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 第10章 椿雨

雨过初霁，蔷薇缠绕着枯枝，缓缓绽放好似这枯桃花开了一般……

“喂，冬雨，等等我啊。”

她在后面跑过来，叫住这个叫冬雨的女孩。

冬雨回头看了过去，白皙的脸阳光照耀着，眼里似乎有一个灯塔在闪耀……

“快毕业了，我不打算高考了，我爸开了一个小鱼塘，我以后可能就在那干活了，有空你去找我哈……”她笑着，冬雨没说话，看着她。“你别这么看着我，没什么的，我爸说了，就算考上了大学，我们家也没有钱供我上学，工作也很远，我妈现在还在医院……”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好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嗯。”冬雨看着她的眼睛，冬雨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和悲凉。

“不要忘了我们的梦想，看来只有你能完成了……”她苦笑着，从前眼里有星星的女孩，现在眼里只有无尽的悲凉。

“好。”冬雨愣愣的应声。

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遮住她的表情。

五月份过去，六月迎来，高考结束。海风吹拂起鱼漂，吹的它漂来漂去，整个海床都在晃动。

冬雨看着她帮父亲忙着小鱼塘，这是鱼最能长的时候，也是鱼即将大卖的时候，再过一个月鱼长肥了就能上桌了，到时候整个街上都飘散着鱼香味。

而冬雨家就是镇上有名的菜馆，每天人来人往，旅游业还不是很发达，但还是有人不远千里看到这游玩，顺便去她家餐馆搓一顿。

“冬雨回来了，诶哟，累了吧，休息一下吧上楼，饿了给奶奶说，让你爷爷顺便给你做一份。”

冬雨没说什么，看了看楼下的客人，说：“我还不饿，一会忙完了跟你们一起吃。”

“好好好，去玩吧。”

转眼，高考成绩出来了，奶奶爷爷盯着电脑，期待着成绩出来那一刻，待到成绩显示的那一刻，奶奶带上老花镜看着，欣慰的笑了，许久没说话。

成绩：607

菜馆都感觉洋溢着高兴的感觉。

“今天，我孙女高考成绩出来了，607 今天所有单打五折！”

于是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海滩上忙碌的人都知道了，整个小渔村都知道了。

冬雨在楼上望着窗外，望着那个白浪，望着那个坐在沙滩休息的女孩，海风吹不起她的湿发，也吹不起她的梦想，她觉得她们已经渐行渐远，但是她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在去年她妈妈做手术开始，还是两三个月之前她不上了开始的。

冬雨跑下楼，过去找她，那个女孩。

“椿！”声音中夹着椰树叶震动的声音和海浪的声音。

冬雨看到椿回过头看了过来。她似乎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么耀眼，坚强又美丽动人。

“诶！”椿扯出一丝笑，应了声，看着冬雨跑了过来。

冬雨坐下来，坐在柔软的沙滩上。

“听说你高考考了607，真好啊。”

冬雨看着椿很高兴，但心里冬雨知道她一定很想等高考考完的。

“嗯。”冬雨笑不出来。

“那你打算报哪所大学？”椿看着冬雨说。

冬雨低着头，沉默了一会说：“不知道，但我打算去北京，我爸妈在那儿。”声音闷闷的。

明明两年前，她们上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

相伴了十几年，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也行。”椿不再说话，冬雨也不知道说什么。

静坐了五分钟，冬雨实在忍不住的开口说：“我感觉一切都变了。”

“人总会变的。”

“可是我感觉明明我们没变，但结果什么都变了……”

“从小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椿没顺着继续说，“越是长大我越发现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可以不用担心考不好回家他们会说你，不用担心买东西钱够不够 ，班里的活动想参加就参加……”

冬雨沉默着，听着她说的话，看着倒映着彩霞的海面。

“你家境比我好，学习比我好，长得比我好。但是我甚至连上学的机会也没有了，我知道这怨不了我的父母。但我仍觉得这是不公平的。”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好似只是在说故事一般。

……

从那以后我们便再也没有见过。

开学前夕，冬雨收拾好证件以及衣物，正在楼上看电视。

“冬雨，椿来找你了。”奶奶在下面喊道。

冬雨穿好鞋，急忙应着：“好我知道了”

下来了，她看着一脸憔悴的椿，皱了皱眉。

“上来吧。”她开口说。

上了楼，椿淡笑着说：“本来说好了，大学去想去的地方，看各种各样的景色的，不过现在看来只有你一个人了……”

“嗯，是的。”冬雨不知道说什么，嗓子干涩，半天才开口说。

“你以后是不是不回来了？”

“差不多，我住在我父母那，到时候我奶奶爷爷也搬过去。”

“哦，那，这个是我给你写的信，答应我，大学毕业再看。”椿扯出一丝笑。

“好。”冬雨不敢看她，看着电视，但是电视一点都没看进去。

后来椿待了一会就走了。冬雨没送她，只是站在二楼的窗户前看着。看着她迎着夕阳，缓缓走远。

冬雨好似又看到了小时候，她们赤着脚踩着还未凉的沙滩，你追我赶，累了就看着海滩上的太阳落下去，当太阳完全落下去时，衬衫汗津津的，被海风吹着凉快极了。

九月份开学，天气依旧热，她站在港口边上，奶奶叮嘱着她，叮嘱她在船上不要乱走，到了学校给她回话，要钱就跟她说 ，给她寄过去。

冬雨望着他们来的方向，爷爷想跑着过来：“票买好了，二十分钟就开始检票了，那时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到处跑，想买什么给我们打电话给你寄过去，北京太远了，我们老头老太太的也没法去，你要好好吃饭。别饿着胃，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爷爷已经七十多了，脑子也有些糊涂了，想到哪儿便说到哪，但一字一句都看出他们既担忧又无奈。

“好，爷爷放心吧，我会常给你们打电话的。”

又聊了一会儿，爷爷奶奶让他去排队等待检票。

她犹豫了一会儿，望着来时的那条路。抿了一下唇。

“我走了哈。”

“快去吧。”奶奶擦了擦眼泪，就像当年她看着妈妈离开时那样不舍。

四年后。快毕业了。奶奶给她打来电话。

“冬雨啊。”奶奶开口说。

“哎，奶奶。”

“椿好像在昨晚跳海了。”

“啪—”她刚打算拿水杯喝水，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玻璃杯掉在地上碎了。

“冬雨？”

“没事，奶奶，杯子碰掉了。”泪水打湿了手机屏幕。

“她妈妈上个月没治好，也死了，她哭晕了，检查出来，她也长了肿瘤。费用太高了，而且都已经晚期了，她就跳海了……”

奶奶的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她的心头上……怎么会这样……

她突然想起4年前那天，她给他写的信，说了毕业再看，她翻开了带来的包，把证件拿了出来，看到那有点泛黄的信封，她拆开信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冬雨：

我好羡慕你啊。你有一个很爱你的爷爷奶奶。家境殷实，从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但我却因为这一个而放弃了我的梦想，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耳朵里充满着各种嘲笑。

在那天你查出成绩的那天，所有人都很高兴，但我却在那天检查出了肿瘤，我问了，钱很多，而且我妈妈也要治病，而且他的肺要移植，80多万，我还是不治了吧。

当你看到这个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死了吧，医生说我也就4年多了，我不想让你伤心，你一定要好好生活。

爱你的椿

冬雨看着这些未寄出的照片还有信，这都是他专门拍给她的。

冬雨多么后悔没在那个时候不去承认那个承诺，然后或许她就不会那么早死亡。会不会就不会是这个结局了。

风吹起杨柳的枝条，她站在桥上，望着水望着柳树的倒影，高中又迎来了开学季，学生笑着走进来一切都没变，但一切都变了。

“冬老师好。”学生路过跟她打招呼。

“嗯，你好。”

最后她没留在北京，回到了这儿，她们生长的地方，她陪着爷爷奶奶，陪着这些未来一片光明的学生……

稍微有点虐，感觉最虐的是，当她翻出那封信的时候，早点看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还是很喜欢这个题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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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