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坐上霍家的车,虞苓后知后觉地想到,今天这样做,沈泽会不会误会……
虞苓掏出手机想要解释,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第一次碰见这种情感问题,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虞苓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明天当面解释吧。
退出与沈泽的聊天框,另外一个联系人被顶到了最上面,是虞幸刚刚发来了张图片。
虞苓皱眉点开,照片里她正抱着洋牡丹轻嗅,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意,而沈泽应该是被截了出去,只露出来半只递花的手。
紧接着,一条文字消息弹了出来:“小苓,真是不乖。”
虞苓忍着心中的厌恶,往上划动消息,发现这不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发照片。自从那天他说要来京市后,几乎天天都会发一张。
虞苓一张张看过去,其他的倒没什么,但有一张照片拍到了学校的花园露台,她正背对着坐在桌边,通过桌子上丰富的菜色可以确认,这是她产生触手幻觉的那天。
想到那天中午的情况,虞苓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
照片似乎从高楼上俯拍的,视角并不是很好,虞苓的身影正好被屋檐挡住,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小截裤脚。画面大部分是狭窄的座位和茂密的绿植。甚至拍到了绿植外路人的手臂和衣角。
似乎那天中午,确实有人从旁边路过,虞苓看了眼路人的手和衣角,觉得有些眼熟。
她灵光一闪,把这张图片保存下来和今天送花图对比了一下,果然这个两张图片手上的小痣,几乎……一模一样。虞苓回想起来,那天沈泽的衣服的颜色确实和图片衣角的颜色相同。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那天中午沈泽有事出去了,所以才会把午饭送给她……怎么会又出现在露台旁边呢?
虞苓隐隐觉得不对劲,盯着那张图片看了半响,突然瞳孔一缩。
在她手指滑动间,她猛然看见照片里,在阴暗的桌角下,有触手状的东西正缠在自己的脚踝边。因为她的裤子是黑色,触手也是黑色,不仔细看根本难以辨别。但是放大后,触手与裤腿间隐约露出白色的脚踝,甚至隐约可以看出边缘粉色的吸盘!
虞苓仿佛被闪电劈中,触手不是幻觉吗?别人不是看不见吗?为什么会被照相机拍到?无数的念头闪过,一个模糊的猜想从虞苓脑海中划过。
就在这时,车停了下来。
“虞小姐,酒店到了,霍夫人定的包厢在16层。”
虞苓熄屏手机,压下翻涌的情绪,下车走进酒店。
电梯打开后,虞苓就听到了包厢里喧嚣的音乐。她皱眉,刚想问问霍夫人是不是房间号弄错了。
身后响起霍普的声音:“没弄错,进来吧。”
霍普靠得很近,虞苓下意识避到旁边。
霍普扫了她一眼,越过她推开门,他胳膊上裹着石膏,几天不见气质变得格外阴郁。
包厢里笑闹声、音乐声混杂着烟味涌了出来,虞苓后退一步:“既然霍夫人不在,我就不进去了。”
霍普掏了根烟叼在嘴上,闻言冷笑了声,脸上带着戏谑和憎恨:“今天可是有特邀嘉宾哦,你确定不进来看看吗?”
包厢内传来脚步声,身材欣长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见到虞苓,他冷漠的脸微微柔化:“小苓,好久不见。”
虞苓没想到虞幸会出现在这里,转身就要走。
虞幸却不紧不慢地说道:“小苓,不要再躲着我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声音里带着笃定,仿佛知道虞苓一定不会拒绝。
虞苓回头,声音平静无波:“虞幸,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有人胁迫我。”
虞幸眼神一暗,转头看向霍普:“让包厢里的人把烟掐掉。”
霍普有些不悦,但看了眼虞幸还是走进去照做了。
门口只剩下虞苓和虞幸两人。
虞幸解开西装扣子,声音里带着妥协和难以掩饰的执拗:“小苓,我从没想过胁迫你,我只是担心你。”
他扶着门,垂眼看着虞苓:“进来吧小苓,渴肤症还没好吧?别让我做让大家都后悔的事。”
虞苓心底微沉,最终还是和他一起走了进去。
她坐在沙发上,虞幸给她倒了杯果汁,自己则坐在旁边喝着酒。
他没有再紧逼,与虞苓坐的隔了一人的距离。
两人的对面,霍普和他的狐朋狗友正在玩游戏,筛子声和调笑声交织一片。霍普正压着个女生在沙发上吻得难舍难分,似是想故意表演给人看似的,不时发出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虞幸把酒杯放在了大理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苓,回海市吧,难道你真的要跟这样的人联姻吗?”
霍普离他们并不远,隐约听到虞幸的话,动作微顿,随即扯开田小小的领口,愈发往下吻去。田小小发出声尖叫,想要拉住自己的衣服,却被霍普攥住手腕。
虞苓移开视线,没有说话。
虞幸敲着沙发,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和我在一起,我会保护好你的。”
他眼中全是偏执的占有欲,虞苓心中厌烦,她淡淡地说道:“虞幸,你是我表哥。”
虞幸摩挲着酒杯的手微顿:“表哥,呵!小苓,你觉得那种规矩能约束得了我吗?”
他胳膊搭在靠背上,身体向虞苓倾斜:“小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历过那么深刻的事情,没有人比我们更合适……小苓,回到我身边好吗?”
虞苓厌恶地看着他:“虞幸,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经结婚了。”
虞幸对此全然不在意:“小苓,你知道的,我和她只是商业联姻。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虞苓有些反胃:“呵,虞幸,你所谓的要保护我,就是要我做你的情妇吗?”
她用那双明亮的眸子注视着虞幸,高傲的、矜贵的,像是锋利的冰凌,刺穿了虞幸的肮脏虚伪。
虞幸语气带着隐隐的恼怒:“我从没有那么想。”
他深吸了口气,压住怒火,语气却冷了下来:“小苓,你那么聪明,为什么还没认清现状。渴肤症是你的死穴。就算你和霍家达成协议,只要你的病情被曝光,虞家绝对不会选你做继承人。你争不过我的,小苓,除了顺从我,你没有出路。”
他眸色幽暗:“在我还没有用上强硬手段前,乖乖听我的话,不好吗?
听到他如此不要脸的威胁,虞苓才知道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强硬手段?虞幸,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来刺激对手。你说我有病,难道你自己就正常吗?虞幸,你知道的,不要逼我,否则我不介意鱼死网破。”
她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虞幸:
“既然你调查到了我的病,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得渴肤症。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救了你。”
虞幸瞳孔收缩,虞苓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在他心口,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他一把拽住虞苓的手腕,死死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虞苓平静道:“我说,救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虞苓话音落下,虞幸双目变得赤红,面部不自觉地抽搐着,这段时间压抑的思念以及被拒绝的愤怒在这瞬间爆发出来,他伸手抬起虞苓下巴,声音低哑强势。
“虞苓,你不该说这样的话……”
知道虞苓有渴肤症后,虞幸曾试探地碰过少女的手,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瞬间,少女清冷的眸子落了春雨,脱力地靠在墙边,是多么摄人心魄。
他慢慢凑近,看着面前嫣红的双唇,不知道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虞苓心中厌恶到了极点,虽然体内还是有痒意慢慢渗出,但暂时不影响她的行动。
她用力掰开虞幸的手,屈膝踹在他裆部。
虞幸反应迅速地后撤步躲开,不敢置信地看着虞苓冷漠的眸子:“你……的病……”
他脸色沉沉,不可能,不过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的病不可能好,也不可以好……
想到这里,他大跨步上前想要抓住虞苓。
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炸裂声,灯光黑下来,众人愣了一瞬,开始喧闹起来。
房间里乱哄哄的,黑暗中,虞幸身后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卷进来的夜风吹乱了虞苓的头发。
借着窗外霓虹的灯光,虞苓看见虞幸被拽到了窗边,半个身体已经在窗外,他仰着头,嘴巴被黑色的触手紧紧捂住,发不出一丝求助声。
“住手!”
虞苓大喊了声。
那触手顿住。
时间在这瞬间仿佛静止。
在虞苓的目光下,触手带着怒气将虞幸卷回来,狠狠砸在墙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随即几条触手纠缠着直冲虞苓而来,瞬间将她吞没……
灯亮了,霍普从沙发上起身,看了眼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虞幸,目光转了圈,最后定在打开的窗户上,声音发紧:“虞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