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奉古娜拉黑暗之神那些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尤利安强压着内心的狂喜与算计，脸上维持着不可置信与沉痛的肃穆表情，他命人严密看管起那袋作为核心物证的霉粮。

不敢有片刻耽搁，立刻以‘查处重大亵渎事件’为名，带着格罗索普以及那袋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粮食火速返回了斯莱德城。

至于当地的村民？他们当然也是重要的人证，但是他接下来要进行的可是高级宗教审判，对象涉及一位主教，哪怕他不喜欢克雷特，但那也不是这些罪民是没有资格参与进来的。

尤利安兴冲冲的带着人赶回了斯莱德城。

老主教克雷特仍旧穿着那身华贵的圣职长袍，一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看不出丝毫波澜，他喝着刚刚煮开的热茶，静静地听完了尤利安义愤填膺的指控，以及格罗索普那磕磕绊绊、充满恐惧的指认。

良久，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甚至没有在那袋霉粮上停留一秒，而是直接落在了心虚到不敢抬头看的格罗索普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点带着嘲讽的冷笑，仿佛在嘲讽一只莽撞的小狗的不自量力。

“哎……”他发出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充满了长者般的痛心与无奈，“孩子，我理解你此刻的恐惧与慌乱，人在巨大的压力下，总是容易口不择言，试图寻找借口来推卸责任。”

他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几句话的功夫就让格罗索普下意识的后退。

他缓缓转向尤利安，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遗憾与宽容的表情：“尤利安大人，我想您恐怕被这个可怜的孩子都谎言欺骗了。”

他从容不迫地放下茶杯：“格罗索普是一名优秀的骑士，非常非常优秀，他精通剑术，善于骑射，如果是在光明圣战的年代，他一定会大放异彩的。

但是，您恐怕还不清楚，为什么一名优秀的骑士最终却只能在诅咒之地，和我这个老头子为伍。”

他做足了姿态，将尤利安的胃口调起来后才开口：“格罗索普·斯通，因为隐瞒重大过失而被贬值到斯莱德教区！”

能力不足，外加不够诚实，一句话，就像是盖章定论一样要牢牢的将格罗索普订死在耻辱柱上，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格罗索普，变得‘严厉’起来：

“我确实曾下令，将一些粮食调拨给附近颇受神明关照的村落以彰显教廷的慈爱，但我从未听说在本教区居然有此等与黑暗入侵有关的事件，更别提下达相关的指令。

我想恐怕是这可怜的孩子再次故技重施，希望用这种办法掩盖自己的失误，对于这一点作为本教区的主教我当然也难辞其咎。

但是，我真是没想到，如今事发，他为了逃避惩处，竟然编造谎言，试图将罪责推卸到我这位老人身上，真是叫人痛心。”

老主教摇了摇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被信任之人背叛的伤感，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从‘主谋’变成了‘被蒙蔽的上级’，并将所有罪责结结实实地扣回到了格罗索普头上！

格罗索普听到这番话，猛地抬头，什么以谎言掩盖自己的重大过失，这明明是那些该死的教士为了污蔑自己硬给安上的罪名！

“谎言！全是谎言！”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恐慌，“克雷特大人！您不能这样！是您！是您亲自召见我！您说只要掺上些好的粮食，那些罪民是不会有意见的！”

而老主教脸上却露出沉痛的表情：“你怎么还是如此的不知悔改，居然还妄想攀扯，既然你说是我说的下的命令，那盖着光明印章的牧函在哪里？”

格罗索普拿不出来，牧函就是当地主教对本地区指导命令的书面文书，但是这私下进行的勾当当然不会有文书了。

尤利安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这套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炉火纯青，他拿到了格罗索普指认，但现在看来光靠一个愣头青的指认却远不足以扳倒这棵盘根错节的老树，自己这次恐怕轻敌了。

格洛索普瞥见老主教那试图将他彻底碾碎的眼神，求生的**和积压的怨愤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如果让老主教的狡辩成功，自己绝对会被整死的，那个老秃鹫绝对会让自己死的很惨的，想到这里格罗索普有点后悔，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回头路了。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不再看主教，开始不顾一切地撕咬：

“不止是粮食，尤利安大人，远不止这一件事！”他几乎是吼叫着，要将所有知道的秘密都倾泻出来。

“教廷最初拨款用于建造教堂那批圣银，至少有三分之一进了克雷特主教的腰包；每年缴纳的什三税，克雷特主教上报诅咒之地寸草不生，但实际上罪民每年进献的粮食也进了他的腰包。

还有莫尔顿男爵为什么三番五次提起教会在城东征收那片旧城区？因为主教大人您早就把地契据为已有！

还有圣修院的玛丽乔夫人，她每次来教堂都是你亲自接待，你们真的是在讨论教义吗？”

格罗索普一股脑的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都抖落出来，其中有些是他亲眼所见，有些是听来的传闻，但此刻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成了他攻击老主教克雷特的武器。

“您说我不诚实，但您的手早就沾满了肮脏的血和金币！您才是教廷最大的蛀虫！最大的亵渎者。”

尤利安的内心早已被狂喜淹没，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教廷每个人手上或多或少都不干净，大家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去戳破那层窗户纸，谁想格罗索普居然这么勇？

压下内心的狂喜，他脸上却仍然是一幅公正无私的表情，格罗索普的拼死反扑，正是他需要的！这把火必须烧得更旺！

“克雷特主教，如果格罗索普说的一切属实，那我恐怕只能采取特别措施，将一切上报教廷了。”

克雷特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杀意，以及一丝计划彻底失控的惊惶。他早该想到，格罗索普这条疯狗，他就是一个莽撞、不知深浅的疯子！而尤利安，显然打算利用这一切，直到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孩子…”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我可以原谅你的恐惧，甚至原谅你为了自保而污蔑于我。

但我无法原谅的是，你为了脱罪，竟然编造出如此多、如此亵渎、如此恶毒的事端！你不仅玷污了我的名誉，你更是在玷污圣光的威严！动摇万千信众的根基！”

他是在提醒尤利安，如果尤利安真的为了扳倒自己将这些罪名如数的安到自己身上，那么光明教会的名声同样也会受损，到时候必然会引起教廷的不满，到时候一手造成这样结果的尤利安也别想好过。

更何况……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你说我挪用圣银？修筑教堂时，黑蚀的诅咒还没有发生，几位大主教敲定的拨款计划，由宗教审判所监督执行！所有账目均有铁证可查，贪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至于你说的那些…与城主的斗争、情妇等骇人听闻的指控…”老主教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与一丝恰到好处的轻蔑，“证据呢？没有证据胡乱攀扯一位主教，你可知道是什么罪过？”

这些话一出，尤利安就知道他恐怕要让这只滑不溜秋的老狐狸脱手了，重点不在于证据。

而在于刚刚克雷特的话已经暗示贪污圣银一事，有几位大主教甚至宗教裁判所的参与，不可深入追究，真要拔出萝卜带出泥，自己也别想好过。

但是这会儿，克雷特主教有一改往常倨傲的态度，他看向尤利思念，眼神变得宽容又和蔼：“尤利安大人，我非常理解您渴望公正、捍卫光明的心情，但您也被他的表演和这些毫无根据的指控所欺骗了，险些成了他扰乱光明的帮凶。

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您的错。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非常愿意带您好好了解了解这片我奉献了一生的地方，这里的人、这里的物，这里的一切，我老了，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多陪我说说话。”

老主教最终叹了口气，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此事，我已不愿再追究一个可怜人最后的疯狂，但是我可以原谅他对我这个老头子的污蔑，珍贵的粮食被黑暗侵蚀一事却不能不管。”

他顿了顿，声音冰冷而决绝：“我建议，动用圣裁程序，审判格罗索普骑士，彻底查清粮食被黑暗侵蚀一事！”

三言两语间，攻守易形，所有的罪名，所有的‘亵渎’，都被结结实实、完美无缺地反扣回了格罗索普本人头上。

尤利安心中冷笑一声，既然有些事情不能深入探查，那格罗索普之前的指控不但帮不到他，反而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好在自己也不算全无收获，虽然很是遗憾没能扳倒克雷特，但是既然对方已经暗示愿意分享权力，那他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也是时候见好就收了。

宝贝们，周一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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