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众人似乎都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望向对方,见状宋均雾也不废话,连忙叫了巡防城的人过来,询问起卫生思想教育的受教面和程度。
“你要他们老老实实洗澡这就是要命,再说了哪里会有那么多水来洗啊,那头上长了虱子都敢放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下去的。”来人规规矩矩的回答。
说的太生动,几人都有画面感了,强制住心里的不适,青云不死心的问道,“不都有水井吗?”
来人笑了笑,行了个礼,“回大人的话,活了大半辈子了,突然告诉你能洗澡了,不会那么快适应的,更何况那水留着给自己家喝都不嫌多的,再者,老话说了,这突然一洗容易生病”
我看是身体上的菌群失衡了吧……
很多要有洗的习惯不管是一年两次还是一次的,多少都会慢慢接受,那些个两三年都不洗的人大有人在,常言道,在沐云城,富户买水千金难。
青云也明白一时半会儿的确不会有那么多人接受,可宣传的力度和提示却是完完全全不到位的。
听那人说,就是死了人的旧衣服都大有人穿,别提几个跳蚤待在头发上了,有钱人家用头油养发,也不见得没个一两个跳蚤的,青云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两人。
宋朝云\宋均雾:“?”
见状宋朝云赶忙打断了那人继续谈论这个,叫人先下去了,方才被青云那眼神盯着,不自觉的摸了摸了脑袋,心中暗骂道,她可没那种东西。
只见青云轻咳几声,随即说道,“总之他们有很多法子传播这玩意儿,现在要紧的是防疫,然后研制出药物。”
忽而,宋朝云打断了她的说话,“你不是还要待在沙丘上,这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了。”
闻言,青云刚要拒绝,便听见一旁的宋均雾同样附议,“若是分出两份心,哪件事都办不好,鼠患的事不如你和刘若一起,鼠疫这边有我和殿下。”
听见二人这样,想要拒绝的心刚生出来,便又觉得说的在理,的确不能一心二用,哪边来看都是相当重要的。
而且这次两人动作这么快,短时间内将人都隔离开来,也是之前的经验。
见状青云也不再强求,专心于自己的鼠患,只是她还是没由的担心,让人找来纸笔,开始把自己能想到都写在上面,一一补充给几人。
此刻每家每户人心惶惶,前几日还在叫卖馄饨的婆子此刻躺在老旧的屋里,身体充血发黑发烫,喉间忍不住的发出呻吟,平坦的小臂上,只见一个小丘似得鼓包突兀的长在上头,那一块的皮肤呈现出皮色,鼓包的下头有紫黄两色混合在一起。
在一旁的妇人是婆子的儿媳,纵使平常婆婆对她动辄打骂,还一直怪她肚子不争气,不能为其生个男娃,可真的见到着一幕,带来的不是对方被病痛折磨的舒畅,而是满心的恐惧,和害怕
那婆子还一个劲的伸出涨乌的手想叫她过来,趴在床上就如同一条蠕动的蛆,瞧着就十分的可怖,嘴里呜咽着什么,只是声音嘶哑,听不真切,儿媳被这一场面吓的手中的汤碗都端不稳,“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来。
站在门外的丈夫见状,手拿着一根木棍,一直往女人的腰窝上戳,捂着鼻子厉声道,“娘叫你呢!你还不快点过去!”
“官人,你同我一起过来啊。”她声音发颤,盯着还在不停往下爬的婆婆,魂都快飞出久天了。
男人怒其不争,狠狠啐了一口,再次骂道,“你废话这么多干啥,是不是不想照顾我娘!你这是不孝!不怕我一纸休书休了你!要是我被染上了这个家要怎么办。”
“可婆母……”女人带着哭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双腿不断往后退,可身后的男人还一直用木棍赶着她上前。
不等二人再争辩,只见婆子剧烈的咳嗽起来,顿时,血沫从嘴角慢慢渗出,在一声惊天动地似得咳完最后一声后,一股黑血被吐了出来,房间里霎时间散发出一种浓烈的腥气。
刺鼻的让人忍不住想吐,也不顾身后的木棍了,这冲击力太大,女人捂着嘴尖叫着跑了出去。
隔壁的邻居一直都在暗中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不免一惊,从窗户的小缝里同样伸出一个棍子,赶忙拦住还要往外跑的女人,她虽脸上蒙着布,可担心却不是假的
“芬儿!你们两口子就别你娘了!她这次铁定是要死了的,你们还要伺候她届时别把自己给染上了。”
女人闻言捂着鼻子已经哭的是泪流满面,她何尝不想这样,只是要活下来夫家定要杀了她,不活下来难保以后有个好名声,左右都是她的不是。
只见那邻居妇人继续道,“乖,听我的,直接烧水用艾熏屋,别管她了,要你官人要你尽什么狗屁孝道,让他自己个去,你量他敢不敢的!”
夜色沉沉,只有深秋的冷风吹着街上小贩还未收回去的招幡,寒意随着入侵到大街小巷,风中混合着艾草和焚香的气味,哭声与咳嗽叫喊声交织成一片,此刻死气蔓延至整个沐云城中。
而此刻的布蓬里,青云还未离去,几乎一整天都在这里,她需要知道具体的感染人数还有死亡的人数,此刻正在商议着应该如何行动先把病原体的东西都解决掉,宋均雾提议先把老鼠灭了,遭到了青云的反对。
青云裹了裹身上的外袍,撩了撩额间的发丝,看着二人严肃的说道,“要先灭虱子。”这个才是传播鼠疫的主要来源。
宋均雾二人面面相觑,灭虱子,怎么灭?光靠一开始洗一两次头可是不行的。
“我要一间新的帐篷。”
似乎是怕对方不知道自己要准备干什么,她解释道,“配药。”
闻言,宋朝云走到她面前,秀气的眉头一挑,“你就在这儿配不行吗?”
我靠,我要是当面配还能有活路吗?震惊,沐云城出现一个能凭空取物的美丽少女,青云面上强壮镇定,“这是我的独家秘方哎!能轻易让你们知道吗?”
宋朝云努了努嘴,“你以为送进去的药我们能不知道你用多少吗”
“那你们这是卑鄙!”
说归说,宋朝云还是命人新起了个完全封闭的布蓬。
杀虱子用吡灭芬洗剂算是比较安全的,还记得小时候有邻居家的小姑娘长了这玩意,人奶奶直接把农药倒头上,药性被头皮吸收,晚上就出现轻微中毒的现象,当真是危险的很
只是这东西系统不给她算在免费药品里面,全部都需要她用积分购买,当真奸商也!
青云将手中的试剂盖子拧开,小心翼翼的将里头的药液倒在小瓷瓶里头,这瓷瓶看着小巧,却也能倒上250g的液体,这个用量瞧着是能支撑个几天的,等她分装完已经到了后半夜了,整个人累的不行,期间宋朝云和宋均雾倒是来过,但都被挡在门外了
将手中的最后一个瓷瓶放在木架上,青云指挥着人进来搬,还不忘嘱咐道,“每个人都要说清楚,这东西不要接触到口鼻了,药液要倒在头皮上,起码保持个十分钟以上,每天一洗,不要一户一发,按人头发知道吗?”
还要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吃不能喝,她是真怕有些人把这个当中药,觉得喝进去杀虱子也是一回事。
等交代完一切,目光注意到倚靠旗杆上的男人,对方双臂抱胸,一双锋利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只是天色太暗,屋蓬内透出的点点烛火不能让人真切的看个明白,看不清楚对方眼底里的晦暗不明,感受到视线,青云走了过去,还未近身,一块竹尺的端头轻轻点在肩膀
“别过来”对方语气里带着疲惫,宋均雾直起身,手覆上脸,掩盖住劳倦的神色,“我才从城里出来。”
见状,青云也很配合的往后退了退,点头嗯了嗯,“记得用酒洗洗手”说罢她顿声继续道,“如果用很烈的酒效果更好。”
男人半阖的眼睛看向对方,忍不住的担心,可话到嘴边只有一句多注意点身体。
“我知道,待会就睡了。”
“城内有我。”
只是简短的一句,听的人却莫名安心。
防疫的工作有宋朝云几人,用不着青云,她要回去处理树根的事情,还睡不到一个时辰,便早早起来往沙丘上赶了,迎着寒风,啃着手中的干粮,她心里清楚,这是一场持久的硬战,安抚住内心恐惧和各色情绪的躁动,必须得冷静。
“这家发了没有?”宋朝华皱着眉,虽蒙着面,可自身还是透出一种天生的疏离和冷傲。
见对方说话,宋朝骊点头。
“怎么不挂牌子?”
“忘了。”
“……”宋朝华沉默不语,可眼刀却是实实在在的扫在了身上,见状,宋朝骊连忙拿起锤子,将木钉打上,随后挂上牌子,上头会显示这家有无发药,何时发药。
宋朝华环臂盯着人把事情给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