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一定 第3章 视力

周柚打完水回到宿舍的时候看见裴极正坐在桌子面前学习，不禁有些意外。

“这是谁啊？这是裴哥吗？怎么突然这么认真了？”周柚给裴极倒了杯水，然后端着自己的水杯坐旁边凑过去看，“这是英语？”

裴极喝了口水笑话他：“柚哥，看清楚，这是化学。”

“……”

回答裴极的是一阵沉默。

裴极做完一道题，见周柚坐旁边就这么盯着他一动不动，开口道：“柚哥你怎么不做两道题巩固一下，难不成学神这么厉害，都不用复习的。”

“少在这神化。”周柚抿了口水才说，“今天没学。”

“你又犯大少爷脾气了？”不听周柚要解释的话，裴极自顾自地说，“虽然我对学神的印象只有学习好、长得帅、家境好，但看大家对学神的评价，就知道学神肯定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所以我说柚哥，你就收收你那个大少爷脾气。”

周柚最烦别人啰嗦，他打断裴极的话：“我和你崇拜的学神打了个赌。”

裴极这时候来劲了。

第二天执勤查迟到，周柚没再卡点到，回班的时候和严枝对上了视线，仅仅一秒，两人就把目光移开了。

当事人没觉得有什么，旁边一起执勤的同学开始你戳我我戳你的利用眼神传递信息。

在学生时代，能够在整个级部都出名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好到极致，比如严枝，学习相貌家境全都有，另一种就是差到极致。

周柚也不是差到极致，但一中是很传统的学校，有这么一个念过检讨，还总被俞茂拎出来当例子的很多年了仅此一位，就这么也成了出了名的一号人物。

两个传奇人物被分到同一组的消息在头天晚上就已经在贴吧里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话题右上角还标上了代表热度的红色符号。

严枝不知道这些，瞥见别人说悄悄话也没多想，收了板子回到班，在网速巨快的俞琛一那里得到了不少的信息。

“学神和酷弟关系不合，疑似分组要决裂。”这是俞琛一念的。

“学神一晚上没教酷弟，是不是被气哭了？”这是木子星念的。

“等会。”严枝问，“酷弟是谁？周柚？”

见面前两人点头，严枝又问：“这是怎么来的称呼？”

“因为他长得帅又小，大家就这么叫了，还有人在他面前喊呢，他也不生气。”俞琛一翻着贴吧解答道，“他上学早，是十二月的。”

严枝在心里算了算，他是高二学生里头年的十一月，这么说来他比周柚大了一年还多。

“学神，恕我打扰，你和酷弟真不对付？”早自习没有老师，自律会的也早就回了教室，旁边小组的人甚至下了位置跑过来问话。

这次过来的除了程星，甚至还有体育委员陈路航。

俩人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等着严枝回答问题。

木子星不忘整理一下早上刚卷好的刘海，跟着问道：“你可得好好说，像我这种读书人，最怕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词。”

“你那都是小说还读书人呢。”俞琛一从桌洞里掏出学校规定买的名著，“这才叫读书人。”

木子星轻哼一声：“读书人翻开过吗就说自己读书人。”

严枝早就习惯了两人从初中认识到现在时不时就要拌嘴的情形，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陈路航。

“没有不对付，也没有被气哭，更没有成为什么死对头。”严枝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能够快速和别人成为朋友。”

程星表示非常理解，点着头拍了拍陈路航的肩膀：“我们学神只是腼腆，人是非常温柔的。”

“嗯。”陈路航跟着点头，“我也一直这么觉得。”

“是吧是吧。”俞琛一也加入了对话。

三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讨论自己，严枝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听他们说，最后还是木子星受不了几人一直说话，把人都赶了回去。

到了大课间，除了严枝，木子星也没下去跑操，严枝是因为崴了脚，而木子星就是纯粹不想去。

“又和你妈吵架了？”严枝做着卷子，问反过来趴在自己桌上偷玩手机的人。

木子星把手机转了个方向面朝他，严枝看见了木子星和备注为女魔头的人的聊天记录。

其实都是白色的对话框，无非就是好好学习，别总是把心思花在打扮上，严枝笑了笑，一猜就是木子星倔起来直接在监控底下打扮了。

“以前还藏着掖着呢，不藏了？”严枝问她。

木子星嗯了一声收回手机：“你知道吗严严，佩姐他们把我分到了一个三人组，你能懂什么意思吗？”

放在之前严枝可能会笑话木子星又在多想，但现在他不会，因为他和俞琛一都知道木子星随时可能就要出国。

或许哪天她不听话就会被她妈妈接走，所以木子星一边叛逆地继续化淡妆搞发型，一边上着每周两节的一对一课程，生怕自己成绩下滑。

严枝停下笔，安慰她：“别太紧张了，你成绩本来就不差。”

木子星听他安慰自己，突然笑了：“严严，咱们三个成绩不都挺好么。”

严枝和俞琛一是从小就认识，上了初中认识木子星，再加上三家的长辈一直有生意上的合作，这关系便铁了下来。

即使在这之间流传着木子星妈妈木青去父留女的传言，但大家都不在意这些，而且洛清媛还很欣赏木青这种勇敢的气质。

但再好的事情，都有对比。

慢慢地，三人的成绩有了对比，有高就有低，不管谁高谁低，长辈们总会开玩笑说不要当倒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三人的成绩经常性地就成了严枝第一，俞琛一木子星争夺第二第三，鲜少有严枝到第二的情况。

他们的好成绩都是比出来的。

到了高中木青出国做生意，三家倒是不开这种玩笑了，但因为不在身边，木青对木子星的管束也严格了不少。

木子星是个不听话的性格，木青说归说过程要怎么样，但也没想木子星能听进去多少，她只看结果。

木子星的压力愈来愈重，严枝知道，俞琛一也知道。

于是就自动成了每天送木子星上了车两人才走。

严枝嗯了一声，拿上水杯去接水：“你要吗？”

“不用。”木子星知道拦不住严枝也不打算拦他，“你自己接就行了。”

严枝这次接完水，在同样的位置站定，以同样的姿势朝操场看，在贴吧上还被称作死对头的那位，依旧站在操场边上不动，

也依旧朝窗户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才第二次，严枝感觉像是习惯了一样，接完水站在这里，不管是看什么，至少不会因为独自在教室那么不安。

“怎么还不回去？”木子星见严枝一直没回来，出来找他便看见他正站在窗边，她站过去也往外看，一眼就看见了周柚。

她勾起嘴角笑了，或许严枝只是在随便眺望，但是周柚站在那里，在木子星的心里这就变了味。

“严严，你知道咱们学校除了我，还有谁的视力特别好吗？”

“还有人和你一样？”严枝真心发问。

木子星朝楼下周柚的方向努了努嘴：“你所谓的死对头，周柚，视力好得不得了。”

严枝不知道木子星跟他说这个的意思是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真厉害。”

当天下午他就和俞琛一聊了聊木子星的事，俞琛一表示下次运动会绝对好好给她给加油稿，就写成江一中第一双修女神木子星。

本来没什么影响，只可惜木子星锤了俞琛一一拳后，俞琛一嗓门太大，全班都听见了这个称呼，于是某人又喜提了木子星的一顿臭骂。

严枝看着俞琛一在旁边装可怜，忍着笑劝：“下次轻点啊小星。”

“严严，你应该说不要有下次了。”俞琛一趴在严枝肩膀上，发出不服的怨言，高低还是在木子星的白眼中息了声。

时间又到了晚自习互助的时候，经过昨天打赌的事，严枝知道今天周柚肯定是愿意学习了，只不过不知道是怎么个愿意法。

如果是一节课就讲一道题，那也是真的完蛋了。

“想什么呢？”周柚放下书包，看着严枝在发呆问他，“不会觉得本帅哥不来了吧，你放心，我可是非常言而有信的。”

严枝摇摇头，抛出了一个不关于学习的问题：“我的脚好很多了，明天我下楼吧。”

周柚朝他脚的方向递了个眼神：“你确定吗？你可别再受伤加重了。”

“我确定，而且我本来就不严重。”严枝回答，“那我明天下去，今天从集合学起。”

严枝从书包里掏出那本基础题册放到两人中间，一幅要开始讲课的架势，周柚看他转变如此之快轻笑了一声：“学神果然和别人不同，我还真想看看能不能教会我。”

“不能也得能。”

周柚的话是开玩笑，严枝却回答得极其认真。

其实这让周柚感到有些惊讶。

一节课的学习，比严枝想象中要愉快，或许是美术生的缘故，周柚写的字也很漂亮，一晚上被严枝夸了好几次。

“可别夸了，感觉把我当小孩哄呢。”周柚的话让严枝回了回神，最近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周柚面前总有点不太自然。

特别是看到周柚聪明学得快的时候，总想多说点什么让他开心，让他愿意学习。

不管是能证明自己的成绩能帮到别人，还是不想因为文化课而泯灭了一名美术天才。

严枝不自然地抿了抿嘴：“那我不说了，快放学了，你做会题吧。”

“好的。”周柚翻开题册开始下笔，严枝看了他一眼，也开始做他的作业。

今天的有名互助小组，非常顺利，于是两人自带的热度导致又被拉到贴吧里讨论了一波。

俞琛一乐呵呵地看了几条评论，随手把帖子发进了三人的群里。

微信置顶名为考不上清北不回家——俞琛一改的名字——的微信群，突突突地往外冒数字，严枝的手机就在手边，他擦着手，亲眼看见俞琛一一个人刷了十几条信息。

【下次一定考第一：这个标题取得有意思。】

【下次一定考第一：学神和酷弟终于和好，接下来终于要成就一段佳话了吗？】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说清楚这个佳话什么意思，本读书人容易想歪。】

【下次一定考第一：那当然是我们严严带着周柚学习进步，为一中的美术事业增添加瓦了。】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呵呵。】

严枝看着他俩聊天，往上翻去看那条帖子。

其实严枝也会逛校园贴吧，只不过他比较爱看学习讨论区，里面有很多同学在分享其他学校出的很有意思的题目。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开八卦区的帖子。

【今天看见学神和酷弟相处如此融洽，是不是可以说明两人已经破冰。】

【已经和好了吗，太好了两大帅哥终于合体。】

【天呐，那么帅的两个人坐在一起，那得多养眼啊。】

【兄弟姐妹们，多看两眼就是一节眼保健操啊。】

第一次看见有这么多人夸自己好看，就算是隔着屏幕严枝也有点脸红，他也没想到为什么大家都在讨论他和周柚的事。

于是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俞琛一和木子星。

【严：为什么大家这么关注我和周柚的事？】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帅哥碰面当然有话题，况且你俩的自带buff反差感极强。】

【严：什么？】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一个从未犯错学习从未翻车，一个经常犯点小错，就念过一次检讨还那么敢写。】

【下次一定考第一：我记得我记得，当时他写的那个检讨，太牛了。】

提起那次的检讨，严枝的记忆除了周柚在台上站姿挺拔，校服穿得板正，还有他念检讨的语气慢悠悠，检讨内容也可以称之为稀奇。

那次是因为冒充高三学生出校门，俞茂当场逮住，让周柚写八百字检讨在升旗的时候进行自我检讨。

八百字是写够了，除去最开始的自我介绍，剩下的七百多字，全是一句我错了的复制粘贴，气得俞茂立马让他从台上下来。

这应该也是商量过后非要严枝和周柚一组的理由。

随便聊了几句，严枝道了晚安去洗漱，却在刷牙的时候刷出了血渍，他扒开嘴巴一看，是下牙龈破了，于是把牙刷调转方向，继续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