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鸟在窗外的紫薇树枝上吱吱叫。
秦乐知升起懒腰,昨晚是他睡得最幸福的一个觉了,三哥哥抱他睡。以前都是他睡在墙窗边,他睡在外面,中间隔着很大的空隙。
他摸了摸身旁的垫褥,是冷的。
他赶紧穿衣服,出去吃饭。
哥哥们去上学的话,母亲就不会再给他吃了。
三哥哥和四哥哥初中学校离家不远,是不住宿的,省钱。自从他们上了初中就一直这样子,可初中上学时间和小学不一样,初中是六点半就要到学校,而小学要晚三个小时。
母亲不管,只会说他:“叫你懒床,早就没有你的份了,这份可是你弟弟妹妹的,别想。”
她就拿着肉包去到弟弟妹妹屋里去了。
所以小小的他就开始早起了,经常眼带黑圈,周末想多睡也不行。
梁美丽要他带秦言宝和秦琪,还要煮饭晒衣服之类的,其他哥哥都去找朋友同学玩。
秦建军没去出去做生意时,定过规矩,让他们以学习为重,其他靠后;梁美丽为了在这家立足,包揽了家里的活,那会她确实认真对待每个孩子。
她还照顾秦乐知呢,那是她觉得,幸亏有这个小娃娃,自己才有机会嫁进秦家享福,嫁给心上人。
现在,她有了一对宝,早不用担心了,可秦乐知也越来越像他那个死去的妈,自己就越厌恶。
有一次,秦乐知感冒起不来,脑子不清醒的状态下晚起来,梁美丽看出他感冒了,依旧不给他早饭,也不帮他请假。
秦乐知或许饿坏了,或许是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爆发了。
“你干嘛不给我吃的,只给弟弟妹妹,我生病了,你也不关心,也不给我请假呜呜呜,你好坏。”他沙哑吼完,就往外跑。
那一天在河边想等母亲来找他,遂以愿为,没来。
傍晚饿着走回来,被梁美丽带着村里的八婆围着指责和辱骂,梁美丽则手持竹鞭狠狠往他身上打。
“一个不能生养beta就是矫情,还学会逃学了。啧啧。”
“呵呵,美丽当后妈真难,给他做饭还不吃,真当自己是旧封建的少爷啊。”
……
秦乐知流着泪,皮肉啪啪响,耳畔是污蔑声音,屋里是哥哥弟弟妹妹的各类的表情,却没有一个站出来向着他。
不仅身上疼,心灵也在深受摧残。
自那以后,不再敢反驳母亲,麻木地听从她给自己的“标签”,内心深处会想他自己在乖点,母亲会不会喜欢一点点……
在昨天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母亲,而且亲阿妈也不讨厌他,心里有庆幸和开心。
———
秦乐知手忙脚乱跑到厨房,手撑着木门喘着气,抬眼看。
陈旧的小木桌上什么都没有,灶台上也没有烧火的烟气残余。
他抿了下嘴唇,缓缓垂下手,乌长的睫毛向下煽动。
只能想着等会要怎么填饱肚子,因为梁美丽只会每月给他3元,有时要本子和铅笔,一下子就没有了。
更何况三哥四哥中午不回来吃,他只能饿肚子,如果饿得不行的时候,才会用几毛买一个馒头吃。
“ 你在这干什么?”秦建军宽大的手拍上他单薄的肩,“现在才五点半,你……”
秦乐知僵住了,一点点转头看向身后高壮的阿爸,瞳孔睁大,紧张结巴:“我、我我……”
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身体在微颤,昨天被打的阴影还在。
“抖什么,半点没有男子气概。”秦建军皱眉,但想起昨天有些打的太过头了。
他不好意思咳咳几声:“小五,是饿了吧,我给你下个面。”
“不,不用!”秦乐知可不想被母亲打骂,她以前就说过不许他碰橱柜的东西,不然就一顿毒打和向外抹黑他。
秦建军已经走了进去,摸索着吃的在哪。
“不用什么,瘦成这样,我是你爸,听我的。”
秦建军看到橱柜上有锁,啧了一声:“你有钥匙吗?”
秦乐知疯狂摇头:“没有没有,阿、阿爸要不等……”
“嘭——”
秦建军直接一拳捶开木柜门,里面有白面粉,鸡蛋,盐油类的东西。
秦乐知惊呆了,看着他一手拿鸡蛋,打入握着的碗里,动作又流畅又快。
手指架住分离的两条筷子,熟练的搅拌。
“阿爸,我、我来就好了……”秦乐知上手想接过。
他没少‘主动’帮梁美丽干活,做饭之类的,她会在旁边盯着。
“去去,人还没灶台高,别来添乱。”
秦乐知不语,只颤巍巍地给他生火添柴。想着阿爸在,母亲应该不会无缘无故骂他吧。
秦建军迟疑了一下,看着他的后脑勺。
他收回视线,眼神盯着瓷碗:“小五,以后我在家了,你就乖乖我的听话,别在干那些事了……”
秦乐知盯着手中的柴火,脑子乱乱,最后竟勾起一笑。
“嗯……”
“阿爸…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钱。”手中的柴火抓紧了几分。
“啪!”瓷碗用力放下的声音。
秦建军暴躁道:“事实就在眼前,还撒谎!”
“别逼我再打你一顿!你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要么每周的钱不得,要么滚出这个家。”
他看到那张神似他前妻的脸,又忍了忍脾气。
他是父亲,一家之主,打了都打了,突然又跳出来说不是,不就是在质疑他的威严吗?!
即便他后面可能发觉不对,也不会拉下脸面去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我、我错了。”秦乐知又开始发抖了。
渴望爱的他又缩回自己的洞里了。
最后便是无言,秦建军做了很多鸡蛋饼。
屋里面的人也陆续出来,只有秦言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秦乐知慢慢的挪位置,躲回桌角落旁吃。
秦乐知难得吃得饱饱的,见弟弟妹妹他们跟阿爸在玩抱高高。
他收回羡慕的眼神,想回去写作业。
“乐知啊,你忘了吗?你说好要帮我去摘些玉米的。”梁美丽状似温柔的语调。
“啊?没……”
其实根本没有这事。
梁美丽狠利的眼神刀了过来,将手中的大箩筐丢给秦乐知,那箩筐都快和他一样高了。
秦乐知要是识趣点,玉米可不是“一些”。
他看了看阿爸那边一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
秦乐知心里还是有点痛。
叹了一口气,默默出了家门。
秦乐知走在乡野田间,后面有一只小白狗,蹦蹦跳跳的往他这边跑来。
“白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啊?”
秦乐知弯下腰,接住白云,一边笑着一边想躲避白云的舌头“招待”。
“啊哈哈,白、白云,别舔了,别舔了……”
白云终于停下了,只是尾巴一直摇来摇去,舌头露在出来哈哧哈哧,昭示着它的兴奋与喜欢。
“白云,我有要去拔玉米,你要一起吗?”秦乐知咧着嘴笑,在他清秀的脸上增添了一抹色彩。
今早失望和害怕的心也得到了些治愈。
白云很通人性的往他脸颊又舔了舔。
而小路侧边的林子里,有着一双贪婪的眼神,注视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还哈着气,手在下面不断的摸索着,身上的臭榴莲味不断往外溢。
“汪汪……”白云的黑鼻子动了动。
“哎哎,白云不要乱动哦~”秦乐知抱紧快要脱手的小狗。
“乖乖哒,要到了。”不拖着它的另一只手顺了顺毛发。
秦乐知放下它在玉米林里奔跑,自己放下箩筐。
小小的他钻进这种大片的玉米林里去。
而某一个身影,在他后面紧紧跟了进去。
秦乐知在里面吃力的扒着玉米,突然间,明亮的眼前被什么东西照黑。
他刚想转头看,整个人就被抱住了,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很臭臭的味道。
“呜呜……”秦乐知的嘴巴被他死死的捂住。
是梁耀花。
她从口袋里抽出一个布绳,将他绑住,嘴巴也塞了块东西。
她痴迷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张脸,手上还不停的抚摸他光滑细嫩的脸。
“可真是仙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