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夫扶我青云志 第6章 酸甜

奶奶的葬礼过后，姜冉强忍着伤心的情绪，和秦衍一起踏上了回羊城的飞机。

成年人的世界大多都身不由己，无论多么伤心，还是要回去工作。

姜冉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朵朵白云出神，身旁传来秦衍的声音。

“要不要睡会？我跟空姐要个毯子。”

奶奶去世之后，姜冉一直没有睡好，脸色苍白憔悴，眉头微皱，带着些许的病态，让人忍不住心疼，想将她拥入怀里安慰。

空姐在登机后连着来了五六次，询问姜冉是不是生病了，需不需要帮助。

秦衍按下身旁的呼叫按钮，问前来的空姐要来了两个毯子。

他仔细地将毯子盖在姜冉身上，正准备调整椅子，使其平躺下去，被姜冉抓住了手腕。

姜冉垂着密长的睫毛，身体微微向秦衍的方向歪了歪，小声开口：“我不想......躺下去。”

自从奶奶去世后，她再也无法一个人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入睡了。

秦衍指尖微动，顺势握住了姜冉伸过来的手，揽着她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低声轻哄：“那你靠着我睡好不好？”

姜冉就这样靠在秦衍的肩膀上，慢慢地闭上了眼，呼吸的频率逐渐变得平和。

秦衍深情地注视着身旁的姜冉，眼睛细细地描绘着她安静的眉眼，歪了下头，嘴唇轻轻地又饱含深意地碰了碰姜冉的额头，但他并没有察觉到姜冉闭上的双眼睫毛微微颤动。

两个人就这样手牵着手，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这些天一直入睡困难的姜冉靠在秦衍肩上竟然意外睡得很沉，她做了个梦，再次回到十三年前那个冬天，那个有奶奶和秦衍的冬天。

2017年的寒假，京市的冬天如往常一样寒冷。

这些天，秦衍和姜冉默契地成为了补习班走得最晚的两个人。

大多数时候是姜冉暗自观察着，看见秦衍的身影从门口经过，飞快地冲出去后再放慢脚步，蹦蹦跳跳地跟在他的身后。

当然也存在一些特殊情况。

姜冉皱着眉，埋头思考着一道物理题，一片阴影印在作业本上，她抬起头，冲着面前的秦衍甜甜一笑，平移着让开一个座位，将自己的作业本推到秦衍面前。

秦衍依旧面色沉静，不起一丝波澜，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眼底带笑，划过一丝无奈，放下书包坐下，两个圆圆的脑袋从远处看好像紧靠在一起。

他拿起笔边写边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陷入沉思中的姜冉。

一题讲完，他一手托着脑袋，一手百无聊赖地转着手里的笔，等着姜冉的下一步动作。

有时会恍然大悟，抬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这时秦衍会躲避着姜冉灼热的目光，拿起书包向外走去。

有时仍紧皱眉头，看着纸上的解题步骤微微摇头，指出自己不太懂的地方，这时，秦衍收起指尖的笔，再一次更加细致地解释着这部分知识点。

而无论姜冉什么反应，秦衍依旧是一副淡漠冷静的模样。

“秦衍。”姜冉跟在秦衍身后，喊着他的名字。

“嗯。”秦衍回应着她，并没有停下脚步。

“你好像从来没有对我笑过哎。”姜冉加快脚步，快了秦衍半步，走在他的前面，看着捧着竞赛书的秦衍，佯装委屈地说。

秦衍合上手里的书，停了下来，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女生，停顿几秒，回答道：“不是因为你，只是并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说完，绕过面前的女生，继续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书。

姜冉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耸肩挑眉，小声吐槽道：“好的吧，小冷漠怪。”

年前，补习班放假的那个下午，姜冉一反常态地趴在自己班门口的走廊前，等着秦衍从他们班出来。

秦衍刚从门口出来，就一眼看见一副懒洋洋的姜冉，他脚步顿了顿，依旧像往常一样，方向不变、目视前方地走向大门。

走到姜冉身边时，一只细长的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神秘兮兮地将手里的字条塞进秦衍手里，语气飞快地说：“除夕夜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玩？这是我的电话哦！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也行！我有点急事先走了！拜拜！”

说完飞快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回头对着秦衍招手拜拜，一溜烟跑得见不到身影。

秦衍抽出手里的纸条，仰起头对着走廊上的光，细细打量着那串字迹秀美的数字。

然后注视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垂下眼眸，站在那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那张纸条被放在书包最里面的夹层里。

除夕当天。

姜冉从早上一起床就攥着自己的手机，手机稍微震动或者发出消息提示音，她就着急忙慌地解锁，一脸欣喜地点了进去。

但是每次的结果都很让人失望。

她今天已经收到了无数条微信□□群发祝福、二十多条APP祝福短信以及十个机械音祝福电话。

就连大院门口卖包子的叔叔，都在微信上给她群发了一条新年大吉，多多关照生意。

就是没有收到秦衍的信息。

姜冉已经从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麻木了。

下午五点，姜冉一脸丧气地半倚在沙发上，那只最新款的手机被随手扔在桌子上。

哼！谁稀罕他的信息！我不在乎，对！我不在乎！

“噜啦噜啦咧，噜啦噜啦咧，勇敢向前进，前进有奖品，我要跑第一……”

手机铃声今天第十一次响起，失望太多次的姜冉任由着它响彻整个客厅。

“乖乖，电话！”在书房忙碌的奶奶听到噪杂的电话铃声后，喊道。

姜冉叹了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伸长手臂去够被放的远远的手机。

滑动接听，结果一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

看着面前的手机屏幕，姜冉不以为然地重新坐回沙发。

可还没等坐姿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按下接听键，还没将手机放到耳边，秦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低沉中带有磁性，带着点兴师问罪的意味：“姜冉，你挂我电话。”

姜冉“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膝盖“砰”的一声磕在桌子的边缘上。

她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腿软地重新跌坐回沙发上。

姜冉边揉着膝盖，边慌忙小声地对着电话那头解释：“嘶，我……没有……不是，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你怎么了？”秦衍皱着眉听到电话那头的动静，担忧问道。

姜冉强忍着膝盖的疼痛，清了清嗓子开口：“啊，没事没事。”

我才不会告诉你，因为接到你的电话太激动了，一不小心磕到了膝盖。

“我从早上就在等你的信息，你怎么现在才打给我。”姜冉一脸委屈地对着电话说，尾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撒娇。

电话那头的秦衍沉默了几秒，声音特地放柔，带着歉意开口：“抱歉，家里有点事情，没来得及联系你。”

“那你还想出去玩吗？如果实在有事情的话也没关系……”

“嗯。”

“你答应了！”听到回答后，姜冉愣了片刻，瞪大眼睛，惊喜地喊出了声。

“那我们补习班门口见？”

“好。”

夜幕降临，到处都是新年的气息，街道两旁的树上被挂上了五彩缤纷的灯笼和彩灯，孩子们嬉笑着，你追我赶，挥舞着手里的烟花棒，街角时不时传来哔哩啪啦的鞭炮声，远处的天空，绚丽的烟花冲天而起，幸福出现在每个人的脸上。

姜冉扎着高马尾，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青春明媚的脸上未施粉黛。

她低头站在台阶上，踢着门口的小石子，身旁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

听到脚步声，姜冉目光顺着地上的人影向上移动，直到与面前的人对视，眼里的笑意要溢出来。

她嘴角上扬，蹦下台阶，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跳动。

当秦衍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口堵在胸口，烦扰他一整天的郁结之气突然消散了。

秦衍看着她额前的碎发，手下意识地想要伸上前去，已经稍稍抬起，他才愣神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强忍着心里的悸动，握了握掌心。

姜冉将手边的黑色袋子递了过去：“给你。”

秦衍垂眼看着面前这个鼓鼓囊囊但又包裹整齐的黑色袋子，疑惑地看向一脸神秘的姜冉。

“拿着，跟我来。”姜冉一副大姐大的气势，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面前的小弟。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走在街上。

节假日，大家的兴致都意外的高涨，连人行道上都人潮汹涌。

姜冉走在秦衍的右侧，将脸微微转向秦衍的方向与他说着话，时不时被迎面走来的路人撞到肩膀。

秦衍皱着眉头，伸出揣在兜里的手，拉住姜冉的手臂。

姜冉满脸疑惑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抬头看向手的主人。

秦衍将姜冉拉到自己的左手边，将左手里的袋子换了只手拿着。

姜冉挑了挑眉，并没有对秦衍的绅士行为发表什么看法。

两个人逐渐远离市区，离开了人群，来到了郊外的一条已经干涸的小河边。

河上有个小桥，河边人烟稀少，周围都是干枯的杂草和发黄萧条的芦苇。

两个人站在桥上，秦衍看着蹲在地上专心致志拆着袋子的姜冉，用脚尖轻轻点了点那个黑色袋子，淡漠地说：“你把我带到这来，就是为了让我和你一起抛尸吗？”

姜冉依旧低头拆着袋子，语气欢快地回应着他的冷笑话：“是呀，同伙，过两天记得把后山上的尸体也给处理了。”

秦衍嘴角微微上扬，清咳一声，带着笑意的目光转向远方。

“呼！”姜冉长舒一口气：“终于打开了，也不知道我小舅舅包裹那么严实干什么？”

秦衍低头看向地上的袋子，里面满满当当装的全是烟花。

姜冉双手将烟花递到秦衍面前，眼睛微亮地看着他：“你先挑。”

秦衍看向那堆烟花，又看向满怀期待地望着他的姜冉，眸光微动，随手从那堆烟花里拿了一个。

姜冉将剩下的远远地放在一边，举起手里的烟花，掏出兜里特地准备的打火机，一脸兴奋地看着秦衍。

“嗤”的一声轻响，引线被点燃，两个人迅速后退到河边，期待地看着桥中间正在蓄力的烟花。

刹那间，第一朵烟花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夜空。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他们如银河般坠落，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道流星。

璀璨绚丽的烟花倒映在两个人的眼睛里，光芒照应在他们脸上。

秦衍扭头看向嘴角带笑，眸光炙热的姜冉，眼睛里带着连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温柔和眷恋。

姜冉察觉到秦衍的目光看了过来，她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眼角和眉梢带着笑意，认真又专注地注视着秦衍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秦衍，新年快乐，天天开心。”

秦衍呼吸一滞，淡漠的瞳孔微缩，指尖发烫，心跳越来越快。

空气凝固，时间静止，所以让人厌烦的糟心事都不复存在，他的世界只剩下面前眉眼弯弯，专注地注视着他的姜冉，她希望我天天开心。

秦衍的胸膛微微起伏，鼻翼微动，他抿了抿唇，调整好呼吸，嘴角上扬，眸光微闪：“姜冉，新年快乐，得偿所愿。”

有人心动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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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