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奉古娜拉黑暗之神那些年 第50章 第五十章

暮色渐沉斯莱德城的街巷早早陷入了不寻常的寂静。店铺虽还开着，却门可罗雀。掌柜们守在柜台后，目光游移，每当街角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都不由自主地绷紧脊背。

货架上还摆满了商品，但是大家都清楚仓库已经空了，而短期内，他们也不可能拿到新的货物。

这对一个商人来说是致命的，散落在斯莱德的商人们最近人心惶惶，他们算不得什么大商人，否则也不会来斯莱德这样的偏僻小城来发财。

这个小城市的信徒并不富裕，唯一的一点积蓄都交到教会去了，这里的主教又贪婪，但是总归辛苦一番还算有的赚。

尤其是最近，他们对生活必须品大幅度的涨价，听起来是一桩很不错的生意，他们也确实赚的盆满钵满，但是真正的利润都送到了那富丽堂皇的教堂，他们可是不剩下多少的。

攀附强者，这是大多数人的行商之道，会赚钱有什么用？掌权者只消一句话就能叫你什么都不剩下。

可是这条通用的定律在斯莱德城突然翻车了，执掌斯莱德多年的克雷特主教突然就被推翻，连从教廷来的圣使尤利安也被迫自杀。

这他们怎么想的到呢？

靠山骤然崩塌，此前所有的打点与投入尽数付诸东流。更棘手的是更麻烦的是，他们之前行为，很可能让新的掌权者认为他们是老主教的附庸，这对他们接下来的发展可是大大的不利。

“我打听过了，如今实际主事的是菲奥娜修女。”有人压低声音提议，“她是老城主的女儿，理应懂得权衡利弊，我们备上厚礼，或许能说动她。”

“他们需要我们，”一个体型富态、主营布料生意的商人接过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斯莱德离不开商人。没有我们流通物资，这座城撑不了几天。何况，此地本就缺乏纺织技术……”

他环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要运作得当，说不定比往日赚得更多。”

毕竟，那位菲奥娜修女，看起来颇为心软。

“不，你们不明白！”另一个留着浓密胡子的商人痛苦地抓扯头发，“我们知道的太多了！他们绝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他们自己都没办法保证离城后不会将斯莱德的剧变和盘托出，新掌权者又怎会冒险？

而消息一旦漏出去，对斯莱德来说，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这、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是商人，只要价码合适，没有做不成的生意。

“我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说话的人叫哈伦，肤色呈现出长时间风吹日晒后难以恢复的褐色，在靠近脖子的地方有一道长疤一直延伸到脖子后面，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显然是这群商人中的领袖。

“如果我们未能按时离开斯莱德，外界便会判定此地危险。若我未能定期传出安全信号，所有商路都将进入观望状态。”

哈伦的目光扫过每一张不安的脸，“简而言之，在确保绝对安全之前，不会有新的商人，也不会有新的货物进入斯莱德。”

像斯莱德这样偏僻的城市是无法自给自足的，这样虽然不能保证他们一定能平安，但起码可以让掌权者投鼠忌器，也为他们争取谈判的筹码。

但商人们的希望很快便破灭了。

不过三五日功夫，一支规模不大却旗帜鲜明的车队便驶入了斯莱德城。车上满载着粮食、布匹和药品，虽然数量不算多，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所有观望的商人脸上。

这也明晃晃的预告了，新任的掌权者并不是一个软柿子，她有自己的渠道，即便不依靠他们这些商人，也能搞来货物。

“看清楚那些护卫了吗？”哈伦脸色铁青，“这么短的时间，这些东西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如果排除菲奥娜修女早准备这一种可能，哈伦仔细的回忆了克雷特主教被推翻之前的事情，觉得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那这些货物很有可能就是某个商人提前备好准备时机合适大赚一笔的。

他们立即发动各自的人脉打听，最终从城主府的一位文书官那里得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这批货物，竟然都是那个名叫莱尔的年轻人，以个人名义进献给菲奥娜修女的。

“莱尔？那个游商？”胖商人汉森愕然，“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这个家伙自称是一个刚入行的游商，他几个月前才向我们请教行商之道。”汉森难以置信地重复着，“还请我在老橡木酒馆喝过酒，问的都是最基础的货品定价问题……”

另一位专营金属器的商人贝尔也皱起眉：“他也找过我，问的是如何组织驮兽队走山路最省饲料，他当时那么谦逊，甚至有些青涩。”

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恍惚，那个带着几分天真、虚心求教的年轻面孔，他们还在心中嘲笑这个年轻人的天真，谁想到如今他居然能不动声色便将重要物资直送核心掌权者手中。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惊慌道。

如果菲奥娜已经认定了莱尔这个合作伙伴，那他们能谈判的筹码将大大减少。

“我一开始就说了，菲奥娜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只要我们奉上厚礼，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莱尔已经凑上去了，我们再去还管用吗？”

“够了！”

哈伦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面色阴沉，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

“一个人，一次馈赠，改变不了大局。斯莱德城每日消耗的粮食、布匹、灯油、铁器……是一个天文数字。

光靠他一个人偶然弄来几车货，就像往沙漠里倒一杯水。”

他环视在场神色各异的同伴，语气强硬：

“我们的筹码依然有效，斯莱德的运转离不开我们成体系、可持续的供应网络。一旦我们集体停止供货，城里现有的存货撑不了多久。现在动摇，就是前功尽弃！我们必须坚持下去。

我就不信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真的就能吃下一个城的生意？”

然而，这一次，回应他的不再是齐心的附和。

尽管哈伦再三强调，但乔什还是准备去试一试。

说起来，他成为一个商人，其实是一家人因为吃不饱饭，他不想成为哈伦那样的商人领袖，也无意攀附上某个大人物，

他只想带着辛苦一趟所赚的银币回家，喝上一碗妻子亲手所煮的热汤，再抱着刚会说话的女儿好好睡一觉。

他待在斯莱德已经太久了，已经有些等不起了。

夜色如墨，乔什跟着那名唤作埃里克的杂役进入了教堂。

这个年轻人曾经跟乔什赊欠过大量的粮食，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这笔账最终没有还上，乔什免去了他的债务。

所以如今埃里克愿意冒险为他牵线，让他见一见菲奥娜修女，一点善念或许就能在绝境中换来一线生机。

“待会儿您可得机灵点，我听说菲奥娜大人如今最想要的一是粮食，而就是和克雷特有关的情报了，您要是知道点什么，可千万别藏着掖着。”埃里克低声提醒。

乔什点点头，这道理他自然明白，他已经到了这里，如果得不到菲奥娜修女的支持，商人们也不会再接纳他了。

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位沉默的修女提着灯，引领乔什穿过几条幽深的回廊，最终停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她轻轻叩门，而后推开。

房间内，烛火摇曳，乔什瞄了一眼，意识到这是曾经那位克雷特主教办公的地方，不过如今早就不是曾经富丽堂皇的模样，撤掉了浮夸的金饰，变的朴素了许多。

当然，连主人都换了一个。

菲奥娜修女端坐在主位，神情平和，莱尔则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双手抱臂，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似乎对乔什的到来毫不意外。

而最让乔什心头一紧的，是坐在房间深处、几乎完全融入阴影中的那个人。他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一道沉静而极具分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乔什先生，”菲奥娜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埃里克的困境，斯莱德不会忘记，您在他危难时展现的善意，我们也看见了。

那么您今日拜访，是带来了怎样的诚意？”

乔什感到阴影中的目光与莱尔审视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任何浮夸的承诺在此地都毫无意义。

“修女大人，”他选择直视菲奥娜，语气恳切，“我带来的诚意，并非空泛的誓言，而是三样实在的东西。”

“第一，是我手上现存的所有货物，虽然不多，但包括一批急需的药材，我愿意全部献出，即刻可用。”

这一点在当下尤为实际，菲奥娜微微颔首，但是他们想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你可以核算一下价格，我会按照合理的报价收购你的货物。”

明天就是假期啦，大家有什么计划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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