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修炊事班 第10章 命案频发

“凝神聚气，谜障自清。”

以朱砂画就的符文顺着天光缝隙飘落下来，草草贴在额前，宋盏诚瞧着遮挡视野的一抹柠檬黄，不自觉盯成“斗鸡眼”，鼓起腮帮子向上吹气。

哗啦哗啦……

被汗珠浸湿的符纸像溅了雨滴，伴随着一道强光悄悄隐匿，风吹残影，宛若雨中的山荷叶，宋盏诚摸了摸头，果真削减了些许痛楚，只是眼睛有些黑影。

古老的时钟滴答作响，真实与幻境交叠，在脑海中慢速播放，宋盏诚左右摇摆像个指针，不多时便右脸贴地，沉沉睡去。

中指仿佛被点燃的雪茄烫伤，吃痛地抖了下，紧接着便是无名指，眼皮受了强光微微皱起，像揉碎的纸张。

昏黄的灯光频频闪烁，投射在脸颊下方，仿佛一截富有故事感的相机胶卷。

他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早已分不清昼夜。

【系统武器库界面已升级】

面前悬浮的蓝色面板陆续显示字体，左侧分散小格子装的是伤药针剂，右侧可调整武器品类，网纹格子依次陈列各种级别的武器图标。

但是对于他这种靠意念取东西的人，靠高P图标找反而繁琐很多。

这次升级很鸡肋……

黑暗中照进一束光，烟尘在光束中飞舞，落在颤抖的睫毛上。

脖颈上细小的血管愈发明显，喉头滚动，一只飞虫扇动轻薄透明的翅膀在黑暗的墙壁旁乱撞，呼吸跟随陌生的视线变得凌乱，摇摇欲坠的煤油灯碰撞沟壑纵横的墙壁，恰巧栽进积满灰尘的角落。

“额……”宋盏诚像被汽车压过一样，骨头缝里透着疼，“系统发了烟雾弹和防护服？哎呦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啊呀，我……我的下半身，怎么没知觉了？”宋盏诚扶着墙，发现根本移不动身体，四周漆黑，怪物的声音撞击墙壁，回荡在耳边，越来越近……

煤油灯晦涩不明，碾死的小虫爆了浆，小小的一颗红点，藏在斑驳的墙面，指腹划出几道阴森森的血痕，凉风习习，萦绕在脏兮兮的指尖上，高高翘起的指甲盖裸露大片猩红，十指蜷缩，印上鲜血淋漓的掌印。

像是中毒。

“喔呃呃呃……”

昏黄的灯光下，烂脸丧尸钻了出来，宋盏诚扔下烟雾弹，躲进视野盲区，麻利穿好防护服，却碍于双腿，迟迟没有完备，提起的煤油灯在白雾中变得朦胧，他突然发现这里应该是个地窖。

“醒了还是疼，砸晕得了……砖呢？”

什么时代还没有板砖……

宋盏诚紧绷着脊背，像一只蜷缩的虾米，致幻剂的药效使人长久陷入梦魇，困在地窖的无数个日夜，扎烂的针孔渐渐闭合，留下一处隐秘的伤疤。

午夜突发高烧，炙热的气流从鼻子里呼出，嗓子也愈发干涩，他艰难地张开嘴，吞吐浊气，在梦呓中，呼唤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游走弹幕白金vip：什么身子骨啊……平均两章烧一回，真不好养】

每每拨开迷雾，接近光束下那道身影，心口却总是有把刀，斜切上挑，反复挖开某处腐烂，折磨得人昼夜难眠，耳道里像住着一只吵人的蜜蜂，整日嗡嗡叫，往脑壳里叮大包，又肿又胀。

他像躺在一屉密不透风的蒸笼里烹制的鲜肉包，馅料仿佛要撑破每一个褶皱，渐渐失了呼吸。

这辈子什么缺德事儿没干过，就这样噶了吧……

“御引奉天——七心诀！”

刚正不阿的嗓音恍若梵音天降，额间金光乍现，颅骨痛得快要炸裂，宋盏诚猛然惊醒，额角沁满冰凉的汗珠，骨头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开凿洞穴，牵一发而动全身，痛苦至极，濒临麻木。

浑身像镀了一层金，安抚每一处疼痛的关节，将早已魂飞天外的三魂七魄拉了回来，再次封锁进这副躯壳中。

没成功噶掉！

他强忍着一口气，单手握拳，有节奏地轻敲额头，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线，怎么也静不下心。

什么冬天热气腾腾的窝窝头、夏天的野果子、秋日里一碗麻辣酸爽的面皮，还有春日芦苇荡里的水鸭子……在他脑海中组成驴唇不对马嘴的cp感。

他眯起眼睛，重叠的圆形轮廓慢慢聚焦，一串绿松石念珠滑落，模糊的残影落在地上，没了踪影。

宋盏诚捂住眼睛，针扎似的疼。

他深知……再不想法子逃出生天，自己就要被折磨疯了！

【目标好感度：15】

宋盏诚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对着数字反复观摩，起皮的嘴唇僵在原地，终于碰在一处，哑着嗓音惊呼一声：

“嚯！”

这可是有史以来，攻略目标好感度最高的一次，倒霉日子终于有盼头了，赶紧截图留念……

惨白的手指频繁颤抖，像在卡Bug，透明数字急转直下。

【目标好感度下降，当前好感度为：6】

过山车一般的心情，他撅着嘴，把头扭到一边。

“切~”

果然，他就不该信。

这时，他听见了轻巧的脚步声。

“喔！人？”

一个蚕宝宝似的人背着一杆枪从地窖里窜了出来，惊叹道。

“你穿的跟个蚕蛹似的！”

“防护服、隔离衣、防护墨镜、小皮靴！”

“你拿着符纸骑扫帚？！”

“不贴符纸怎么飞啊？跨境流量很贵的！”

“兄台什么派系？”

“拍戏？我不拍戏，前段时间拍戏净丢脸了，回家他们都不认俺。”

突然灵魂打颤，宋盏诚抬起手臂紧贴着额头，时而呼吸急促，时而喘息艰难，恍若无形的铁链穿透琵琶骨，骤然拉紧。

似有人朝心口扎了一把铁签子，心血翻涌，仅有一根细线捆住慌乱的心跳，高悬在寒气彻骨的冰窟中。

他默默闭上眼睛，好不容易存足的体力，可不能因为一点点受挫，就功败垂成。

终于在繁杂的记忆宫殿中，找到了自己最想吐槽的话：

什么攻略模式要精简，盲目套公式测查重。

杀千刀的！

哪儿来的新时代酷刑？

不过他的查重率几乎为零。

因为没有比他更不爱搭理主神的人。

都不交作业，查个屁重。

偶尔误触，发送一套“闯江湖”系列简笔画，在浩如烟海的文字中，随机刷新一位执着画抽象漫画的“天才”。

不过，他最近新出版的关于目标好感度的《老宋通关秘籍》，以及它的姊妹篇《老宋心态指南》漫画在穿越新手群得到了巨大的反响，几乎人手一本。

却总有黑粉吐槽，上面一股葱花味儿。

怪他！

还有人说他写字难看！

瞎说，他根本就不会写字。

话又说回来，古人的字对他来说反而更轻易，有的像小虫、有的像水……像月亮的最好记，用得也最多，照着画还真被他琢磨出点儿门道来。

此等主神眼中的“**”，表面上，却是一本睡前读物：

肥嘟嘟的兔子长着狐狸尾巴，操着一口地道的巴蜀话，毛茸茸的爪子握着狼牙锤，摆着炫酷造型，嘴里衔着尚未咀嚼的草根，两条雪白的长耳朵从竹编斗笠冒了出来，逆着春风，恍若一位伫立在梨花树下的侠客。

但也有偷奸耍滑的，将他的新册上传主神云端。

出场费得结一下哈。

当然了，这都不算成绩。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自己定然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人，索性改行学了各朝代黑话，方便每次都打家劫舍干他的老本行。

单论业务那是相当熟练，经常被挂在网上扔电子鸡蛋。

间隔不过半年，有比他行为更恶劣的，扔电子粪便的时候也难免会误伤他。

这都不算事儿。

最要命的是，学渣难得预习，却压错了题。

主神集团“走后门儿”，带资进组，还抢他考卷！

开通海外业务，私下保密，把他跟一群在主神雷区蹦迪的大冤种打包装箱。

本以为换个地方，能解决穿越者“难就业”的问题，没想到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是个问题。

主神将这批“货”打包贴签，如果蓝星拟人化，大概是个热爱拆盲盒的家伙。

而他们这伙人往好听了说叫时空旅行者，往坏了说就是一坨。

阶级分化却不亚于颠覆一个皇权。

高阶穿越者抢装备、抢物资、抢时代红利……左拥右抱，大权在握。

低阶穿越者掏大粪、当炮灰、抢全乎身子……经常四肢不全，衣不蔽体。

他就不止如此，他还遭雷劈。

有幸遇到个读书人，给他的《老宋通关秘籍》标注了目录。

【老宋挨坑第一章：无人定义生与死的边界】

宋盏诚吹了吹喇叭上的灰，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你噶了还可以投票复活，继续打工挨揍。”

什么意思呢？

攻略目标——客户，打你的时候不慎扇疼了，扣全勤并抵押三倍工资。

而他动手打了客户两个均匀的大嘴巴子，准确来说，吃瓜的时候还顺便伸脚绊了一下欺负同行的客户……

场面有点眼熟。

故……至今还是个穷光蛋。

插一嘴，票数最低者优先进入小世界选择心怡岗位，票数最高的幸运儿随机投放新地图，严禁中途退出。

“哪有走后门还当免费劳动力的？对吧家人们，倒反天罡！”

事情不到最后一秒，鬼知道究竟是谁占便宜呢！

主神集团联合“坑爹系统”，双重Buff加持，压榨得他仅剩一只露着大脚趾的草鞋。

若不是他身子骨耐得住摧残，趁着摸鱼的功夫，背地里多打了N份零工，早就跑去喝西北风了！

哪有机会在这儿防诈骗。

或许他天生就是干牛马的料，打起工来不知疲倦，打劫如是。

【老宋挨坑第二章：古今中外失传的残酷刑罚】

“拔倒刺疼不疼？全身都当倒刺拔呢？”

像美工刀一样锋利的切割机器，在不伤到筋膜韧带的情况下，沿着人类的骨骼去皮脱骨，冰冷的不锈钢指节将红白分明的皮肉撕成一条一条的，过一遍冷水摆盘上桌，像具挂满松针的骷髅艺术品。

“光想到画面就疼。”

【老宋挨坑第三章：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结合诸多不可控因素，促成了秩序紊乱的攻略法则。

“关键是——不发工资！”宋盏诚举着掉黄色塑料皮的大喇叭，中气十足，“还看哪，买票拎包赶紧跑！”

要钱不要命的见得多了，两个都不占的还凑热闹。

最低生活保障都给不了，多看一眼，能痛苦好几年。

纯傻！

一个脸上挂彩的少年直奔“系统娃娃机”，好死不活地抓了个攻略阿秃噜巨兽的系统。

那傻大个儿，平生最爱虐杀，记忆里有位挺过七天的穿越者，已经登上了“穿越者最惨死亡榜单top1”，蝉联冠军，至今无人超越，据说捡回来，连骨头都对接不上。

“哎呀呀，头疼……”

犟种，就是任性。

遥想当年，自己也是这样年少无知，栽了好大一个跟头。

不好好上学，当黄毛！

吸口劣质香烟，一股子霉味儿，闹得喉咙发炎，受潮的烟头还点不着火。

标配一双豆豆鞋，碾了一脚烟灰，风吹过干枯毛燥的发尾，顶着鸡窝头。

那时的他心高气傲，两手插兜眺望远方反刍的牛群，自地平线冉冉升起的朝阳照在脸颊上，开线紧身裤漏出劲瘦的小麦色脚踝，走路外八，挺胸撅腚。

灼热的草场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充盈着青草和猪牛羊粪便的味道。

盛一瓢山泉水泡了昨日剩饭，连吃带喝囫囵下肚，似打通了任督二脉。

手里总抓条鞭子，走起路来常常朝左边儿倾，顶了顶舌头，头顶呆毛微微翘起，偶尔三步一颤，五步一蹦。

乡里人常对此避如蛇蝎，观此人言行，像是中邪。

晨起蹲在旱厕前放野猪，傍晚时分被一头成年野猪拱得满草场跑。

阴差阳错学会了碰瓷，某三轮车主资助点儿小钱，去城里买了台鬼火骑，拉帮结派，偷钱包、盗电瓶、卖井盖……

干尽了缺德事儿。

不出所料，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