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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第 17 章
        
    那一个“嗯”字之后,又是几天的风平浪静。陈最照常上班下班,淹没在通勤的人潮和办公室的琐碎里。只是他吃便利店盒饭的时候,会想起那碗街边的馄饨;看到窗外下雨的时候,会下意识看一眼手机。
周五晚上,他加完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冷清的公寓。冰箱空了,他懒得再下楼,泡了碗面。热气熏到脸上,带着廉价的调料包气味。他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手机震动,是房东发来的消息,提醒下季度房租该交了。他看着那个数字,胃里一阵发紧。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他放下泡面,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号码,手指飞快地打字,像是怕自己后悔:
“你上次修车和医药费的钱,我这边不急用。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房东要卖房,让我尽快找地方搬。你对这片熟,能不能帮我留意下合适的出租房?不用太好,便宜、干净就行。”
发送。
他盯着屏幕,心跳如鼓。这个借口拙劣而突兀,他自己都知道。但他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再次靠近那片粗粝真实的理由,一个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无聊和孤独的理由。
这一次,回复来得稍慢了一些。几分钟后,屏幕亮了。
“什么样的?”
陈最几乎能想象出袁满蹙眉看着手机,然后打下这三个字的样子。他立刻回复:“一室户或者合租的单间都可以,最好离地铁不太远,租金……越低越好。”他报了一个比现在房租低近三分之一的预算。
“嗯。”回复依旧简洁。
陈最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感觉手里的泡面似乎也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第二天是周六,陈最被手机铃声吵醒。屏幕上跳动着那个没有存储的名字。他瞬间清醒,接起。
“喂?”
“是我,袁满。”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清醒,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街上,“西林路后街,有个房子,一室户,房东我认识。现在方便来看?”
陈最没想到这么快。“方、方便!我马上过来。”
他匆匆洗漱,套了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抓起背包就出了门。西林路后街,他知道那片,是老城区,房子旧,但生活气息浓。
赶到约定地点,远远就看见袁满和他的电动车停在一个巷子口。他穿着干净的灰色T恤,深色工装裤,站在那里,身形精悍,与周围略显杂乱的环境奇异地融合。
看到陈最跑来,袁满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这边。”他言简意赅,转身引着他走进狭窄的巷道。
房子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四楼,没电梯。楼道昏暗,墙壁斑驳,但还算干净。房东是个嗓门很大的阿姨,正等在门口,看见袁满就熟络地招呼:“小袁来啦!这就是你朋友?”
袁满“嗯”了一声。
房子很小,只有一个房间,带个独立的狭小卫生间和只能转身的厨房。墙壁有些泛黄,家具旧而简单,但窗户朝南,阳光洒进来,亮堂堂的。窗外能看到鳞次栉比的旧屋顶和远处晾晒的衣物,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
“怎么样?别看旧,干净着呢!水电都通,租金你也知道了,这片你找不到更便宜的了!”房东阿姨快人快语。
陈最环顾四周。这里和他现在那个虽然也不大、但至少装修过的公寓完全不同,更旧,更简陋。但他却奇异地感到一种放松。这里没有那种需要他时刻维持的、勉强的“体面”。
他看向袁满。袁满也正看着他,眼神平静,像是在等他的决定。
“挺好的。”陈最说,转向房东,“我租了。”
手续办得很快。送走房东,两人站在空荡荡的小房间里。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谢谢你,袁满。”陈最真心实意地说。如果不是袁满,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也不可能拿到这个价格。
袁满没接话,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采光还行。”他说。
陈最也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楼下巷子里来往的居民,听到小贩隐约的叫卖声。
“你……怎么跟房东说的?我是指,我们的关系。”陈最忍不住问,带着点小心翼翼。
袁满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没说。”他顿了顿,“她认识老周。”
陈最明白了。是袁满的信用,为他做了担保。这份沉默的信任,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我请你吃饭吧。”陈最说,“就当感谢。”
袁满看了看时间。“我中午还有几单。”
“那就晚上?”陈最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急切,“地方你定,随便哪里都行。”
袁满沉默地看了他几秒,那目光让陈最有些无所遁形。
最终,他点了点头。
“好。”
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西林路后街一带亮起了零零星星的灯火。袁满把车停在巷口,陈最已经等在那里,换了一件干净的浅蓝色条纹衬衫,头发微微湿润,像是刚洗过。
“走吧。”袁满没多话,转身走在前面。
陈最跟上去,两人穿过狭窄的巷道,两旁是低矮的民房,窗户里传出炒菜的滋啦声和电视节目的嘈杂。空气里弥漫着油烟、饭菜香和淡淡霉湿气混合的味道。这与陈最平时出入的商圈写字楼截然不同,粗糙,却充满活着的气息。
袁满带他走进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只在门口挂了个褪色的“炒”字灯箱。店里只有四五张油腻的方桌,墙壁被岁月熏得发黄,但地面还算干净。这个点,已经坐了两桌人,都是附近的居民,喝着啤酒,大声聊着天。
老板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系着看不出原色的围裙,看见袁满,熟稔地招呼:“小袁来啦!老位子?”
袁满点点头,领着陈最走到最里面靠墙的一张桌子。
“吃点啥?”老板娘拿着个小本子过来,目光在陈最身上扫了一下,带着点好奇。
袁满把菜单——一张塑封的、边角卷起的硬纸板——推到陈最面前。“看看。”
陈最接过,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菜色普通,价格便宜得让他有些恍惚。他点了盘青椒肉丝,一个西红柿鸡蛋汤。
袁满对老板娘说:“再加个红烧带鱼,两碗米饭。”
“好嘞!”老板娘记下,转身朝后厨喊了一嗓子。
店里灯光昏暗,头顶的老式吊扇慢悠悠转着,发出规律的吱呀声。隔壁桌一个大爷呷了口白酒,满足地咂咂嘴。陈最有些局促,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蜷缩。
“这里……你常来?”他找话。
“嗯。”袁满拿起桌上廉价的茶壶,给两个杯子倒上浑浊的茶水,推了一杯到陈最面前,“便宜,分量足。”
菜很快上来了。青椒肉丝油汪汪的,肉丝切得粗犷;红烧带鱼烧得酱色浓郁,边缘有些焦脆;西红柿鸡蛋汤飘着零星的蛋花。味道说不上多惊艳,就是家常的感觉,带着锅气。
袁满吃饭很快,但不出声,筷子精准地夹起鱼肉,剔掉主刺,动作熟练。陈最学着他的样子,埋头吃了起来。米饭蒸得恰到好处,带着谷物本身的香气。他很久没有这样专注地、只为填饱肚子而吃饭了。
“房子,什么时候搬?”袁满问,打破了进食的沉默。
“下周末。”陈最咽下嘴里的饭,“东西不多,自己慢慢弄就行。”
袁满“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结账时,陈最抢着付了钱,几十块钱。走出小店,夜风带着凉意吹来,拂散了身上的油烟味。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狗吠。
两人默默走到巷口。
“谢谢。”陈最说,这次是为了这顿饭。
袁满跨上车,看着他:“搬家需要帮忙,说一声。”
陈最心里一动,点了点头。“好。”
袁满拧动电门,电动车发出轻微的嗡鸣,载着他汇入老街稀疏的车流和夜色中。
陈最站在原地,看着那点尾灯消失。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老街复杂气味的空气,感觉胸腔里不再是办公室循环风的干涩,而是被真实的食物和人间烟火填满了。这个借口找来的靠近,似乎真的让他触碰到了一点生活的、粗糙而温暖的质地。他转身,走向自己即将入住的那栋旧楼,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