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痛苦学知识和写项目书之余,谈默星仍不忘时不时勾引一下单身的腹肌人夫周颜开。
自从有了他的联系方式之后,这种事是一天不落没少干。
周颜开是个闷葫芦。虽然句句有回应,但总能精准避开她的撩拨,顾左右而言他。
“哥哥,今天可以来帮忙装沙发吗?”“有点重重,人家抬不动”“需要神勇的哥哥来帮一下”
“还有硬拉五十公斤的女人抬不动的家具吗”
谈默星:……
总算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有腹肌没对象了。
不过看出来他不吃自己这套,谈默星也更加有恃无恐。
她能感觉出来,周颜开至少不讨厌自己,可能是把她当做“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吧。
他们都是从城市逃出来的“难民”。
不是经济上的困难,而是心理层面的贫瘠。
这种共同的逃出经历似乎让他们之间有一种默契的友情。
民宿还未彻底装好,谈默星已经在吧台上放上了收款码,为了招待这里唯一的顾客。
下雨天,周颜开也撑着伞来,点上一杯手冲冰美式,打开笔电敲敲打打,谈默星从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她自己喜欢窝在靠窗的沙发上,这是她特意选的超大尺寸沙发,坐下去有塌陷感,能把人牢牢裹住。
一种充分的安全感。
她窝在里面,一边学习,一边改自己的民宿推广策划案。
基本上窝进去,她就不想爬起来。
厚着脸皮开始使唤周颜开。
“周颜开我想喝水!”
“周颜开帮我拿个香蕉”
“周颜开,帮我拿一下吧台上的笔记本!”
周颜开倒是也不恼,一件件照着做了,似乎他这个人生来就没什么情绪。
久而久之,甚至成了民宿里的半个厨子,到了饭点,反客为主到吧台里面准备两人一猫的餐食。
偶尔还陪她打打联机游戏过任务。
……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天已到尾声。
午后,谈默星穿着白衬衫和居家棉质短裤,光着脚窝在沙发里,头发松散地挽了个发髻,白皙的脸庞沐浴在阳光里。
不知是不是穿着白衬衫特别反光的缘故,谈默星觉得今天午后的阳光格外刺眼。
她不想动弹。
“周颜开,帮我拉一下窗帘”
他走过来,手撑住沙发的靠背,去拉窗帘。
谈默星仰头,看着他的喉结和黑色T恤下摆稍微露出的腹肌线条,感觉阳光似乎把大脑照得白茫茫一片。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了手,指尖顺着腹肌的纹路一路摸了上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在周颜开的T恤里了。
周颜开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空气似乎静止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下一秒,她两只手都被举起锁在沙发靠背上。他盯着她的脸,目光落向嘴唇的方向。
如此危险的姿势,谈默星还是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阳光透过白色纱帘打在他的脸上,投下长长的睫毛阴影,阴影里浅灰色的眸,只映着细碎窗影的光,温柔无限。
谈默星觉得自己几乎快溺死在沙发里了。
他盯着她的脸,目光下移,落在嘴唇的位置。而后缓缓地吻了下来。
谈默星的两只胳膊被他单手牢牢锁住,继而有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搁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谈默星能感觉他指尖传来的炽热温度。
南方的气候即使到了秋天,也是闷热又潮湿的。
潮湿的水汽弥漫着,比盛夏温柔的热浪穿过山野一层层翻涌。
沙沙作响的树林中,好似能听到熟透的果实扑通扑通落到松软的泥土上。
午后的阳光照进来,山野的风扬起窗帘,将桌上的杂志翻得哗哗作响。
……
如果一段关系的开始是一个吻,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
成年人的关系里,这样的问题似乎不难有答案,但又似乎很难有答案。
谈默星在校园时期没少谈恋爱,不过也都仅限于“酒肉情侣”,她似乎很难跟谁真正建立亲密关系。
几段恋情都无疾而终,工作之后她一心投入996的内卷中,对谈恋爱便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而周颜开的情况似乎比她更加复杂。
“对不起。”他背过身,似乎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而后逃也似的走了。
对不起是什么意思,谈默星不太懂。
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其实很多话不能细想。细想之后,这句话又几乎击碎她的自尊。
“我很差吗?小喔同学,他说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啊?他奶奶个腿!”
系统:“宿主,请谨记主线任务。男色误人喔!”
“……”
可能是那个午后的阳光特别惬意,可能是沙发的包裹过于舒适。
总之,那个午后的吻,让人感觉幸福似乎可以握得住。
谈默星平时虽然言辞放荡,但真的更进一步了,她又像乌龟缩回了壳里。
她在等人来敲敲她的龟壳。
可是,周颜开自那日后,不再来钓鱼和敲电脑了。
随着白昼越来越短,谈默星感觉好像日子也跟着一天天暗淡下去。
秋天结束了。
立冬这天,来帮工的郑姨施完果肥从山上下来,八卦地拉着谈默星问,“最近怎么不见小周来找你?吵架了?”
“没有啦郑姨,装修得差不多了,剩下都是些轻松的活,也不能一直麻烦他。”
“麻烦?你们俩,不是在处朋友嘛?”郑姨一听这回答,八卦得更起劲了!
“没有,郑姨,你误会了。”说多错多,谈默星不准备继续解释。
“哎呀,小周挺好的,而且我看你俩也特别般配,有啥别扭不能说的开的。”
谈默星不语,心想,闹别扭的可不是自己。
“不过他带着两个小孩,你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诶你说说,这么一个大小伙子,没结婚,先收养两个孩子,这哪家姑娘还敢跟他处朋友。”
“郑姨,你怎么知道他孩子是收养来的?”
周颜开不是本地人,谈默星也不觉得他会把自己的私事到处跟人讲。
“我听他妈和他姐说的呀,这两天他妈从城里来看他,他妈没来过农村,看啥都有意思,叫我带她转转。哦对,她还说明天想跟我一起来山上,施果肥呢!”
谈默星从郑姨那里,零星得知了一些周颜开的往事。
他的两个孩子,是在接某个妇女拐卖案的时候接触到的。
年轻的女大学生被拐卖进大山深处,被迫生下了一双儿女。三年后,这双儿女的父亲意外死了,她找到机会逃出大山。
孩子的爷爷不知从哪里听来了,可以起诉孩子母亲要抚养费,竟然把被他们“买”来的女孩告上了法庭。
幸亏女孩逃走之前搜集了不少证据,在周颜开的帮助下一一举证。
孩子的爷爷自投罗网,判刑进去了。
孩子判给了女孩。可是这双儿女的存在,像一枚烙印的疤,伤口结痂了还会传来隐痛。
这疼痛彻底摧毁了她。
案子还没彻底完结,女孩就已经精神崩溃跳了楼。女孩的父母痛彻心扉,更加不愿看见这两个孩子。
两个无辜的孩子,成了彻彻底底的孤儿。
年轻的周颜开不忍,求着已婚的姐姐办了收养手续,他亲自抚养。
郑姨身影走远了。
谈默星却还在他的故事里,久久无法回神。
她看着他常常坐着钓鱼的那块石头,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