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与现场打脸
安肆正在审阅一份合同细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他头也没抬,应了声“进”,以为是秘书送咖啡进来。
然而,脚步声沉稳而陌生,带着一种久违的、令他本能排斥的气息。安肆抬起眼,看到站在办公桌前的人时,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
是他的父亲,安明。
安明很少亲自来他的公司,尤其是在没有任何预约的情况下。安肆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后靠,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了一下——这通常是他感到不耐或戒备时的下意识动作。他心中迅速盘算,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道:“父亲,有事?”
安明打量着这间极具现代感却毫无人情味的办公室,最后目光落在自己儿子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
“你和程穆,现在是什么关系?”
安肆内心:“???莫名其妙。”
他和程穆那点剪不断理还乱、充斥着算计与强迫的破事,怎么会传到安明耳朵里?而且值得他亲自来问?面上,他依旧维持着波澜不惊,甚至端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才用陈述事实般的语气回答:
“朋友。”
“朋友?”安明重复了一遍,语调上扬,显然不信。他正要继续追问——
“宝贝~我买了你上次说想尝的那家限定草莓挞,排了半小时队呢!”
一个黏腻又欢快的声音伴随着办公室门被直接推开而响起。程穆拎着一个精致的甜品袋,笑容灿烂地走了进来,视线完全黏在安肆身上,仿佛根本没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第三个人。
直到他走到办公桌前,才像是刚刚发现安明似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换上商业化的礼貌笑容:“安伯父?您也在啊,真巧。”
安明没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如刀,先看了看程穆手中那个明显不符合他狂傲人设的、印着可爱草莓图案的甜品袋,又缓缓转向安肆,眼神里的质疑几乎要凝成实质。
安肆:“……”
他握着水杯的指节微微收紧,感觉额角的血管在轻轻跳动。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程穆,如果眼神能具象化,程穆此刻已经被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程穆却仿佛完全没接收到安肆的死亡凝视,自顾自地把甜品袋放在安肆手边,甚至还贴心地把印着草莓图案的那一面朝外,然后非常自然地伸手,帮安肆理了理其实并没有乱的衬衫领口,动作亲昵得刺眼。
“安伯父是在谈事情吗?那我先不打扰了。”程穆对着安明彬彬有礼地点点头,然后又低头对安肆柔声说,“草莓挞要趁凉吃,一会儿化了口感就不好了。”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作势要离开,把一个“体贴懂事”的“朋友”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安明看着程穆这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又看了看自己儿子那虽然面覆寒霜却并未当场发作甚至推开对方的模样,心中的猜测已然坐实了七八分。他脸色沉了沉,看向安肆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与不赞同。
就在程穆的手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安明开口了,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程穆,‘朋友’之间,还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比较好。有些界限,越了,对两家都不好看。”
程穆脚步顿住,回过头,脸上那副商业假笑分毫未变,眼神却骤然冷了下去,如同结冰的湖面下暗流汹涌。他勾起嘴角:
“安伯父多虑了。我和小肆的‘界限’……我们自己清楚得很。”
他特意加重了“界限”二字,其间的暧昧与挑衅不言而喻。
安肆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而程穆,在转身离开并带上门的那一刻,透过即将合拢的门缝,给了安肆一个极其欠揍的、带着得意和“你看我演得多好”的眼神。
办公室内,只剩下安肆和面色不虞的安明。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