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征已有半个月的时间,在收复矿星后,程湛仍不敢放任自己喘息休憩,一刻不停地搜查着间谍的踪迹。
经过米歇尔的协助和唐淞的暗中追查,还真发现第八军军长秦轩的家人正处困境,这与程湛的猜测一模一样。
秦轩的omega女儿身边有行踪不明之人,伴侣则是已经失踪。因此,她们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静观其变。
在得知陆昭桐有孕后,米歇尔也特意叮嘱唐淞,让他和陆昭桐走的近点,时刻关注陆昭桐的安危,并暗中派亲兵保护。
程湛不像米歇尔一样和谁都能唠两句,对同僚们的家世不太了解,经过此事后也首次得知了同僚的励志故事。
秦轩和他的omega妻子自幼穷苦,都出身于贫民窟。他妻子的父亲是重刑犯,母亲从事化工厂中的工作,因日常接触有毒气体,人到中年就成了植物人。
而秦轩的父母想让他妻子也从事这种工作,因为可以赚到快钱;并且禁止他女儿上学和学习,就因为他女儿是个omega。
都已经到了这个年代,贫困星中仍有少数重A轻O的老一辈,着实令人唏嘘。因为贫困,所以需要劳动力,而在这方面,omega多数被认为不如alpha。
其实这也算是贫困星独有的某种刻板印象。
秦轩也算是个负责任的好A,因此带着妻女离开贫困星,远离了自己的父母,从军作战十余载。
他已经今年三十岁,向来不求功名利禄,只想妻女平安快乐。现在却突然遭此劫难,心中肯定日夜饱受煎熬。
……
另一边,秦轩已经怕得浑身发抖。
通讯光屏上是一位用着变声器的蒙面人,这正是一直在与他联络的间谍。
蒙面人的声音极为不耐烦:“如果还想让你的伴侣活命,就尽快让米歇尔和唐淞撤掉监视的亲兵。”
这次她们的手伸太长了,从他派出跟踪秦轩女儿的人身上,不断顺藤摸瓜查找着他的身份。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提前暴露。
最让他生气的是,程湛已经开始暗中警惕,并将陆昭桐保护了起来。他原本还想绑架陆昭桐来威胁程湛,虽然这很难——陆昭桐毕竟是警察,身手敏捷,而且工作地点也不好下手。但现在来看,就更难以下手了。
“别伤害我的妻子,我会去找她们说这件事……”秦轩嘴唇颤.抖,神色恐慌的说道。
看出秦轩恐惧到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蒙面人嗤笑一声道:“第八军军长就这点胆魄,真是让人发笑。放心吧,你的omega还活着,不过活的怎么样就不能保障了。”
“求你放她回来吧……别伤害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秦轩双膝跪地恳求道。
他这一辈子没跪过任何人,自此次出征以来却跪过了无数次。
“别对着我跪啊,有这力气还不如留给程湛。”经过特殊处理的电子音响起,蒙面人残酷的说道。
“好,好……我都答应你,求你别伤害她。”秦轩的声音发着颤,跪在地上哀求道。
“哈哈,那我要你杀了程湛,你也肯做吗?”蒙面人笑着问道。
虽然他的声音经过了处理,但不难听出他提到程湛时那股咬牙切齿的恨意。秦轩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那么恨程湛,就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妻女会被盯上。
“……我不可能做得到,程湛的实力太强了。”秦轩绝望的摇着头说道。
“怕什么?你可以偷袭、下毒,可以不择手段。她对属下还是不设防的,不是吗?”
听到蒙面人这番阴狠的发言,秦轩痛苦的捂住了头,连连摇头道:“那这场战斗该怎么办?人族该怎么办?”
见秦轩依然在动摇,蒙面人冷笑一声,低下头不知道命令了什么,下一秒便传来了女人的痛呼声。
这道声音似乎打破了秦轩所有坚持和犹豫,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令他既痛苦又眩晕。
他依然跪在地上,此时却连笔直的脊背都弯了下去,整个人似乎被抽干了力气。
他了解程湛的实力。下毒也好,偷袭也罢,都对她造不成太大的威胁,反而可能导致他罔送性命。
但他为了妻女,本就可以豁上性命。
“……好,我都答应。”秦轩妥协的低下了头。
当晚,程湛在巡视全军之后回到房间,又向陆昭桐拨去了通讯。
看不到陆昭桐的时间里,她都在担忧和思念。
看到光屏出现陆昭桐的脸,程湛嘴角微弯:“今天有没有难受?”
对上程湛关切的视线,陆昭桐目光微微闪动,眼中爱意无可自控的汹涌流出。
即便他们相隔再遥远的距离,对彼此的爱也从未停息和缺席。
陆昭桐轻轻摇头,有些好笑道:“没有。月份大了才会有反应,这才两个月呢。”
“那就好。身体不适就找江落衍,你的腺体毕竟刚恢复,要多注意。”程湛细心地叮嘱着。
对于陆昭桐的事,她向来有用不完的耐心和细心。
“好,你也要注意身体,晚饭吃了吗?”
“还没,过一会就喝营养液。”程湛摇着头说。
“那现在喝吧,我看着你喝。暂时先忍忍营养液,等你回来,我做你爱吃的菜。”陆昭桐声音含笑说道。
她显然是被怀疑了。陆昭桐唯恐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挑食缩食,偷偷苛待自己,所以才让她现在就喝营养液。
闻言,程湛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浅到微不可见。她手指一勾,便夹过一支营养液,手指拨弄几下便拆开包装盒。
此时,空中倏地出现一股药物的味道。程湛嘴角的弧度僵硬了片刻,她立即垂下眼眸,敛去自己瞬间锐利的神色。
总共只停滞了两秒钟,她就又神色如常的抬起头,继续开封营养液。
陆昭桐却似乎看出有些不对,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点累了?”
“还好。”程湛有意隐瞒情况,她一边说着,一边叼起营养液,小口喝了起来。
话音未落,她顺势向后倚靠在沙发上,叼着营养液一副全然放松的姿态。
几秒钟的功夫,程湛的光脑终端就响起了警报。
【体温异常!经检测,体温数据异常,体温波动已违背热力定律模型……】
【……心动过快!多巴胺抑制信号异常!】
个人终端的警报声响彻房间,却不会被通讯中的陆昭桐听到,因此他完全不知道真实状况。
这分明是累极了的样子。陆昭桐心疼的想到。
程湛总是这样,从小时候就很懂事。她向来报喜不报忧,遇到困难和痛苦只会自己咬牙咽下,对她而言似乎根本没有分享和求助他人的选项。
陆昭桐见程湛叼着的一管营养液见底,心疼叹息道:“唉,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好好吃饭睡觉。”
“嗯,我会调整好自己。”程湛点头应下。
……
二人联络感情的通讯刚结束,程湛就立刻沉下了脸。
她可以确定自己刚才中毒了,说不定还是和覆灭第七军一样的剧毒。
刚刚她的身体数据出现极大异常,又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数值。这让程湛想起了以前的事。
在过去的作战中,程湛也中过一次毒。那时连同僚们都已毒发了,可她却还平安无事,而且就连军医也找不出具体原因。
索性,她现在直接装作毒发好了,说不定能诈出间谍。程湛想道。
当程湛难得放松自己闭目养神,在客厅的地毯上躺了半小时后,再听到那熟悉的敲门声时,心情是有点崩溃的。
她和米歇尔很熟悉彼此的敲门声,因此瞬间就认出了来者的身份。
程湛刚想坐起,便听到门被直接拉开了。米歇尔见无人回应,便直接闯了进来。
她看到程湛睁着眼睛躺在地毯上时,疑惑的歪了歪头。
“程程你这是……?你为什么躺在地上啊?”米歇尔满脸问号。
就算是睡觉,也总不能睡到客厅地上吧。更何况程湛还没有闭着眼睛要睡的意思,简直让米歇尔百思不得其解。
“把门带上。”程湛冷声道。
话音未落,她便坐回了沙发上。
米歇尔连连点头,伸手关上了房门,一脸“求解答”的表情看着程湛。
“有人给我下毒,我试一下能不能诈出间谍。”
闻言,米歇尔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在你的房间下毒?这可是第一军最严密的区域……”米歇尔微微皱眉,完全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
“我的感受是,毒气在营养液包装盒内,营养液却没问题。说明此人应该是临时起意或临时受托,无法对瓶管进行二次密封。而且能自如的踏入第一军军舰,必然是各军长中的某位。”程湛声音淡漠的分析道。
明明已被严重威胁到生命安全,她依然能如此镇定自若,真不愧是如今联邦最强的alpha。米歇尔在心中感叹。
“你现在应该立刻去医疗室,做个全套的体检。”米歇尔难得语气强硬的说。
“我没事。”程湛却摇了摇头,依然面无表情,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米歇尔瞬间皱起眉头,语气也愈发严厉起来:“你不肯去,那我就把军医带过来。你必须要检查一下身体,也要查查这是什么毒,之前中毒的人只过几秒就死了。”
“别去,我大概有抗毒的抗体,不会有事。我给监控室发过消息,现在周围监控已经无法查看,如果凶手要查我的状态,现在应该快到了。”程湛低声说道。
米歇尔眯起眼睛,有些怀疑的将程湛打量一番,才终于点了点头:“行,那我一会藏在门后。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天杀的敢害你,简直在找死!”
话音未落,门突然被敲响了。米歇尔瞬间噤声,屏住呼吸走到了门后,脚步声微不可闻。
见无人回应,敲门声又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声音更大了一些。
米歇尔对程湛疯狂使眼色,见她依然没有躺下装死的打算,瞬间露出黑人问号脸的表情。
程湛仍身姿笔挺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门被拉开了,她缓缓侧过头去,看向此时站在门口的人。
而来者见程湛好整以暇地望向自己,瞬间心虚的后撤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