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看昙花 第2章 危机

等他离开，沐清若打量了下桌上摆放的食物，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提筷食用，用完膳食后，又将那碗温热的汤药服下，做完这一切后，闲来无事闭目坐在床上打坐调息。

不知过了多时，屋内烛火燃尽，月光悄然照射进来，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琵琶声，沐清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望着窗外那轮圆月，听着那阵琵琶声，不由得有些好奇是何人在这弹奏，他起身下床，披上外袍。

见牢门未曾上锁，于是轻轻推门而去，从黑暗的石室缓步向上走去，一阵风吹过，带来一缕桃花的香气，他紧了紧外袍，沿着一条白玉石子路向前走去。

不远处灯火照应，沐清若在一处假山后停住了脚步，月光映照在身上，他怔愣的望着前方灯火通明处，一个面貌极美的少女正坐下廊下弹奏着琵琶。这廊下有着一汪清池，池中养了不少锦鲤，她的双足浸在水中，引得无数鱼儿前来逗弄。只见她的玉足轻轻划了过水面，引得那汪鱼儿纷纷散去。

此时琵琶声忽然缓慢起来，渐渐停住，一曲弹罢。拾鸢接过许妖娆怀中琵琶，拾苑递过巾帕，许妖娆接过，并不着急擦拭，而是望了一眼沐清若所藏身的假山处，淡淡说出一句话:“沐公子听的可还满意？”

沐清若见被发现，耳根微红，从假山后走出，低头向许妖娆致歉:“我并非有意偷听，实属抱歉。”

许妖娆将足面水渍擦尽，巾帕递给拾苑接下，慢条斯理的将鞋袜穿上，许妖娆抬手，正逢拾鸢刚放置好琵琶回来，他上前扶起许妖娆。

她起身从廊下走出，沿着那白玉石子路来到沐清若面前，问道:“那你觉得我弹奏的如何？”

沐清若感知许妖娆的靠近，却仍低着头，眼帘映入的是她穿着的紫衣下摆上绣着的古老花纹，听得她开口说话，便微微点了点头:“很好听。”

许妖娆闻言轻笑，又见他不敢抬头目视自己，微弯下身凑近他:“你低着头做什么？”

后又起了捉弄的心思，叹了口气:“莫不是嫌弃我取下面具下的面貌，不愿履行今日在石室之中的承诺了？”

说罢，直起身子欲转身离去。

沐清若忙抬头，才明白她乃是石室中那女子，情急之下竟伸手抓住她的衣袖，他面色微红，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失了礼数。”

“我才会如此…”

“并非是因为你的面貌！”

沐清若一口气将话道出，此时气息不稳，呼吸有些浊重，他不明白此刻为什么会有些紧张，害怕她误会自己。

许妖娆见他这番反应，黑亮的瞳孔盯着他看了会，忽然笑了出声。

沐清若看着她，月色映照在黑发紫衣少女身上，她如玉一般清透的脸孔笑了起来，右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一时之间竟然自己怔住了。

视线错转，许妖娆止住了笑声，抬袖擦出眼角笑出的泪珠:“你真有趣。”

又摇了摇沐清若抓住的那只衣袖:“想进去喝杯茶吗？”

沐清若忙收回手，耳垂又红了几分，只听得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得了应允，她转身，两个人沿着月色的照耀步入房内。

房内烛火照应，两人对坐，许妖娆挥了挥衣袖:“拾鸢看茶。”

拾鸢将早已准备好的茶递上桌后，与拾苑一同退出房内。

沐清若作势轻抿了一口茶，看了眼那对退出房内的双生子，两人皆着青衣，面貌相似，一点也分辨不清此前送膳食的是哪位。

许妖娆托腮瞧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禁失笑:“是头一次见双生子吗？”

沐清若将茶杯放下，点了点头:“确实是头一次。”

对话一时停滞下来，两人沉默着，都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许妖娆手摩挲着白瓷茶杯边缘，静静望着杯中茶水。

忽然她望见沐清若腰间束着的那个玉牌:“那块玉牌有何作用？”

沐清若茫然的看了她一眼，不明就里道:“什么？”

许妖娆指了指他腰间，沐清若明意，取下玉牌递与她看，解释道:“这块玉牌无岐山上每人都有一块，乃是身份的象征。”

许妖娆接过他递来的玉牌，只见玉体白皙晶莹剔透，上头刻着一幅山石画，画旁刻了无岐山三字，外加沐清若的姓名。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那姓名:“若是我两结为夫妻，我可也会有？”

沐清若正端茶品茗，忽听她直白的问自己，一时猝不及防，遭茶水呛着，忙将茶杯放下，剧烈咳嗽起来，不由牵动了身上伤口，鲜血染就了白衣。

许妖娆见状，忙转向他这边，动手就要去褪他衣物，沐清若惊愕之下伸手拦她，许妖娆抬眼看他:“伤口裂开了。”

沐清若别开脸，躲避开她的视线，镇定道:“可以让拾鸢拾苑他们俩来。”

许妖娆望着他逐渐泛红的脖颈，终是松了手，唤了拾苑拾鸢进来替他包扎伤口。

片刻过后，一盆血水端出，拾鸢朝站在门口的许妖娆道:“已将沐公子的伤口包好，教主可要进去瞧瞧？”

她神色茫然看了眼空中月:“不必了，夜色已晚将他送回石室吧。”

后又别有深意的看了拾鸢一眼:“路上小心蛇虫鼠蚁。”

拾鸢会意点了点头。

室内，拾苑将血衣收拾好，将自备的衣服递给沐清若穿好后，他将桌上玉牌纳入手心，紧紧攥着。

拾鸢进入室内，朝沐清若服了服身子:“沐公子请回吧。”

后执了一盏宫灯，在前头带路。沐清若没瞧见那抹身影，本想多问了一句，但终究还是没再问。

两人步行出屋，再度踏上那条白玉石子路。将至石室门前，忽有一片黑云遮住了月光，拾鸢执着的宫灯中火芯跳跃，一股悠扬的笛音自不远处传来。

拾鸢顿住脚步，警惕着望着四周，将沐清若护在身后，忽然笛声转而尖锐，草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是大批毒蛇游走过来，朝着他们俩进攻。

那蛇似箭一般，避开拾鸢，转而攻向沐清若。拾鸢手持宫灯将蛇扫开，沐清若则堪堪避开迎面袭来的蛇。

吹笛人从暗处走出，步步紧逼。初无手持骨笛，平淡无波的瞳孔此刻却紧盯着陷入群蛇攻陷的沐清若。

起初蛇只攻击沐清若，可看拾鸢护着沐清若，连带拾鸢也一同陷入了与蛇苦战之中，稍不注意，一条竹叶青从不远树枝上飞出，直奔沐清若脖颈，拾鸢来不及阻拦。眼见事情将成，忽然一柄小刀飞过，将蛇穿喉定在地上。

许妖娆飞身过来将初无扼住，笛子从她手中滑落，被操控的群蛇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纷纷钻入草丛里躲藏了起来。

许妖娆冷冷盯着初无，手腕暗自用力。初无看着她，竟也不挣扎，瞳孔逐渐涣散，生死只在一线。

拾鸢则是扶着沐清若，静看着眼前这一幕。拾苑赶来，看许妖娆掐着初无，忙要上前阻拦，拾鸢拉过他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沐清若捂着伤，望着眼前那抹身影。感觉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她是魔教教主这件事。

许妖娆看着初无，忽然松开了她的脖颈，初无跌落在地捂住脖颈，急促呼吸起来。

许妖娆蹲下身，伏在她耳旁:“不要以为我需要你，就可以肆意在我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

她起身，朝身后挥了挥手，面容冷凝居高临下的看着初无，拾苑走了过来，捡起地上掉落的骨笛，扶起初无。

许妖娆整了整衣袖:“将她关入石涯窟，无召不得出。”

拾苑看了眼靠在怀中的初无，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随后还是领命，将初无带去了石涯窟。

她整了整仪态转过身，对沐清若展露出无害的笑容：“今夜之事是我管教不严，日后不会再发生。”

沐清若静看着她没有回话，她也不在意，后又对拾鸢道:“从园内帮沐公子安排一个厢房。”

拾鸢点头，带着沐清若又沿着那条白玉石子路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