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的江湖漂流记 第22章 妙语生花

”这就是…你的…..？“，林立惊讶异常，其余人又是不解又是嘲笑，就连陈若烟也被雪生的举动逗得噗嗤笑出了声。

”哦，我明白了！“，林立仿佛憬然有悟，既调皮又略带嘲笑说道：”这碗是圆的，粥是白色的，所以…..这就是一粥明月？“，转而吐了吐舌头，慌忙改口：”不不….是一轮明月？”

围观者众，纷纷哄堂大笑….三位比试的酒家掌柜也像是看小丑似的看着雪生。雪生脸皮薄，被人一笑，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磕磕绊绊地解释：”心中有明月….所见既是明月…..心中是白粥…所见既是白粥……”

“这不是显而易见！！！这还有什么好比的？？？？退出吧！！！”，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就是…就是….我们不是来听和尚**的！！！！”

”真是什么人都能来比赛……拉低了我盼东阁的档次！！！“，张家酒楼掌柜眼睛长到头顶上，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雪生一眼。

陈若烟见此情形站了出来，众人见她青丝垂腰，落落大方，说道：“茗茶和美酒，各有其真味……白粥怎么了，汤汁清甜，谷粒绵软…..搭配不同的食材，更有养生、保健之功效，更不要说当你几天没东西吃时，一碗白粥可顶一两银……”

“陈姑娘说的是……配以不同食材，可熬煮出不同功效的粥，如桃花粥、荼蘼粥、杏仁粥等等，还可与些许药材同煮，养胃健脾…….这才称得上是神仙粥！！！”，卓二爷补充道，言语间赞赏至极，“此轮我更倾向于雪生小师父！”

此语一出，张家酒楼掌柜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的差点掀翻桌子，自己的神仙粥竟然比不上一碗白粥，直言卓二爷不公平，又直指陈若烟睁着眼睛说瞎话。哪知陈若烟眼睛一瞪，他便不敢吭声了，私下里对陈若烟也是听说一二，只好一通发泄后带着随从和厨子灰溜溜地退出了比试。

雪生捏了一把冷汗，心中不禁默念道：”真是佛祖保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午时已过，锣声一响，第一轮自然是望西楼获胜，”雪月最相宜，这第二轮的题目，我便出一个”雪“字好了….“，公孙姑娘说道。

烈日下，围观群众猜测纷纷，特别是见识了望西楼第一道凤凰追月之后，更加好奇望西楼的第二道菜会是什么。

盼东阁掌柜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陈若烟，目光高傲，不时的摆弄着拇指上的大戒指，看样子此轮比试是胸有成竹。

乞儿看着盼东阁掌柜呸了一口，嗤之以鼻，凑到雪生身边，自顾说道：”这个盼东阁完完全全就是对着望西楼来的，人家向西他就要望东，你看他那个样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你可要小心…..当心他耍什么花招！！！“

雪生看着手里的白粥，完全没有听进去，满心想着此轮若是再端出白粥还怎么说的过去。

”时间已到！“

”飞雪过后，红霞映天，红白相间雪霞羹……芙蓉花去掉根蒂，同豆腐煮之，爽滑清口….“，王家食肆掌柜话还未说完，众人惊呼，目光均被望西楼的菜品吸引过去。

金色食盘中一条红色的龙直飞冲天，身上零零落落撒着米粉，周身缠着少许极细的糖丝，仿若碎琼乱玉，云海雾凇，越过金山。

林立端着这盘飞龙踏雪在场中绕了一圈，然后站在场中央故意面对着盼东阁掌柜，高高的扬起头，说道：”将猪肉蜜制成脯，在做成极细的丝，用它团成龙的形状…..高约十二寸…..“，他随即用筷子压之，只见肉丝缓缓回弹成原来的龙形，众人惊呼之。

”奇….奇……“，陶老爷连说两个奇字，不禁惊呼：”这是如何使肉变得如此有弹性！！！！“，他用筷子小心翼翼的在盘中来回试探，不知如何下手….生怕破坏了….最后只好轻轻沾了点似雪的米粉放在舌尖上，慢慢地闭上双唇，回味许久，末了才说了句：”只恨老夫不能住在长安呐…….“

公孙姑娘兴致极高，尝了一口之后顿感回味无穷，登时端起桌上的酒豪饮而尽，脚踏座椅飞身而起于半空之中从腰间抽出一柄明晃晃的软剑，在场上舞了起来。翩若惊鸿、宛如游龙，剑若飞花，潇潇洒洒引得在场众人阵阵喝彩。

”四票全过，我宣布此轮望西楼胜……“，乞儿高兴地喊道。

”喂！！！你什么意思！！！是不把我盼东阁放在眼里吗？我们的菜还没上….怎么就是望西楼获胜……“，盼东阁掌柜气急败坏。

”这结果不是很明显吗？“，林立调皮的说道，盼东阁掌柜瞪了他一眼。

”对呀！望西楼菜品天下第一人人都知道，这西施和东施肯定是不一样的….除非你的菜品能比这个还好！！否则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乞儿笑着说道。

“你！！！！”，盼东阁掌柜气的眉毛不是眉毛，鼻子不是鼻子。

“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既然东掌柜都准备好了，就请端上来吧……”，陈若烟站出来说道，坦坦荡荡。

盼东阁掌柜使了个眼色，随从端着一盘菜急匆匆的走过来，许是太过着急，左脚绊右脚向前一扑，眼看着整盘菜飞向陈若烟，她不会武功，此时更是不知道闪躲了。盼东阁掌柜和众人一起张大嘴巴，不敢发出声音，紧紧盯着菜盘。

雪生双袖一甩，飞鸟凌波，衣袖从陈若烟鼻尖处轻轻略过，稳稳的接住了菜盘，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盼东阁掌柜急忙跑过来从雪生手中抢过菜盘，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盆里的雪婴儿在空中一晃全碎了，就跟….白粥似的。

“这还….比什么比！！”，盼东阁掌柜怒喊道，指着雪生说道：“你….你们….定是串通起来….故意的….故意的！！！！”，然后将碗推到雪生怀里，气道：“给你的白粥！！！！”，说罢，气呼呼的带着随从走了。

围观者见此情形四位参赛者一下子连走两位这还有什么好比的，叽叽喳喳的也都慢慢散了。“童叔叔，我们也走吧！！”，陈若烟说道。

“陈姑娘，等一下！！”，雪生急忙拦住她，“还请姑娘帮帮忙，帮忙救治一个人！！！”

陈若烟一脚已经踏到船边又收了回来，说道：“先前我们已经说好了，按照约定你若赢了我，我便帮你救人….但是你并未赢得一轮……所以此事作罢！”，说罢，头也不回的上了船，童颜跟在其后，林立冲着雪生做了个鬼脸，也一跃上船，准备离开。

“陈姑娘，陈姑娘，若是不帮这个忙，怕是…怕是再没人能帮他了….”，雪生急的满头是汗，生怕船离岸。

陈若烟沉默片刻，透过船舱看着雪生焦急的表情，想起了十年前在敦煌的一个夜晚，满目焦黑，她也是同样的表情说着同样的话，情形依稀，”我答应你…..把他带来吧，我在此处等你。”

明月初升，洛水两岸银花火树，歌舞不休，游船顺着水流微微摇动。摇曳烛火之下，陈若烟纤纤细手搭在伤者的脉搏之上，随后又检查了下伤口，边缘微微翻起，颜色暗红，看着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伤口却不愈合。她拿过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按压伤口周围，竟有一点乌青的液体从伤口中渗出，说道：”他是中毒了……“

”中毒？？？“，雪生纳闷，”之前的郎中都没看出来……“

”那是当然…..因为这毒是浸在他衣服上的…..那些郎中肯定只顾着给他清创换药，却没人帮他把身上的破衣服换掉….毒源一直都在，自然是越来越严重了……“，陈若烟说道。

”啊！原来如此…..是小僧忽略了…..”，雪生有些自责。

“好了！你不要杵在那了…..知道了问题，自然是能救的，你和林立先把他衣服换掉…..”

船舱外，陈若烟站在船头，青丝迎风而动。童颜慢慢的走过来，意味深长的说道：“楼主不是答应过老楼主不再动行医的念头吗？”

陈若烟好像没有听见童颜的话，抬头望月，目之所及皆是星河。童颜见状，似又不忍之意，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楼主，不要忘了十二楼总楼主比试马上就要到了，您一定要保住总楼主之位啊！”

“我没有忘记，童叔叔…..”，陈若烟低下头，看到河中的月亮倒影曲曲折折，眉头微蹙，问道：“陈檀，还没有来消息吗？”

童颜刚欲开口，雪生便从船舱出来了，二人互看一眼匆匆结束了对话。陈若烟将浸过毒的衣服扔在水盆里，盆中水慢慢变得乌黑。细细一闻，鼻头微皱，心中已了然，旋即取出几枚银针在伤口周围的穴位刺入。不多时，黑血顺着针眼慢慢的冒出来，然后慢慢的变红凝结。

陈若烟在清理锁骨处的伤口时，忽然发现一层皮微微翘起了一点边，她有些疑惑用银镊子轻轻翻开一点，手指轻轻一搓，忽然想起：”易容术！！此人的面皮是假的！“，她手停在半空中，左右犹豫要不要将这张脸借机撕下来，如今江湖之乱，此人易容又受伤不知是不是与十二楼有关？若是病人问起就说是为了救人不得不揭下来，想必他看在救命的份上也不会做什么。她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将手收回来了，想着不能这样冲动，最后反而将边缘又稍微揭开一些，整理好衣服，出了船舱。

”这人是谁？“，陈若烟问雪生。

”不认识…..“，雪生想起悟心师兄逼迫伤人的事情，心中还是不愿承认，便只说了此人被外邦人追杀，将悟心隐瞒去。

”看你呆头呆脑的，什么人都救，万一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呢？“

”啊？这……救人还要分善恶吗？“

陈若烟听后脑子一轰，心中反问道：”分吗？阿娘只因心中一软救了一个江湖恶人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难道不分吗？“，短暂的沉默之后，”算了…看你也不知道！“，顺手递给雪生一张方子，”去抓药吧！“，雪生就这样稀松平常的伸手接下了药方。

”等一下！！！“，陈若烟叫住雪生，”你可听别人议论过我…..“

”议论什么？“

”自然是说没人敢近我十步之内…..十步之内连花都会凋谢的…..“，陈若烟苦笑着说。

”可是小僧并未有事….说明旁人言语并不可信…或许陈楼主与别人的隔阂不是毒而是言语作祟..…“，说罢雪生便匆匆离去抓药，陈若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地笑了笑。

一夜过去，天已大亮，陈若烟正要帮受伤的年轻人换药。忽然，一只大手紧紧的扣住她的手腕，手指骨节分明，攥的她手腕发红。年轻人慢慢睁开眼睛，见眼前的女子眸子黑白分明，秀丽清亮，正怒视着他。

“你想干什么！！”，年轻人声音微弱，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我….我能做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到是你这样想对我做什么！”，陈若烟道，此时她的手腕被此人扣在胸前，无法直起身子，也不能趴在人家身上，就一直躬着腰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不仅红了手腕，双颊也是微微泛红。

“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早知道就不帮那个臭和尚的忙了！！”，陈若烟生气地说。

年轻人猛然回想起，破庙之中是一个和尚救了自己，慢慢的松开了手，陈若烟见状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气呼呼的出了船舱，恰好撞见正要进去的雪生，一手推开他，雪生正莫名其妙，陈若烟已经大步流星的下了船。

年轻人慢慢起身，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人换过了，又慌慌忙忙的蹭到铜盆前，借着水中倒影看见自己易容的面皮还在，心中稍安。他慢慢揭开锁骨下的纱布，欲检查伤口忽然发现那层假皮边缘是翘起来的，思忖她定是发现了只不过没有揭穿罢了。正想着雪生进来了见到年轻人已然起身活动，高兴之余更是佩服陈若烟的医术，心中不尽感激，声音激动说道：“施主终于醒了！！”

“多谢师父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在下一定当报答….”，年轻人拱手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无事就好….治好你的是陈姑娘，小僧并未帮上什么忙…..”

“若不是小师父在破庙之中施以援手，在下还不知如何…您和陈姑娘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着说着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又痒又痛，低头一瞧掌心竟现出了不少红点。他心中咯噔一下，思忖半天也不知道何时沾上了毒。

雪生一瞧，也是”哎呀“一声匆匆跑出船舱，早已不见陈若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