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寺里供奉的不是观音而是如来佛祖,宝塔镇河妖镇着的不是河妖是白娘子,所谓的三千烦恼丝远不止三千根,这还是唐三藏无聊时揪着庙门口的一个乞丐一根根数出来的。
所以,高老庄也不是什么山庄而是个与世无争的小镇,听说是由个庄子起家而得的名字。高老庄并非每家每户都姓高,但姓高的人家一定是大门大户。
于是,唐三藏打着化缘结缘的名号成功进到这座高宅入住下来。
屋主高员外是个大方好客的财主,时常呼朋唤友齐聚一堂,此时,唐三藏就坐在饭桌上听着高员外与两位生意上的伙伴你夸我我夸你,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高老哥,怎么不见翠兰出来,我上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个女娃娃,听说现在可出落成大家闺秀了。”徐老板大腹便便,一张圆脸喜洋洋,满身富贵。
“哎,翠兰的情况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以前就不爱见人现在要成亲了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唐三藏吃着面前的素斋并不打算加入话题,这位高家小姐自己初来时曾见过一面,许是高员外爱女心切什么江湖郎中驱魔去邪的都要试上一番。
可惜,自己除了胡说八道颠倒是非外没什么看病的本事,在与高家小姐聊了家常后留下一句叹息,女施主命里多灾,需广结善缘以求佛祖保佑。
于是,唐三藏之后的吃住水平明显上了一个层次。
这位高家小姐生下来便是个痴傻的,识人认物还只停留在5、6岁孩童的水平,对世上所谓的善恶美丑更是没有概念,所以高员外总是对这个小女儿格外担忧。
“嘿,到底是要嫁人的姑娘,二哥你也是能依享太平了,不过这朱八。”
“欸。”高员外抬起手打断自己表弟的话,正说着,门口进来一个年轻人,唐三藏上下打量了一番,黝黑的皮肤上挂着薄汗,虽说不上相貌堂堂倒也够壮实,一看就是吃过苦的。
“老爷。”年轻人冲高员外弯下腰,一口白牙看起来很是爽朗。
“老八回来了,饭庄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年轻人一五一十的汇报,有些过于认真的样子,唐三藏不由想起之前与那高家小姐对话。
唐三藏好奇,在普通男女中情爱往往是最为复杂不明的,这位孩童般的小姑娘又是如何分明的。
小姑娘眨眨眼睛,黑眸清澈,分外明亮。
“八哥说我长得美,比月亮上的嫦娥还美,你们不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所以我们一定是有情人。”
唐三藏看向这个朴实肯干的汉子,啧啧两声,到底是充满铜臭的世道,乡下小伙都学会了泡妞精华,骗财骗色无知少女,令人发指啊。
“朱八倒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不过就是出身。”
“嗨,他们年轻人的事也不好管,翠兰这样能有个全心全意照顾他的我也就不图什么了。”
唐三藏看向年轻人离去的方向,默不作声,看透不说透,再来两碗面。
高员外招呼着大家吃菜几个人从家长里短扯到了奇闻八卦不知是谁说起了镇子上有不少年轻姑娘失踪一事高员外突然将话题引到了唐三藏这边。
“大师是远方来的高僧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那种吸取少女魂魄魅惑他人的妖精。”
“哦?施主认为是妖怪作祟。”
“实不相瞒,在失踪频发的这段时间闹市上新开了一座小楼。”
“什么小楼,不过是卖肉的馆子,一个个妖里妖气的,我看都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变得。”徐老板似乎对那里极为不齿。
“大师,说起来那个地方确实处处透着诡异,去过那里的人就像失了魂一样每日不去上一次就寝食难安,而且进去的人都会带上一个面具。”高家表弟也附和道。
高员外一声叹息,“现在镇子里的年轻男子尽是着了魔的,这样下去高老庄早晚…”
“去的人很多?”唐三藏问。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啊。”
“阿弥陀佛,自古妖便以人为食,若真是妖魔作祟贫僧自不会坐视不理。”
“大师要去看看那些是不是女妖精?”
“不,去抢她们生意。”
……
风月楼
唐三藏看着牌匾,倒是个是个附庸风月的地方,不俗却雅,未到晚间开门时看上去像是个文人墨客的聚集地。
“这里还有一个时辰才开门,大师这么早来是。”高员外不解的问。
只见唐三藏借了张桌子,业务熟练的码齐各种东西,身后一个杆幡上写着“驱魔符纸大减价,面相手相全包圆”。
……
“一切欲念皆乃虚妄,所谓道法自然便是去妄存真,贫僧愿以微弱之躯归劝世人了然世间大道。”
唐三藏一身旧袈裟端坐在那里,说着义正言辞的话。
孙悟空瞥了眼一桌子的零零碎碎,不屑道,“你不是和尚吗?”
唐三藏闻言向猴子那探过头去,抬着手挡嘴,悄声说。
“所以不能丢咱佛家人的脸面。”
高员外……
妓院门口坐和尚,摆摊算卦抢生意,说起来也是个盛景。
可惜往来驻足打量的人不少却没一个来做这单开门生意的,旁人只当他是个傻的,窑姐门前装神鬼,有哪个奔着温柔乡去的愿意听人诅咒‘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恐有血光之灾’。
唐三藏无奈的感叹,果然他们道家的名声不好装神弄鬼的太多,这种地段要是讲经求签的寺庙不知道能赚多少香火钱。
正想着,对面坐下了一个人,白衣素锦,发色如墨,那张脸极为好看。
唐三藏正色,对于第一位客人他分毫没有表现出喜悦热情的心态,反而凑过身来神色凝重的说。
“施主,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期恐有血光之灾。”
对面的人闻言轻笑起来。
“大师这是看面相分析出来的?”
“这世间从来没有平白无故的结果,相由心生,心由命定,所谓面相不过是断一段命理罢了。”
那人看了看他,“可惜世间事往往千变万化,一副皮囊也能无端生出几张面孔。”
唐三藏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指节修长,葱白如玉,“大师不如为我看看手相。”
唐三藏触上那只手,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一番。
“大师可是看出了什么?”那人问道。
“不知施主想问些什么?”
那人看着他,“我时常梦里见一白衣女子说我27岁那年注定要遇到一人,需倾尽所有护其左右,此生为其生,死必为其死。大师不妨看看我的姻缘。”
唐三藏微皱起眉头,“那女子可是美艳动人,面若十八少女,肤如胜雪?”
“正是。”
“白衣浮动,似梦非真,不若寻常人家?”
“大师说的不错。”
唐三藏叹了口气,“从施主手相来看,你的姻缘结在一个佛字上。”
“哦?佛?”那人笑问。
“你与你的命中人初识于一间寺庙。”唐三藏看向他,摇了摇头继续道,“她本欲取你魂魄,奈何感念到世间久违的美好便决定放过你,可是她有一个姥姥。”
……“可以了。”
“怎么,施主不信?罢了,如今修道之人大多欺世盗名,施主不信我也可以理解。”
……
白衣男子把银钱放到桌子上,微笑道,“我早年间也学过一些看相算卦之术,不如我也替大师看看手相,请大师指点一二。”
唐三藏掂了掂银子收进怀里,甚是满意,伸出手来一切随他。
“我观大师的姻缘似乎与我相似。”
唐三藏一愣,面容上止不住的震惊,他突然想起一道身影,那个避雨的破庙,白衣娘子性命相随。
随后仰起头来一声叹息,似是落寞又像是千般放下的无奈。
“可惜,我没有草原。”
……
马棚里的小白龙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里估摸着不知道是天上的哪位神仙姐姐又想他了。
送走了第一位客人后唐三藏的生意才真的算是遥遥无期了。
因为,对面的风月楼挂起了灯笼。
天色暗淡下来,在一片流光溢彩中,紧闭的大门从缝隙间不断延展扩大,得以窥视那最为隐秘的幻境。
佛家所谓的极乐,是西方的尽头前往取经的净土,而人世间的极乐,却是佛家所不齿的罪孽,享口舌之欲,迷奢靡之巅,受齐人之福。
生老病死轮回苦,众生所求为何?
先前旁人看他摆台算卦只当他是个傻的,现在看来多半是个疯和尚,不过这是疯是傻还真说不上哪个好些。
街道一下子热络起来,路上有不断赶往楼里的人,风月楼是热闹的,里面除了赶过去的人还有有着银铃笑声的姑娘。
唯有唐三藏这里是清冷的,一片光影间,楼里楼外隔绝为两个格格不入的世界。
世间佛法三千,不畏猜度揣摩,不外行制样式,只要心中有佛,烟花巷柳地亦是菩提明镜台。
但唐三藏却无意进楼查看,原因无他,进楼10两,站位20两,座位50两,包间200起步上不封顶,酒水小费单算。
摇了摇头,摸摸自己刚赚的几两碎银子,前路渺茫。
“你这和尚真是好笑,跑这来做生意也不怕给我们招晦气。”
唐三藏抬眼,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从对面跑过来打量着自己,满眼嫌弃。
不过在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唐三藏也明白了为什么高员外府上的客人怀疑风月楼里的姑娘是妖精变得了。
美到得极致便让人心生畏惧。
“不打紧不打紧,贫僧这里有符,专去煞气晦气,姑娘可有需要?”
“哼。”小姑娘抱着手臂娇哼一声,“一看就是个神棍,还好意思冒充和尚骗钱。”
唐三藏微笑着不但没有被骂的羞愤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本买卖,还得靠服装造型撑场面,吸引客户的手段罢了。”
“哼,唯利是图,真不知道楼主看上你哪了?”小姑娘不满的嘟囔着。
“喂,假和尚我问你,你堵在我们风月楼门口做什么?”
唐三藏端坐那里,微微点头,颇有仙人之姿,“卖丹药符咒,讲人间大道。”
“呵,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来我们这劝人修身养性你也不怕。”小姑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唐三藏摆上来的符咒卡得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盯着一幅幅露骨旖旎的画作。
“这,这……”
唐三藏露齿一笑,好心解释道,“春宫符。”
“那,那你卖的丹药是……”
“合欢散,得春丹,旱苗喜雨膏,金枪不倒丸。”
原先看傻子一般的路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竟,竟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对着旁人震惊的目光唐三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羞涩道,“师父常教导我们要懂得把握市场需求。”
……那小姑娘也是愣了愣才消化现实,看向对方的目光大不相同,娇俏的小嘴气哼哼的说。
“我们楼主听闻门都有人摆摊算卦想见见什么人这么大胆子,你随我进去。”
唐三藏端坐不动,微笑着看向对方,一身修身养性的正气。
小姑娘闭上眼睛握紧拳头努力平静的说,“进门不要钱,酒水全免!”
唐三藏闻言立马收拾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叠符收进怀里准备进去。
那小姑娘忍了又忍,终究冷声说道,“我们风月楼禁止外来交易,是我们楼主要找你。”
唐三藏动作一顿,叹了口气,又把那些丹药收了进去。
“我们楼主不需要那种东西!!!”
风月楼和它的名字不同,并未附庸风雅,而是直白的**的**。
一室之内,声色酒香无一不勾动着心底的**,每一处观感都被极致的享乐所侵占。
忘却礼教束缚,忘却尊卑有序,忘却道义廉耻,所有的思维心绪肢体都被支配。
做人世间快乐的事,不顾诸多烦恼。
所谓极乐,大砥如此吧。
“我们楼主在二楼,你自己上去吧。”一旁的小姑娘双手抱胸语气不耐。
看来如果不是这位楼主的交代她大概是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个自家门口做买卖的假和尚说。
唐三藏一笑置之,视线逡巡在一处处声色犬马中,试图寻找妖魅邪术的痕迹,奈何肉眼凡胎,把眼睛都看直了。
看得正认真,一只扰人的苍蝇嗡嗡嗡的在眼前晃个不停,哄了两下没哄走唐三藏当时脸就黑了,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玩了,说正事,你不是来找妖精的吗。”
“悟空?”唐三藏脸色柔和下来,维持着一副在自己心目中的正直模样。
“为师正在观察可惜没看出什么结果来,悟空你火眼金睛快来看一看这些女子中有没有高员外府中所提的吸人精气的妖精。”
“呵。”猴子一声轻笑不知道在嘲讽什么。
“那边趴在地上求踩的胖子是对这些卖肉行当极为不齿的徐老板,左边盯着人流口水的是对镇上青年忧心忡忡的高家表弟。”
……唐三藏尴尬一笑,试图挽救一下。
“那这里的姑娘…”
“没一个妖精,都是活人。”
……
降妖伏魔的三藏法师出师未捷身先死,本着救人之心却见证了人性**裸的丑陋。
正当唐三藏叹息时一阵温热从腰滑到臀部,还被捏了一下。
身后人早已喝的两眼迷离,分不清男女老少,况且这风月楼中所有客人都是带着面具的,没有面具的都是楼里的姑娘,这也是方才唐三藏没有认出徐老板和高家表弟的原因,只怕这二人彼此也没有认出对方吧。
那醉鬼只觉手下触感不错,环住双手搂在对方腰上,呼出一阵酒气。
“美人,以前怎么不曾见过你?”
唐三藏试着挣了挣,力气不及只好向旁人求救,先是找那苍蝇,早飞的没影了,又转过头望向带自己进来的姑娘,可那小姑娘抱着手臂扬起下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俗话说的好,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看来为人处世还是不能过于诚实良善。
靠人不如靠己,他转过头来,对着那醉汉眉头一皱,用力推开,怒喝道。
“你个死鬼,说好的先来找我,刚刚又是跑到哪个小妖精那去了!”
那醉汉连连哄着可唐三藏依旧不依不饶,在要了三番银票后才脸色转晴。
带他进来的小姑娘直愣愣的看着,一阵恍惚,说好风月楼里不做外来买卖这人竟做起了自家产业,过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唐三藏收好银票,心情大好,本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奈何硬件不行,只得嘿嘿一笑。
醉鬼喝的昏天黑地只见美人一笑心思便活络起来,抬起手来撩起对方柔顺的发丝。
手下……一片光滑,还带着些许温热……
唐三藏握住那只手,娇羞道,“怎样,可还满意?”
那人这才定睛看了看,吞了口口水,小心问道,“这是楼里的新情趣?”
“明知故问,你不是说新得的状元心里欢喜,从此不问风月,只跟和尚尼姑打交道。”
“状,状元?”
“嗯?怎么?”
“无事,那咱们。”醉汉心里生出几分欢喜,稀里糊涂的想着要是跟这方外打扮也不是不行,正要拉着人去房里坐坐就听那人说。
“哎,我从前也劝过你圣人之道不必那么较真,可你非要克己复礼,罢了,谈谈心也好,既然你付了银子我也还有这个义务。”
醉汉脸上表情一时间很是复杂最终还是咬咬牙附和道两句自己想当圣人君子之心,不然怎会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
楼上的围栏上倚着一人,墨发垂顺,白衣胜雪,面具之中眉眼低垂,含笑看着楼下。
至待那醉汉什么便宜没捞着还依依不舍的把白花花的银子递到唐三藏手上时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楼里什么时候来了如次明白事理的姑娘,不妨上来一坐。”
唐三藏抬起头。
“阁下是。”
“在此等你的人。”
唐三藏上了二楼,白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伸手探出那叠衣襟里的符纸。
“看来大师这占卜算卦的生意不好做了,嗯,画的不错。”
唐三藏没介意对方话语间的调侃,笑了笑说,“传道解惑不追求外在形式。”
“哦?大师传的什么道?”说着,推门进了后方的隔间,伸手请对方先行。
“贫僧传的乃是世间欢喜道。”
那人一笑置之,“世人总是叹息世间烦恼,渴望有无忧之地,不顾人情事故放声享乐,我当初建此风月楼便是要人忘却礼教束缚身份制约享心想之事乐欢乐之喜。敢问大师,这非是世间欢喜之道吗?”
“楼主可听说过人生四喜,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这所谓的人生四喜却是离不开人情世故这四个字。”
那白衣人歪着头眯起眼睛看他,“所以大师才许那屡次落榜的许秀才状元之名,以功成名就之喜换翻云覆雨之乐。可这圣人之道从来就是叫人装模作样,喜乐不可说,愁苦不能言。方才那许秀才,他当真愿意空花钱不享其乐吗,不过是累于君子之名罢了,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唐三藏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走到窗边,皓月当空,在黑夜中月光朦胧而柔美。
“楼主命名此地风月楼,有何含义?”
那人也走过去,望着那一轮明月,神色柔和。
“大师认为今晚月色如何?”
“甚好。”
“风色呢?”
那人笑着转过身来,“有形之物困于形体,有名之人累于教条,如此万般皆被表面所误,美人多娇,圣人多礼,恶人自是凶神恶煞,善人自是慈眉善目。”
他的手指搭在窗框,修长入玉的食指轻轻敲击,望着那云中月。
“可惜,是非皆表象,善恶皆皮相。”
微风拂过,撩起发丝,散落在月光中。
唐三藏摇摇头。
“楼主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改变什么。”
那人摘下面具,是先前测手相的白衣青年。
“我不是那猴子,从来没有逆天改命的想法,我不过是想看一看,如果世人多了一种选择,一切又将如何。”
唐三藏看向他,语气淡然,“一切瞬息万变,一切分毫未变。”
那人叹口气,“或许吧,到头来终不过一枕黄粱。”
“黄粱一梦。”唐三藏问,“又为何不是南柯一梦呢。”
“哦?有何区别?”
“楼主可听闻过佛教戒律。”
那人眉毛一挑,颇有兴致的看过来。
“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此乃八关戒斋。众僧被清规戒律所困,犯戒的和尚又何尝包是被戒律所束。圣人同大盗,但奸佞枭雄又何尝不是被仁义礼教的规则所控,反其道行之,以得砥锋挺锷之势。”
对方说,“如此说来岂不是全天下的人都被约束捆缚,没有一个乐得自由。”
唐三藏,“若真是自由人,又哪里看得到这些教条绳索。”
那人笑了笑,卧靠到身后床榻,“我突然好像明白了上天为何会让你这样一个人去西天取经,就好像除了你也再没人会做这样的事。”
“三藏法师,观音命我在此地等你,我本该即刻启程护送你前往西方极乐,但我心中有一事未了,怕是无法专心向佛。”
唐三藏:“按常理说此刻我该问你心事为何助你完成心愿。”
“那三藏法师怎么看。”
唐三藏手指触上下巴摸索了会才开口。
“我给你两个选择。”
“哦?”一边的眉毛再次调起,“分别是什么?”
“不知。”
白衣人:“你也不问我未了的心愿?”
“不问。”
那人定睛看他,低笑出声,多了两分肆意畅快。
“我给过很多人选择,也做过很多次选择,你不是第一个让我选的人,却是第一个给我选项的人。”
唐三藏出去时,风吹散了惑人的香气,身后依旧是烛光明灭的温柔乡,先前算卦的摊子没了人烟,街角的癞皮狗躲到桌下遮蔽风雨。
风月楼里不识人,有钱醉里梦归魂,人‘活草木间,宿柳花眠中,命如草芥。
唐三藏拍了下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恍然大悟般。
“呀,那么多张春宫符没要钱就给出去了,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