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的江湖漂流记 第61章 水镜终现

沈如晴脑中一轰，自然是再听不清阿竹说的话，怔怔地带着原地，脑子里迅速的闪过好多事，但又一件都想不起来是什么事，只听阿竹大喊一声”师父“，才猛然回过神来。

陈若烟和雪生见沈如晴忽然出现，神色不对，问道：”阿晴姑娘，你怎么了？“

沈如晴听不到雪生的话，只顾自己问道：”雪生，你是不是也知道？“，雪生更是丈二摸不到头脑，看了看陈若烟，陈若烟心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胸口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再也瞒不下去便道：”你过来坐下，我慢慢说与你听…..“

”那你们慢慢说….我先回去了….“，雪生说道，此时此刻三人各怀心事，兴致都不高。

”雪生你也留下….我猜你也想知道……“，陈若烟留下雪生。

沈如晴两眼秋波闪烁，注视着陈若烟，胸中柔肠百折，混乱不堪，她不确定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他是或不是萧玄知?他若是萧玄知….自己的阿爹沈何就是萧家大火的一个推手….自己就是他仇人的女儿……他仇人的女儿竟同他一路去追查害了大雪山庄的凶手…..想想竟是如此可笑…..“，既希望他是，如此心中一直以来的遗憾便一扫而去但自己与他之间便多了一道不好越过的阻碍。若他不是，二人心意相通白首偕老，但大雪山庄的仇恨又当如何？

陈若烟见沈如晴表情虽没有什么，但是一双玉手已是微微发抖，雪生闭目低头，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她缓缓开口，道：”不怪你们认不出他来…..萧玄知身受剑伤，又被大火燎伤了些许皮肤….我和阿爹赶到大雪山庄时也已经昏迷过去….我求着阿爹把他救出来…. 又用阿娘的疗伤法替他医治，痊愈之后便换了面容成了另一个人，对萧玄知来说…算是…另一种新生吧…..只可惜皮囊新生了….心里呢？十年过去了….大雪山庄的恨….又如何新生？“

沈如晴闻后半晌张不开口，默默地划过一滴泪水，此时她愁肠九转，混乱不已。雪生怔住了，转动佛珠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颤颤地说道：”什么？若烟姑娘…..你说小玄知….还活着？？？“，而后脸上笑意隐隐浮现出来，见陈若烟肯定的眼神后，一时间高兴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和沈如晴两人纷纷不知该说些什么，此中滋味却是各有不同，天差地别。

片刻之后，烛火映照下的陈若烟眉头微蹙，见雪生高兴的样子不忍继续说下去，只听沈如晴问道：”那….断水剑又是怎么一回事？“

”断水剑…..所谓断水剑反噬之伤…..就是若想将断水剑发挥到最大的威力，习得者一生之中只有三次机会…..“

”三次机会？什么意思？“，沈如晴问道。

”以身舞剑，身魂注入剑魂，三次之后便是双魂齐散….不是废了就是人剑俱亡…..“，陈若烟如同一把匕首给了雪生和沈如晴一人一刀，”他在学剑之前就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是为报家仇依然决绝…..所以十年来挑战他和望西楼的人虽多，但他从不轻易去使真正的断水剑……却未曾想到….一次西去竟然重新遇见你二人…..更没想到他为了你轻易的使出去两次…..现在他的身体只是在硬撑着罢了…….“

陈若烟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只是有些惋惜，经历了这些事方才明白世事好像总是遗憾，既然结果都是如此，又为何要如此执着于一事呢？

依着陈檀的性子，为情为义莫说三次断水的机会，就算是只有一次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使出去。她又道：”雪生….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缘”呐？你们二人都没有想过对方能从那场大火中活下来….一心想要为对方报仇…..却不想世事弄人，日思夜想之人就在自己身边，日日相伴…..“

明月当空，风吹林啸，洞外闪过一个绿色的身影，陈檀睡不着在林中漫步忽听身后步声轻盈疾驰而来。只见他猛地一转身，接连四掌相对，双方通通向后划去数步，双方及时立定后急速拍出数掌，掌风交错，虽猛烈却毫无伤人之意，二人身影在墨色夜空下从树下跃至树颠。

陈檀折过一条树枝，”嗖嗖“声起，掠过之处，来者白皙的颧骨旁立即渗出一条血线，”滋啦“扯断了束发的飘带，月光下青丝如瀑折射出暗暗的柔光，更显得此人肌肤胜雪，娇俏可人，定睛一看来者居然是小青。

”怎么是你？“，陈檀惊讶道，”你….是女的？？“

”我来给你送药啊！“，小青笑面盈盈，不顾陈檀惊讶她是女人，”我手下不听话偷偷给你的人送了一直毒蛇，我怕她毒死….一来我不想你觉得我是个言而无言的人，嘴上说放你们背地里却下毒伤人，二来她若是被毒死，你岂不是要恨死我了……我可不想你这样恨我…..“

陈檀苦笑道：“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月光下小青长发及腰，更显得她的脸颊肤白若雪、吹弹可破，唇红齿白在配上一身青绿色的长衫，别有一番韵味，”我本来只想来送个药，再顺便看看你….谁知道无意中听到了一番往事…..我这心里呀，还挺不是滋味的….“

”哦？什么事？“

小青走到陈檀身前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既是高兴又有点可惜，叹道：”若是有一种剑法，你明明知道用其十分便伤己九分，可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也要去用……“，陈檀一下就明白了小青说的是何意，”这世上要是有一个人能对我小青如此….我自是死也无憾了，哪还问什么权势高位、绝世武功呐……“

陈檀哈哈大笑：”所以….青蛇帮内乱互相残杀，青帮主手段狠辣都是因为帮主你没找到心爱之人？“

小青掩嘴轻笑，调侃道：”我可不就看上你了…..“

陈檀一愣，转念瞧着小青的模样嘴里尽是调侃之意，淡淡地说道：”青帮主说笑了，我早已心有所属…..“

说罢，只听小青仰头大笑，道：”我怎么没觉得….我适才说过不问权势高位、绝世武功，可是你心中却放不下“水镜剑谱”…..你这颗心呀….对人家姑娘也不是一心一意嘛….“，小青转过身去，讥笑：”喜欢我的人…自是一颗心全在我身上….否则的话….哪有绝世武功有意思呢….你说是不是呢？“

陈檀浑身一颤，如梦惊醒，心道：”我……….“，可世间之事哪有这么简单，一件事挨着一件事而是一件事这头编织着一件事，另一头编织着另一件事，繁复交错。

陈檀告别后，小青站在原地望着陈檀的背影，喃喃道：”我可没有说笑….我若是看不上你，才不会跑来给你送药，你会不会误会我我才不在乎….我且就跟着你，看你这半条命如何两全！是剑谱还是人呢？“

沈如晴双手握拳，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微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听不清陈若烟在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好像所有的句子都是从喉咙里流出去的而她都不知道。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缓缓问道：”可有什么办法吗？“

陈若烟点点头，说道：”要么自此封剑不再动武……..“

沈如晴插道：”可是许焱未灭，大雪山庄仇未报…..“

”要么找到真的水镜剑谱….依着上面完全正确的内功心法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陈若烟话音刚落，雪生一慌神手中的佛珠串掉到了地上。

沈如晴心一沉，双目无光，喃喃道：”可是阿爹说过水镜剑谱的下落或许只有云栖大师一个人知道了，可是大师已经圆寂…….“，山洞之内忽然变得静悄悄，山野流星都有自己的声音。可是他们三个却明明知道陈檀不用断水剑便可保命，可他却不得不为，因为现在只有断水剑能打败许焱…..

沈如晴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一抹流星划过，消失的无影无踪。猛地站了起来，说道：”大雪山庄的仇我来报，许焱我去杀，毕竟我和阿爹也欠了萧叔叔一家…..“

”阿晴，你不要冲动…..许焱若是那么好打，陈檀也用不着拼了自己的命……“，陈若烟道。

”我自知武功不及许焱，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替大雪山庄的人讨回公道…..“，沈如晴暗暗说道。

雪生眼见沈如晴提着剑欲离开，慌忙叫住她：”阿晴姑娘留步……我….我…….“ ，却又半天开不了口。

”小和尚，你不要劝我，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这就去找许焱….你们帮我看好陈檀……“，沈如晴双眼含泪。

”我……“，雪生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是从怀中缓缓掏出一个叠成方块的丝帛。陈若烟接过来展开趁着烛火一瞧，”哎呀“叫了一声，道：”阿晴，你来….来瞧一瞧……“

沈如晴定睛一看，心中扑通一下，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看了一眼雪生，雪生低头不语，再瞧了一眼陈若烟，二人均是震惊不已。丝帛之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还不及细追究内容就被首列几个大字夺取目光，正是”水镜剑谱“四字。

”雪生，你….你…..“，话再续不下去，陈若烟没想到惹得众人挣破头的水镜剑谱竟在雪生手里，而他自始至终确是一点消息都不肯透露，想起阿爹陈霄汉因为这本剑谱落得个惨死的下场。现如今阴差阳错这部剑谱就在自己的手里，硕大颗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滑落。

沈如晴又是高兴又是不解，阴差阳错之感不亚于陈若烟，只道：”雪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镜剑谱怎会在你手里？是….云栖大师给你的？难道一开始就瞧着我们这人为了这剑谱…….”

“不….不…不…..阿晴姑娘，若烟姑娘，不是这样的….”，雪生嘴笨，此刻更是满脸通红，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你快说啊，雪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若烟急道。

雪生攥紧手中的佛珠，缓了缓气，才开口道：“若烟姑娘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尙县遇到悟心师兄的时候？”，陈若烟点点头，“记得！”

那一日，雪生跟着陈若烟离开百花院后，漫无目的不知去向何处，天地高远，而当她真正走出来时却发现自己无处可去。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在茶摊歇息、在客栈留宿时见了许多东来西去和西来东去的客商，听了他们讲了许多路上的故事还有一路上她不曾见过的风景，碧空如洗、皑皑雪山、茫茫大漠、触手可及的低矮白云、成片的草原牛羊还有山尖闪烁的星星，令她向往不已。十年前陈霄汉带她去赴云栖大师的水镜之约，半途中因为她生病二人晚去了一步却意外带回了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

于是，陈若烟决定去看看高山白雪遂和雪生向西而行。途径尙县城外的一个茶摊，二人正喝茶休息时，两个人提刀拿剑的江湖人晃晃悠悠“哐当”一下坐到两人对面。茶摊上其他行人见到两人俱是衣着破损，皮破血流，还有一人面色、口唇发黑，纷纷怕惹事一个个都跑了。

一人瞪了陈若烟一眼，便再无力气将头耷拉下去，陈若烟此时胸中空旷再无所惧，一下就瞧出那个黑面的人是中了毒，黑气上溢若再不医治恐怕小命不保，当即多了句嘴：“你们两个还有闲心在这里喝茶，还不快快去县城里寻个郎中，迟了怕是不好办了……”

一人喝道：“不就是些刀伤….爷在江湖行走，这算的了什么！”，这人端起茶碗的手微微颤抖，定是故意在雪生和陈若烟面前装镇定无事。陈若烟心想这二人不愿进城医治，八成是有仇家在此，又说道：“你的这位兄弟可是中了蛇毒，若再不医治，恐怕要耽误了……”

“哐当”一声，此人提起长剑亮在陈若烟面前，喝道：”你们青蛇帮的人阴魂不散，竟追到我两人前头来了….哼！动手吧！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为避免一场屠戮，雪生忙解释道：”施主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青蛇帮…..“

对面的人冷哼一声，用力将剑横过身前扯到了自己背后的伤，眼角抽动了一下，喝道：”不是青蛇帮的，怎么知道我兄弟中毒了，还准确的说是蛇毒？非是下毒的人又怎会知道！！！”

“啊！这…..”，雪生喃喃道，转而对着陈若烟说：”这位姑娘会些医术….看你二人伤势……“

”好了雪生不要说了，就算我多管闲事了，我们走吧……“，陈若烟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