郎又不用戴,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作为女方家人佩戴。”
“但这行为并不妥。”
“所以他只是揣在兜里,没戴啊。”段思议点到为止,没再说下去。
骆嘉半天没吱声,把胸花原封不动地塞回去,连同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
段思谊:“我也只是猜的,最近看了太多狗血豪门电视剧,太敏感了。”
骆嘉笑了笑,满不在乎:“我又不在乎他,对他之前的恋爱史更不关心,他只要在婚姻存续期间别给我戴绿帽子,其他做什么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