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漫画家[八零] 第98章 第 98 章

1970年7月25日，天气晴朗

为了庆祝昨天打赢的第一场官司，黎振兴准备带着妻女去新开的游乐场玩，在去玩之前先来到平安酒楼食早茶。

黎暖“看着”老豆的车停在平安酒楼大门让阿妈和她下车。

积石如玉的容貌下全是对妻女的细腻爱护，他连从停车位到酒楼的几百米都舍不得她们走。

她嘶哑着让他不要停车，让她们不要下车，可没有人能听到她的话。

她试图想要利用十年前黎暖的手去破坏车子，即使心里清楚她无法改变已定的事实，但还是期盼着能改变他们梦中的命运。

老豆很快停好车来到她们身边，他们正准备在招待的指引下上楼，廖强带着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越过他们想要抢先一步上楼。

黎暖被他们撞了个踉跄，但她很快稳住了。

廖强他们和她前面的中年男人撞到了一起，那中年男人身材魁梧，脾气暴躁，被人一撞当即就一手扯着廖强的衣服领子，一手捏成拳头要揍他，嘴里还都是什么脏骂什么。

黎暖听着耳朵不适，心里却像三伏天喝了一大杯冰水般舒适。

骂，狠狠得骂，不管什么脏的臭的按他身上黎暖都觉得理所应当。

廖强好像被中年男人骂傻了，被拎着没动作，跟着廖强的男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他拦住了中年男人的拳头，反手就打，中年男人不敌，嘴里骂得更脏。

男人表明了警察的身份才制止中年男人的呵骂。

此时警方的名声正是臭不可闻的时间段，甚至在很多市民眼里警察和那些混社团的没多大区别，都是从市民头上搜刮钱财的豺狼。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没想到他找茬的两个人居然是警察。

他心里怨怪廖强一个当警察的身上比他平时碰到的那些古惑仔还要势弱，也难怪他没认出来。

手中的领子成了烫手山芋，他讪讪的放手，嘴里说着好话求饶话。

廖强没有过度为难他，还不让身边的男人打他。

只见廖强简单教训中年男人几句，就在她老豆的打招呼声中急急忙忙的上楼。

廖强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楼梯上，阿妈困惑的问道：“廖sir怎么这么匆忙？”

老豆：“早知道刚才就……”

黎暖试图去倾听他们的对话，但越想听，她的注意力越集中在她紧握的右手上。

明明她在做梦时可以感知梦中所有人的情绪，现在也一样，就像是靠在平安酒楼的柜台懒洋洋记账的老板，黎暖可以感觉到他对着账册的崩溃。

老板娘厨房大厅各处跑，一看哪个伙计偷懒就开骂，但还好，那些伙计们早就习惯了事头婆的骂骂咧咧，能摸鱼的时候绝不勤快。

伙计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对小夫妻，听话音他们就是玉姐的弟弟弟妹。

年轻结婚没多久的小夫妻哪怕是在百忙之中的工作中也会眉目传个情，握个手。

“晓晓快别玩了，先食饭。”一张和她认识的晓晓有五成相似的年轻女人板着个脸。

年纪小小的晓晓嘴里含着吃食在和隔壁桌子的小男孩对着做鬼脸。

年轻女人嗔怪道：“都是你惯的。”

有着一双和晓晓一模一样的年轻男人讨好道：“系系系，都是我的错，就罚我给晓晓喂饭。”

“还不快喂，想上班迟到啊。”

“遵老婆大人命。”年轻男人把晓晓抱起来，轻声细语的和她说话，给她喂饭。

小小的爸妈看上去可真恩爱。

而且严肃秀美的妈妈，风趣幽默的爸爸，冰雪可爱的女儿，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氛围就让人觉得温馨。

晓晓隔壁桌年轻些的男人笑着对小男孩说道：“好了，妹妹仔食饭了，杰仔也要乖乖食饭，不然待会儿妹妹仔食完，你还没好，她就不跟你玩了。”

杰仔？

会是她认识的杰仔吗？

这小男孩看起来可真调皮捣蛋，完全看不出和杰仔现在的老干部风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过小男孩的脸和杰仔完好的半张脸能看出相似。

又是这时候在平安酒楼吃早茶，还真的有99%的可能是。

想想也对，要没有爆炸案造成的家破人亡，他也不必逼自己长大。

杰仔听到这话，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吃食，嘴里还说道：“那不行，我就要跟妹妹仔玩。”

可他人小小，嘴巴也小小的，一只虾饺就已经把嘴巴塞满了，双腮鼓鼓囔囔的特别可爱。

隔壁桌年纪大的男人看杰仔这狼吞虎咽的小模样，狠狠的瞪了年轻些的男人，都怪他，杰仔慢慢吃怎么了？小孩子本来就该吃慢点，吃快了容易伤身体。

在黎暖他们踏上二楼的第一阶楼梯时，后厨旁边的房间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细细弱弱，一听就感觉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女孩。

老板有些不耐的呵斥道：“哭什么哭，日也哭，夜也哭，有什么财气也被她个小赔钱货哭没了……”

老板娘看老板不高兴了，嘴里安抚道：“囡囡还那么小，哭闹也正常的，你要是不喜欢听，等有空了，我带她去王婆婆那里看看能不能止住。”

她这么一说老板的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但还是紧皱着眉头。

听着两公婆的对话，阿玉的弟妹背着他们的脸色也不好看。

老板娘：“阿玉，阿玉，你把囡囡带出去玩，别让她哭了，影响到客人就不好了。”

老板娘这么一说老板和阿玉弟妹的脸色都缓和了。

阿玉在屋里应道：“唉，好。”

似乎只要不去倾听老豆阿妈的对话，她的上帝视角还存在。

他们很快在招待的带领下来到二楼小包厢坐下，点了他们喜欢的早茶点心。

在等点心到之前，阿妈点出了她为老豆赢得第一场官司准备的礼物。

本来应该是昨天送的，但……

但什么呢？

她好像也想不起来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把手里的小物件递给老豆，黎暖才看清她一直紧握着的原来是一只银哨子。

但还没等老豆接过去，她就发现了这只银哨子不是她的那只银哨子。

她转身就往下面跑，老豆阿妈的呼声喊不住她，试图控制自己年轻身体的黎暖也在做无用功。

黎暖看着她跟短跑冲刺一样，先跑到酒楼大门那里找，没找到银哨子，又想起什么跑到车里找她的银哨子。

很快就在主驾驶室的后排的脚踏位置上找到了，她拿着银哨子笑开了颜。

但黎暖却有种事无不可变的无力，就是这种无力让她醒了过来。

这不是梦境的结束程序。

黎暖有预感这次的梦境还没有结束，只是她心里清楚过不了几秒爆炸就会发生了，强行中断了梦境。

*

沈易的私人诊所在中环最繁华地段，占了商业大厦三层，第一、二层是他已经出师但不愿意离开的徒弟们的。

第三层是他的诊疗室。

沈易的名气盛，来看病的病人都要提前预约，黎暖常来又是沈易亲**代过的，诊所的其他医生护士都对她很熟悉了，她一来就畅通无阻来到第三层的诊疗室。

只要病人对医生的存在不是特别抵触的情况，沈易一般都是先接触的病人和仔细查看病历本，再和病人家属讨论病情。

董若若也属于这一类。

“沈医生，我妹妹的病能治吗？”董若姣进了诊疗室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沈易：“令妹的病当从之前其他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可你刚才又讲了创伤发生后没多久她的情况，这和我在她的病历上所见到的描述不符。”

“为什么会这样？沈医生……”

他们两人沟通时，黎暖就乖乖坐在旁边，沈易只在一开始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急着问她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复诊了。

当然主要也是沈易看黎暖的状态还不错，相当不错。

之前每次见到的黎暖整个人给人一种很急促，很焦虑又执迷不悟的感觉。

现在的她平和多了。

董若若的病情不是一天就能看好的，在和董若姣初步商议好董若若的治疗方案，沈易开始给黎暖复诊。

哪怕距离她老豆阿妈的死那么久了，沈易不觉得能永远瞒住，这也是他为什么答应黎老的原因。

看她这状态……她这是想开了？

终于不执着过往仇恨要和自己和解了？

她那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性子很难有人能掰过来，当年的他都没能做到。

只能寄希望于时间。

如果真的能自己想开……那就太好了！

过去这么多年他多怕当初做的事曝光，会让黎暖的病情更糟糕。

也对，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就算是再深的仇恨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下也会慢慢淡化，更何况她的记忆也不全。

黎暖并不知道沈医生在想什么，回答和上次相差无几，拿了和上次相差不多的药物。

很快她的复诊就结束了，和董若姣一起出了诊室下楼。

黎暖并没有离开，在董若姣她们的车离开之后，她又上楼找沈医生。

沈易在黎暖敲门时抬头看她，语气笃定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