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的黑暗像一块厚重的天鹅绒,将两人紧密包裹。许言的吻带着强势,掠夺着陈知的呼吸,也搅动了她本就因酒精而混沌的神经。
最初的推拒像是投入火海的雪花,瞬间消融。陈知被许言禁锢在冰冷的皮质座椅和她温热的身躯之间,手腕处传来不容挣脱的力道,唇舌被迫承受着近乎惩罚性的啃噬与纠缠。威士忌的烈与鸡尾酒的甜在口腔中爆开,混合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迷幻剂。
缺氧的感觉阵阵袭来,伴随着一种陌生的、从脊椎尾端窜起的战栗。陈知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呜咽,不是痛苦,而是某种被点燃的、不知所措的回应。她抵在许言胸前的手,指尖微微蜷缩,最终无力地抓住了许言衬衫的衣料,仿佛在惊涛骇浪中抓住唯一的救赎。
许言感受到了她细微的变化,扣在她后颈的手力道稍缓,吻也逐渐从暴风骤雨变得深入而缠绵。她探索着,品尝着,带着一种审视猎物般的耐心与势在必得。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呼吸声、心跳声、唇齿间暧昧的水声,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就在许言的手开始不满足于现状,顺着陈知的腰线缓缓下滑,意图更深入地探索时,陈知却忽然在她唇间模糊地咕哝了一句。
“……假设……验证失败……”
许言动作一顿,微微拉开一丝距离,在极近处凝视着黑暗中陈知朦胧的脸庞。那双总是清亮的眼睛此刻氤氲着水汽,迷离地望着她,带着醉鬼特有的,不合时宜的固执。
“什么失败?”许言的声音低哑,带着未褪的情..欲和一丝好笑。
陈知似乎努力想集中焦距,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许言衬衫的纽扣,语气含混,却试图保持逻辑:“你的反应……变量失控……干扰因素……酒精……”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学术术语,试图分析此刻的状况,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比任何直白的挑..逗更具诱惑。
许言低笑一声,气息拂过陈知滚烫的耳廓:“哦?那结论是什么?”
陈知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一个极其复杂的难题。她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指尖轻轻描摹过许言优越的眉骨,沿着挺拔的鼻梁滑下,最后停留在那双刚刚吻过她、此刻正带着玩味笑意的唇上。
“结论是……”她凑近,鼻尖蹭过许言的鼻尖,带着醉后的憨态和一种不自知的撩人,“许学姐……口感很好……”
话音未落,她像是完成了某种重大发现,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直强撑着的意识终于被酒精彻底淹没。描摹着许言唇瓣的手无力垂下,脑袋一歪,整个人软软地倒进了许言怀里,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她睡着了。
许言:“……”
怀抱里突然多了一个温软馨香,却全然失去意识的醉猫,许言身体还紧绷着,所有的冲动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硬生生截停。她保持着俯身的姿势,僵了几秒,看着怀里陈知恬静的睡颜,那颗小痣在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一股说不清是懊恼、无奈还是好笑的情绪涌上心头。
“陈知?”她低声唤了一句。
回应她的只有陈知平稳的呼吸声,甚至因为她调整姿势,无意识地在许言颈窝处蹭了蹭,发出满足的轻哼。
许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翻腾的浪潮勉强压了下去。她认命地将陈知打横抱起,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但足够稳妥。
抱着怀里轻飘飘却惹下“大麻烦”的人,许言穿过寂静的车库,走进别墅内部。感应灯逐一亮起,照亮空旷而冷硬的装修风格。她径直上了二楼,将陈知安置在主卧隔壁的客房里。
把陈知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许言站在床边,看着她因醉酒而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凌乱的长发,睡着的她敛去了清醒时的棱角和冷静,显得格外无害,甚至有些脆弱。
许言弯腰,想替她脱掉鞋子和外套,手指刚碰到针织衫的衣扣,陈知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迷迷糊糊地蜷缩了一下,含糊地嘟囔:“……别碰……我的数据……”
许言动作一顿,看着她连醉酒都惦记着研究的模样,最终只是扯过旁边的羽绒被,将她严严实实地盖住。
“睡你的觉吧,小醉鬼。”许言低声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她关掉了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壁灯,然后转身离开了客房,轻轻带上了门。
站在走廊上,许言倚着墙壁,揉了揉眉心。身体里未纾解的**还在隐隐躁动,像暗夜里未熄的余烬,而房间里那个安然入睡的罪魁祸首,却对她造成的混乱一无所知。
她并非柳下惠,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方才在车里,陈知那带着酒意的大胆试探和生涩回应,几乎就要点燃引线。此刻强行压下的生理反应,混杂着一种被打断的憋闷,让她胸口堵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寂静的别墅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以及……隐约从客房内传来的,极其细微的布料摩擦声。
许言动作一顿,侧耳倾听。不是错觉。
她蹙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无声地拧开了客房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隙。
壁灯昏黄的光线下,陈知并没有安安分分地睡着。羽绒被被她踢开了一角,原本整齐的米色针织衫领口被她无意识地扯得有些松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截白皙的肌肤。她侧躺着,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长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脸颊上的红晕未退,嘴唇因为之前的亲吻,还带着些许红肿,在柔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水……”她含糊地呓语了一声,嗓音干涩沙哑。
许言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前的陈知,褪去了清醒时的冷静自持,也不同于车里那带着刺的诱惑,更像是一只迷失在梦境里急需安抚的小兽,脆弱且……毫无防备。
那股莫名的烦躁和憋闷,奇异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心软和一丝难以忽视的占有欲。她的女人,哪怕是醉成这样,也不该受这种委屈。
许言轻轻关上门,没有惊动她,转身下楼。厨房的冰箱里常备着各种饮品,她拿出一瓶纯净水,却又顿住。想了想,她打开另一个柜子,取出一小罐的蜂蜜,用温水调了一杯温度适中的蜂蜜水。
重新回到客房时,陈知似乎又陷入了浅眠,但依旧不安稳,睫毛轻轻颤动着。
许言走到床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弯下腰,伸手,轻轻拍了拍陈知的脸颊,力道不重,但能唤醒她。
“陈知,醒醒,喝点水再睡。”
陈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没有焦距,看了许言好几秒,似乎在辨认她是谁。酒精的后劲让她头脑昏沉,身体却因为口干舌燥而极度不适。
“难受……”她嘟囔着,声音带着鼻音,听起来有几分可怜。
许言心底那点因被打断而生的不悦,彻底被这声“难受”驱散了。她扶住陈知的肩膀,让她靠坐在床头,然后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慢点喝。”
陈知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蜂蜜水。甘甜的液体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阵舒适的慰藉。她喝得很急,有些水珠从嘴角溢出,顺着下颌滑落,没入松散的领口。
许言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那滴水珠,眸色深了深,但很快移开视线,专注于喂水。
喝完大半杯,陈知似乎舒服了些,靠在床头,眼神依旧迷蒙,却比刚才清明了一点点。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许言,看着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五官,忽然轻声问:“……这是哪里?”
“我家。客房。”许言言简意赅,将水杯放回床头柜。
“哦……”陈知应了一声,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茫然,目光最后又落回许言身上,带着一丝依赖,“你不走吗?”
许言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不走?留下来做什么?看着你睡觉,还是继续刚才在车里未完成的事?后者显然不合时宜,陈知现在的状态,根本承受不住任何风雨。前者……似乎也过于暧昧和逾越。
但看着她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无意识流露出的依赖,许言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挪不动步子。
“你睡你的。”许言最终只是淡淡地说,自己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交叠,姿态看似放松,目光却并未从陈知身上离开,“我看着你睡了再走。”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
陈知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或者说,她此刻的脑容量无法思考太多。她“嗯”了一声,重新滑进被子里,侧身面向许言的方向,蜷缩起来,像只找到巢穴的猫。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这一次,像是真正沉入了安稳的睡眠。
许言坐在沙发上,没有开手机,也没有做任何事,只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别墅里安静得能听到陈知清浅的呼吸声,以及她自己并不完全平静的心跳。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失控又旖旎的梦境。
她看着陈知沉睡的侧脸,那颗眼尾的褐痣在微弱的光线下像一个神秘的印记。这个女人,冷静时像一块捂不热的冰,醉后又像一团撩人的火,而无论是哪种形态,都让她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验证失败?”许言低声重复着陈知在车里的醉话,唇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结论下得太早了,陈知。”
夜还很长,而她们之间,显然远未到得出结论的时候。
寂寞总在夜里挑拨,挑战人意志的薄弱。
今晚,注定有人要难以入眠了。许言看着床上安然入睡的人,眼神复杂。
这笔账,她记下了。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