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爱人 第5章 那你。喜欢过我吗

林愿欢抱着某种出逃的快感，让钟知途带着她四处游玩。

他们去捉螃蟹、捡贝壳，陪街头歌手唱歌，在无人的马路上跳舞。

她的生日，钟知途为她做了个多口味的彩虹蛋糕。

两人吃一半，抹一半，钟知途还特地切除一块放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林愿欢问他给谁的。

钟知途说：“我养的狗。”

狗狗生前的照片挂在钟知途的卧室。

林愿欢也算见过它。

她给蛋糕上插了个小爱心，钟知途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这天，窗外刮起大风，天阴沉沉的。

林愿欢打开的薯片撒了一地，她拿扫帚打扫时，扫出个圆圆的药片。

蹲下身，林愿欢顺势打开下层柜子。里面满当当地装了一抽屉药瓶。

林愿欢大学刚大学毕业时抑郁过一段时间。她当时吃过抗抑郁的药。所以认识，钟知途这一抽屉都是管理情绪的药。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看见穿着毛绒拖鞋的钟知途站在门口。

他快速过来，把抽屉关上。

然后把林愿欢扶起来。

“你没事吧？”钟知途问她。

“我没事。”林愿欢看着她：“钟知途，你的药……”

“已经不吃了，我好了。愿欢，我没有生病。你不要担心。”钟知途有些着急，他很少露出惊慌无措的神色，此时却又打开抽屉，把那些药盒翻出来。

“你看，都是空的，这是以前吃的。我身体很好，很健康。”

也许是不凑巧，他手滑掉落的一盒药，不是空瓶，白色的药片撒了满地。

钟知途立马蹲下，喃喃自语道：“扔了，扔了，反正以后也吃不到。我是正常人。我是正常人！”

林愿欢看得难受。

她握住钟知途的手。

把他手心的药全都放在自己手里，声音柔软：“我来，放在瓶子里就好了。”

林愿欢把药片放在瓶子里，把抽屉拉好。

钟知途忽然问她：“你会走吗？”

林愿欢看着他眼睛，没有骗他：“我肯定要回去的。这里不是我的家。”

“可是”钟知途盯着她，眼底有种固执的执拗：“你是我的爱人。”

“爱人，不能分离。”

林愿欢奇怪他的执着与他为什么认定自己。

她没有说话，走出房间。

当天晚上，林愿欢躺在床上，她床下钟知途也躺在地铺上。

“钟知途，你多大了？”

“28.”

“28。”林愿欢很惊讶：“你比我小一岁。”

“钟知途，你为什么总说我是你的爱人？我不是。”

“你是。”

“不是。”

林愿欢否定，她听见钟知途那有声音，侧过脸，见钟知途把最开始他们见面时的画册拿了过来。

“干什么？”

林愿欢以为钟知途要给她画画。

却见钟知途把那本画册反着放，翻到最后几页。

林愿欢以为他只花了开头的几幅画，没想到后面也有内容。

她拿过来看。

这不是画像，而是些文字描述。

像剧本中女主的人物介绍一样。

钟知途写下的：

姓名：林愿欢。我的爱人。她爱我，不会离开我，一直陪着我。她每时每刻都在我身边。我们彼此相爱，不会欺骗对方。她善良，有趣，会陪我一起吃饭、聊天。我和她一起听音乐，一起看书。她是我最爱的人，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最爱我……

林愿欢正看着，钟知途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这是我去年写的，我的爱人。愿欢，我一直以为我的爱人会来找我，但她没有。我以为她不要我了。”

“直到去安城看见你，我才知道。你就是她。”

钟知途想起他第一次站在安城，是来看病。

情绪失控的他出现无法行动的生理反应。他像个孤魂样飘在安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阳光落下，他只觉得满身冰凉。

以为无法站起来时，抬眼是一家精品服装店。

店外放着各个服务员的介绍。

他一眼就看见了“林愿欢”。

那刻，他感到自己没被上天抛弃。

他为自己寻找的爱人，林愿欢，真的存在。

“愿欢的意思是，愿我的爱人永远欢乐。”钟知途说，“愿欢，你看，世上没这么巧的事，我给爱人起的名字叫林愿欢，而你就是林愿欢。”

“所以，你就是我的爱人。”

钟知途握住她的手。

林愿欢却挣开他的手。

她一直以为钟知途对她是欺负弱小的绑架，是因为他太孤单，所以方式极端地绑个人回来陪他。

她不知道，从最开始，钟知途便把她当成他想象的现实化。他因她的姓名巧合而认定自己是属于他的爱人，是他某部分意识的化身。

他对现实，失去了理智的思维判断。

“钟知途。”林愿欢轻声喊他的名字。

她心里做下某个决定，有些不舍地摸摸他的头：“原来，你一直把我当成她。”

“愿欢，你就是她。”

“钟知途，我不是她。认出我不是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

第二天，林愿欢让钟知途带自己出门买菜。

她看见钟知途的钱包沾着血。忽然想起，前两天他回来时疲惫不堪的样子。

她当即把钟知途拉到沙发上，不顾他阻止，脱去他的衣服。

钟知途露出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你去干什么了？”

钟知途没回答。默默拿着衣服想穿上。

林愿欢看着门口挂的拳击手套，顿时了然。

“你没钱了，去打拳挣钱？”

钟知途低着头，没说话。

林愿欢咬牙，她想到他一直没出去工作。给她钱时又从不手软，一沓一沓的现金。

林愿欢把钟知途给她的钱拿出来。

很厚，有两万多。

她塞在钟知途手上，钟知途却不接。

林愿欢用耐心的姿态，妥协地换上笑脸。

“好，我们先不说这个。我们出去买菜吧，时间不早了。”

钟知途抬头看她，他眼睛仿若一潭黑泉。清澈明亮，仿佛能照见所有隐藏的谎言。

钟知途听了林愿欢的话。

刚到菜场门前，林愿欢就挣了钟知途的手，跑去隔壁超市门口。

超市长长的扶手下站着个退伍安保的军人。

军人与林愿欢的距离，仅一帘之隔。

林愿欢的动作表明了意图。

她对钟知途说：“你走吧。我不会报警。”

钟知途：“为什么？”

“钟知途，你病了。我不是你想象出的那个林愿欢。我不爱你，我是个真实的人。”

“你……不是她吗？”钟知途嗓音低低的，好看的眸子一点点暗淡着。

“我不是。”

“那你，喜欢过我吗？”钟知途问。

林愿欢没有回应，她脑子空空的，一时什么也说不上。

“你怎样才能喜欢我？”

“你很好。如果你分得清现实和想象。像个正常男人一样追求我，我就会喜欢你。”林愿欢说。

“好，你等我。”林愿欢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好。”她也点点头，拨开身后的门帘，挡住钟知途的目光。

当天林愿欢作为迷路的外地游客被当地公安协助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