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矫正的河流 第12章 我是txl，我无所谓

是plan c的答案，李与心跳一漏地想着。

空气归于平静，程云不敢开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有月儿在诉说答案，风吹着叶子飒飒作响，人类是胆小鬼。

“你听过酷儿理论吗？”李与突然问道。

“嗯听过，它认为性别认同和性取向不是天然的，而是通过社会和文化过程形成的。”程云接着她的话。

多元的、流动的、不确定的。

李与继续说道：“我之前遇到过一个男生追了我半个月，可是不管我说什么他好像只会继续“努力”，我在想是不是我说的有问题，当时真的是下了狠心说出来超级重的话，才没有打扰我了。”

程云皱了下眉，“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这样想。”

李与张开双臂拥抱着辽阔无边的天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老觉得这是一个默认的、强制的异性恋社会。”

“是的。”程云静静地听她说。

她侧过身来看着对方继续道：“可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一出生就知道自己不同于世俗的取向的吧，难道所有人都能在睁开眼的那一刻知道自己原来喜欢的人是同性吗？”

她其实不太敢说下去，但最后还是小声自言自语道：“可万一就是喜欢呢？”

我又不能让心脏别跳了，让河流别流动了停止变化吧。

李与开始撕着自己嘴巴上的唇皮，冒出血了也没停下。

程云其实前几次就注意到李与的嘴巴比较干，吃饭前有撕嘴皮的习惯，可是她内心深处交杂有贪念和“不一样”的心思，说不出明明作为朋友就可以说出的关心之语。

“别撕了”，程云没忍住拉下她的手。

“没，我就是喜欢撕干净后光滑的感觉。”李与对她苦笑道。

“流血了。”程云递出一张纸给她。李与摆了摆手没接，自己舔去了析出的血珠。

看她欲言又止，程云没有插话等着她说。

“我有一个小时候很好的玩伴，她比我年长几岁，后来有一天她和我说起她的女朋友，其实我感觉得到她很紧张，但是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李与知道她担心自己会疏远她，会害怕两人之间单纯的朋友关系有了隔阂，所以她直接挑开了她的担忧：“呦，撒狗粮给我呢？你别怕我肯定不会瞎想，人怎么可能谁都会有那种‘喜欢’，有些人还一辈子都没有找到爱人呢。”

李与继续道：“而且她挺潇洒大方的，对家人或家人般存在的朋友无所谓地坦白自己的对象，被不熟悉的人问到这个问题也不会遮遮掩掩，虽然我知道她肯定也为此吃了不少苦。”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她就是享受当下情感，不留有遗憾地全然投入，为什么老有人泼冷水‘反正最后都会迫于压力结婚’来贬低她。”

程云想起之前和同圈的朋友聊到的一些八卦说道：“比起有法律的保障，人们害怕不确定性，况且她会被催婚，就会有嘴碎的长辈或者其他人认定‘她’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可是我认识她，我知道即使她没有遇到互相喜欢的女朋友，她也肯定不会结婚，生小孩啊。

她还是她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而且催婚难道不是她和每一个女孩一样都会面临的问题吗？

我们都在为了自己的人生而反抗着，争取着。”

程云听着她的声音，她的话语，渐渐地受她的影响，灵魂慢慢地冷静宁和下来，回归到和李与同在的一个世界。

为什么你能怎么冷静地面对我的那句话呢？

她的目光带起点棱角，看着李与的眼睛，似乎想透过这扇窗户去看见她宁静天真又深度的灵魂。

“现在这个时代有很多声音，很吵闹，尤其是互联网能让我们可以‘全球通’地面对这个世界，但有的时候我们可以暂时熄屏，因为我们要面对的是独属于“我”的课题。”

李与接上她的话，又像似在说给自己听：“要问自己的“心”，自己真正的感受和想法。

网上太多的话语裹挟住我们了，有的时候当我们在半信半疑某一观点的时候，就会莫名看到越来越多一模一样的观点，从而停留在这个圆圈里面。”

程云看着她点点头，两人相继沉默了会，没有再说话。

……

晚上回去后，李与把自己平时住的地方让给了程云，提前给她换过了床单，却没告诉她这是之前自己住的，也没和她说这是唯一的空调房。

李与目送着程云进了房间后，在客厅独自坐了好一会再起身去熄灯。

她搬起客厅的风扇小心翼翼地往房间走，路过转角时却还是不小心撞到发出轻微呲啦的响声，李与放下风扇愣愣地站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前走。

明明不重，怎么会搬成这样子呢？她不明白。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第一次觉得有些刺眼。

可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你，世界便开始在明亮的光晕里倒退呢？

……

凌晨四十七分，

李与从房间出来起夜，而后她站在客厅静静地望了很久窗外，晃神自己似乎来到了一片荒芜，行于其间，不见清月，不见来路，不见归处。

她不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

凌晨一点二十四分，

李与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出来莫名其妙地拿起扫把开始扫地，从客厅到厨房，最后扫到了走廊。

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程云的模样，程云的声音，程云笑起来时弯着的却丽朗飒气的眉眼。

我喜欢程云？

我是同性恋？

……

凌晨二点三十五分，

程云拉开半掩着的房门，走到客厅坐下，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拿起桌子上没洗的水果开始啃。

脑子里走马灯式地放着为她撑伞的程云、地铁站上拉住她的程云、和她一起探讨电影的程云、酒馆里对着她笑的程云……

明明是平常的事，怎么每一件都变得不普通了呢？

我是同性恋？

……

凌晨三点五十八分，

程云走出没有关门的房间，径直来到厨房，把水龙头调至无声的细水，开始洗起备给客人用的玻璃杯。

冰凉的水似乎想透过皮肤，去降下人类那焦躁不安、纠结矛盾的血液和灵魂。

洗完后她又开始发愣，想起程云过耳垂卷起的头发，有层次地散落在肩部；

想起她的可爱又飒气的小鹿眼；

想起她修长有劲的那双手。

想起她的声音，她的观点，她的一切。

我喜欢程云？

……

凌晨四点四十六分，

李与坐在床上看着渐渐过渡出楝色的天空。

我喜欢程云。

我是同性恋。

毛毛躁躁莽莽撞撞热热烈烈恳恳切切真真实实，我是同性恋，我无所谓。

……

清晨六点零三，

都怪风扇，都怪没有空调，肯定是因为它们我才一晚上没睡。

室温二十九摄氏度，我无法矫正。

李与耷拉着沉船的眼皮看着程云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早？”程云惊讶地看着她。

而后猝不及防地被李与走上前给抱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拥抱便转瞬即逝。

李与径直往程云刚出来的房间走去，程云下意识拉住她的手腕。

“睡觉”，李与没有回头直接往床上栽下去，钻进还留有程云体温的被窝里。

李与：“睡觉，别叫我，外婆，解释。”

程云刚想问便听到李与说出一串不成句的话。

看着她调动着好像不属于她的手，机械地胡乱地够住床头的遥控器，熟练地调到了二十二度。

程云赶忙关心道：“会冷的。”

她看着李与大半脖子还在外面，上前去帮她捻起被子盖好。顺手抽出被虚握在她手里的遥控器，调高了四度。

从晚上到白天，李与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看清了自己的心，留下还在发懵的程云。

但谁也不知道对方拥有相同的蓬勃跳动的心。

“世界在明亮的光晕里倒退”化用自余秀华老师的诗歌。推荐大家去看余秀华老师的作品，特别特别美\(//?//)\还有一章晚一点会发（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我是txl，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