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鸣未止 第10章 不习惯

自从那天之后，沈琛真的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缠着夏言了。

他们在学校遇见时，沈琛会像往常一样朝他点点头，或者随口叫一声“夏言”，但不会再主动凑上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甚至在课间直接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

一开始，夏言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

毕竟，他确实拒绝了沈琛。而且按照他的性格，他本来就不喜欢过于粘人的社交方式。

但真正感受到沈琛的“克制”后，他才发现，事情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

课间，他坐在座位上，手里的笔无意识地转了几圈，余光看向窗边的方向。沈琛坐在那儿，胳膊搭在窗台上，手指转着一支黑色的笔，侧脸线条锋利，目光落在窗外的操场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还是坐在不远的地方，可他就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转回头，盯着桌上的书，翻了一页。

可整整一节课，他的注意力都没能集中起来。

——

沈琛其实也不太好受。

他不是没察觉到夏言的沉默，也不是没有注意到，他偶尔会用若有似无的目光望过来。

但夏言拒绝他的时候，说得很清楚。

“沈琛，我不想这样……”

这句话他不是听不懂。

夏言一直都不擅长拒绝别人，但在那天晚上，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他是真的不喜欢他吧。

意识到这一点，沈琛就彻底收敛了自己。他不想让夏言觉得困扰。

所以他在学校见到夏言的时候，只会点个头，然后离开。下意识想走过去和他说话的瞬间，他都会硬生生忍住。

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不在意，可是……

“沈琛，传个作业本过来。”

他的同桌林既白拍了拍他的胳膊，他这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把桌上的作业本递过去。

“你最近有点不对劲啊。”盛贺随口调侃了一句，“怎么回事？不像你啊。”

沈琛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只是心里有点难受而已。

——

夜晚，夏言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笔停留在作业本上，迟迟没有落笔。

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眼前的题目上。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沈琛像以前那样随意地找他，说话，或者叫他的名字。可这几天，沈琛除了打招呼之外，什么都没做。

这样反而让他心里更不自在。

他合上书本，拿起手机，点开和沈琛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拒绝沈琛的那天——【嗯，早点休息。】

沈琛没有再回他。

夏言盯着那个聊天框，手指停在输入栏上，迟迟没有打字。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

可就是有点……想找他。

许久，他还是摁下了键盘，输入了一句——

【在吗？】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摁下了发送键。

发完之后，他盯着屏幕，期待沈琛回复。

消息发出去后，夏言盯着屏幕，指尖微微收紧。

对话框里只有他刚刚发出的那条消息，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安。他下意识地按灭手机，又打开，来回几次，还是没有等到沈琛的回复。

他有点烦躁地丢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他为什么要在意沈琛的回复？

之前几天，他明明已经习惯了对方不再找自己。甚至在学校遇到时，沈琛也只是远远地冲他点头，不像以前那样追在他身后说话。这才是他本来熟悉的相处模式，不是吗？

可事实是，他并不习惯。

每次在走廊上迎面遇见沈琛，看着对方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擦肩而过，他就会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

他只知道，以前无论他是什么反应，沈琛都会自顾自地闹腾，可现在，对方是真的退开了。

夏言睁开眼，重新拿起手机，屏幕仍旧一片安静，沈琛没有回复。

他盯着那个空荡荡的对话框，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不安感。

——

另一边，沈琛坐在天台上，手机静静地躺在一旁。

消息已经看到了，但他迟迟没有回复。

其实，这几天他也不好受。

以前不管夏言怎么拒绝，他都能笑嘻嘻地继续黏着对方，可是那天被拒绝后，他忽然意识到，夏言也许真的不喜欢他。

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是不是会让夏言厌烦？

所以，他选择了收敛

在学校里碰见，还是会打招呼，但不会再主动去找他。

可是，真的能做到彻底收敛吗？

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每次看到夏言从他身边经过，他总会忍不住去看一眼。即使刻意克制着不去打扰，可是那种习惯了对方存在的感觉，根本不是几天就能轻易抹去的。

而现在，夏言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沈琛盯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他没有马上回，而是放下手机，仰头看向天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

他想了很多，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夏言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如果真的没有喜欢自己，为什么在这几天里，会露出那种神情？

在他们擦肩而过时，夏言的眼神总会微微闪动一下，看上去……似乎有些不习惯。

沈琛低笑了一下，终于还是拿起手机，敲下了回复。

——「在干嘛？」

夏言盯着跳出的消息，怔了几秒，手指不受控制地回了句：“没干嘛。”

打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回好像太冷淡了，想再补点什么，纠结了一会儿，最后才加了一句：“你呢？”

发出去后，他的心跳莫名有点快。

很快，沈琛的回复就来了——

「天台吹风，挺凉快的。」

夏言看着这句话，微微皱起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回了一句——

「天台？你又翻墙上去了？」

「没翻，正经走上来的。」

夏言没信，沈琛最喜欢从教学楼侧面的水管爬上去，他以前就撞见过好几次。

他想了想，回了句：“少待一会儿，别感冒。”

发出去之后，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以前的他，从不会说这种话。

但沈琛却像是习惯了一样，飞快地回了句——

「呦，关心我？」

夏言盯着这条消息，指尖停在屏幕上，犹豫着要不要回复。

这时，沈琛又发了一句——

「出来走走？」

夏言怔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

二十分钟后，夏言走出小区，看到沈琛正懒懒地靠在一辆自行车旁边，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见他出来，眼睛一亮：“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嗯。”夏言应了一声，走到他身边。

沈琛将嘴里的糖咬碎，笑着问：“要骑车吗？”

夏言扫了一眼：“你去哪儿弄来的？”

“借的。”沈琛拍了拍车座，“上来吧，带你兜一圈。”

夏言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上了后座。

沈琛踩上踏板，车子晃了一下，稳稳地往前滑去。

夜晚的风带着淡淡的凉意，路灯洒出温暖的灯光，投在路面上，显得很温馨。

沈琛一边骑，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夏言，我发现你变了。”

夏言微微偏头：“哪里变了？”

沈琛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这么晚，以前的你，肯定不会答应出来。”

夏言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沈琛没有再说话，踩着踏板缓缓前行。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低声道：“你之前拒绝我，是不是觉得，我只是随便说说的？”

夏言怔住，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

夜色下，沈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难得的认真：“我不是随便说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