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大赛之前,金城言被教练选入了首发。
泉太一虽然也被寄予厚望,但他现在还没有超过首发二传江之岛的实力。
意料之中的事,泉太一也没有想自己一年级就能当上首发,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更打击他的是不能和金城言一起练球。
他可以不听江之岛的建议,但教练也这么说。
“泉,你得让自己慢下来。”
泉太一知道自己的问题,为了追上言酱,他太着急了,基础还没有打牢固,身高也不够突出,在别校的排球部或许够用,但在圣道这样的排球名门不行,比起他,圣道有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纷乱的念头充斥着他的脑海,果然不加练是不行的,他得更努力。
“别胡思乱想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一罐冰饮料突然出现贴上了他的额头。
“言酱?”
泉太一惊讶的转过身,因为匆忙带的凳子与地面之间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他接过饮料拿在手里,表情还有几分状况外,这是金城言第一次在课间找他。
虽然班级离得不远,但他们都一起上下学、一起吃午饭、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了,课间这点儿时间没必要还黏在一起。
对金城言来找他这件事,泉太一有些不妙的预感。
“你好像老是想很多,和我做朋友对你来说是负担吗?”
预感应验了,这个问题一听就超级不妙!
来了啊,超直白的言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说谎,逃避也不能说谎,要逃避吗?现在这种情况可以逃避吗?
“请回答我。”
因为金城言的追问,泉太一顿时失了分寸。
金城言天生缺点儿求知欲,追问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追问了就一定要得到答案。
“绝不是负担!是动力!或许有一点压力……”
看着金城言的眼睛,泉太一说不下去了。
“是吗?”
然而金城言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揭穿这个谎言,也没有固执的要个答案。
泉太一并不觉得安心,反而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
对此,金城言难以自抑的感到失望,他们的感情似乎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我回去了,放学再见。”
如果泉太一都不行,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达到标准了,除了父母以外有谁会比泉太一更在意他吗?他觉得没有。
但这不是泉太一的错,是他擅自给予了他太多期待,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含糊不清的标准,总想要对方更喜欢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感知他人情绪的变化并不能让他更理解对方。他那时候以为足球对泉太一很重要,不想他压力大才放弃足球,结果呢?也是经此一事他才意识到,在泉太一心里他大概是比足球重要的。
可他还是不能理解,如果他比较重要,为什么泉太一非得那么在意他的实力?好麻烦,无论是踢足球,还是打排球,泉太一总是那么苛刻的对待自己,他这次是真的有一点儿生气了。
“等等!言酱!”泉太一追到了走廊上,他不敢放任这个状态的金城言离开。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自己对金城言是特别的,他被允许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但是这份特殊对待来的太轻易了,他害怕失去也这样轻易,所以总感到不安。
如今发生的这一幕正印证了他心中的恐惧。
“抱歉,我……”
怔忪间,一个刺耳的问题钻进了泉太一的耳朵。
“足球也好排球也好,你一直这样。能告诉我吗?为什么你会这么痛苦?”
金城言突然很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因为他所见到的泉太一确实在为此痛苦,还是痛苦的不得了的那种痛苦,他没见过有什么比这更让他痛苦的了。
“我只是……害怕,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只管往前走就好,我会追上去的!”
当众说完这些话,泉太一感觉脸都丢尽了,但他现在也不在乎有脸没脸了。
可迸发的勇气只是一时的,送走金城言再回到教室,泉太一面对如此惨淡的现实只觉得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最后这件事的风声还传到了排球部,雪村荣吉为此专门找了金城言谈话。
“金城会像放弃足球一样放弃排球吗?”
雪村荣吉对这俩人跑来打排球的理由略有所猜测。
“不会,因为和太一约好了这三年要打排球。”
如果没有约好就会,雪村荣吉听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后叹了口气。
“金城你天赋很好,我个人很希望你能留下,说实话我不在意你喜不喜欢排球,但不要在队里扩散这种言论,好吗?”
喜不喜欢的不重要,能成为可利用的力量就好,但前提是金城不能扰乱军心。排球部有很多是真热爱排球的人,他们听到金城的言论一定很伤心。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金城言不能不低头认错,毕竟事情由他而始。
他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被传到排球部,明明他和太一吵架的时候周围并没有排球部的人,只能说有些人真是多事。
“江之岛最近看你不顺眼,小心一点儿。”
看他认错态度良好,雪村荣吉好心提醒。
不是他想说江之岛坏话,这是事实,江之岛这个排球痴肯定看金城这种对排球无感却在打排球的家伙不顺眼。
“是,谢谢前辈。”
雪村荣吉是对的,然而这之后金城言只察觉了江之岛似乎有些讨厌自己,根本没意识到江之岛在训练里的针对。
因为江之岛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入训练,他的所谓针对也就是把很难打的球交给金城言处理。而金城言认为自己既然能打好这种球,那么江之岛作为二传手选择把球传给他是信任他的表现。
隔岸观火的近藤严造觉得这情况挺可乐的。
他本来也有些不满金城言对排球的态度,而且他讨厌天才,但这件事发生后,他觉得和这样的傻瓜们置气真是很傻。
两个二年级首发事不关己,或者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没说出来,表面功夫做的很好。
在这样的气氛下,圣道排球部先后迎来了东京都大赛、关东大赛和全国大赛。
东京都大赛第一场,头一次站在正式比赛赛场上的金城言没一点儿紧张的表现,大概是因为他并不觉得旁人的注视有什么特别的,发挥出了应有的实力。
有了金城言加入的圣道排球部势不可挡,理所当然的拿下了东京都优胜,然后是关东优胜,直至最后的全国优胜。
就算和三年级对比,金城言的表现也十分出色,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的稳定,很自然的,金城言成了他人口中热议的对象。
外面铺天盖地的赞美,部内的声音却因为先前的事件不太和谐。
这些议论不管好的坏的,金城言都不在意。
可他不在意,有人帮他在意,泉太一就是这个人。
泉太一充分利用自己继任二传手的身份和好人缘帮金城言稳住了岌岌可危的风评。
从小到大,泉太一总是这样保护着金城言。他知道金城言不在意,可他不能也不在意。
金城言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样的泉太一呢?
在泉太一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成了金城言心中和父母一样重要的存在。
而之所以发展到这个局面是一点儿也不意外的。
金城言接触世界的窗口一开始是父母,后来加上了泉太一,而泉太一后来者居上,慢慢的反而比金城言的父母更靠近他。
金城夫妇自然很关心他,他们几乎是无私的在爱他,但父母也只是父母。大人的事小孩不懂,小孩的事大人也不懂,即使他们都经历过,可在他们为人父母后也基本忘的一干二净了。
金城言固然不普通,但他也只是个小孩,无论前世还是现在,他都是没有成人的、正在对外界建立认知的小孩。
又因为前世极端的成长环境,金城言与正常孩子相比甚至是存在严重缺陷的,只有和泉太一相处时,通过学习、感受对方所感受到的,他仿佛也有了一颗纤细敏感的心,可以说他的残缺一定意义上被这个同伴给补足了。
他知道泉太一对他的在意,也回馈了同样的在意,他们比血缘兄弟更亲密,所以不难理解的,他把自己能不能再活十年的注全压在了泉太一身上。
这不是个聪明的决定,当把爱和其他目的挂钩,计较并过于在意爱的多少,带给金城言的只有折磨,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去在意这回事了,成功也好,失败也好,他都接受最后的结果。
全国大赛后过了一段时间,泉太一发现金城言对他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或许之前就有改变,但那时候忙于比赛还不明显,现在已经无法忽视了。
“打扰了,美树阿姨,我来还漫画。”
明明看到了却无视他,是在生气吗?之前那回事还没过去?
泉太一说不上来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如何。
学校里还交了能约饭的朋友,他们俩都好几天没在一起吃午饭了,不爽。
不爽归不爽,泉太一倒没有阻止金城言交朋友,即使想要建立无法割舍的联系,他也没想过把对方锁死在身边。
不如说,面对这份改变,泉太一心中反而更有种大石终于落地的放松感。
以前的金城言好像随时能消失一样,让他非常不安。就像放风筝,虽然风筝线在他手里,但他和风筝离得太远了,细细的风筝线还有断裂的可能。
现在的金城言则凝实了很多,虽然还不太真切,但他好像能抓到一点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