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女人以后就玩这个了 第6章 妈妈

声音小小的，但顾瑜英听到了，她看向这个穿背带裤的花蝴蝶。

这位刚刚和姜家小姐打了一个很默契的配合战，虽然反击方式直白稚嫩但颇有少年气，而且还能赢得大部分人的好感，是个干媒体的好料子。

而且她认识这个小姑娘，凌嫖姚，一直听说过这名字，现在看果然人如其名，聪明轻盈。

“你说。”顾瑜英笑着说。

看着这个明媚大气的大人，凌嫖姚一时有些恍惚，空气中的那股夏天雨后的味道仿佛一下子带她回到了13岁那年，见到她另一个妈妈的那个下午。

很俗套的故事。

留守山区的少年被奶奶爷爷送去进厂打工，碰巧遇上了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女人。女人是远近闻名的企业家和慈善家，那天下午视察工厂看到又黑又瘦的凌嫖姚，动心思一问才知道她的情况，当机立断决定为她做点什么。

她在山区办了第一所女校，还创办了包含学费和生活费的助学金，成绩很好但没法上学的凌嫖姚和与她相似的女孩们终于都能有学上。

凌嫖姚家里父亲早逝，母亲早就跑了。奶奶不满意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从表亲家抱养了一个比她小10岁的男儿。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给她起名叫凌招娣。

她讨厌这个名字，在上女校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讨厌。上了女校之后，校长告诉她，一个人的名字，应该包含家人殷切的爱意和期待，而不是成为祈求另一个生命的过渡篇章。

她决定改名。

不知道改什么，她向自己的语文老师求助。但牠告诉她起名字应该是妈妈做的事情。

凌嫖姚苦笑。

奶奶说妈妈是城里的大学生傢过来的，心太野，生下她就跑了，顺手还把爸爸药死了。她没人疼没人爱，名字都是为了接男孩随便起的，哪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妈妈啊。

创办了女校的校长路过，剐了乱说话的男老师一眼，将凌嫖姚搂在怀里，问她：“我当你另一个妈妈，可以吗？”

于是凌嫖姚有了新名字和新妈妈。

她这么多年，从小山村考到羲和大学，就是为了报答那个校长，她的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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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曾经跟我说，她和羲和大学的其中一位创办者是旧相识，跟我讲了很多她的故事。”凌嫖姚把校长妈妈当年讲过的创业故事简单讲了几件，顾瑜英越听越点头，笑容渐渐加深。

“你说的有些甚至是校史馆里没有的，确实讲得很好。”顾瑜英带头鼓起掌，“你这门课可以申请免修，得分A 。”

众人惊羡。

系统若有所思地轻哼。

待凌嫖姚坐下后，姜山好奇道：“令堂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认识学校创始人的？”

姜山一直被严格当做创世神的后代培养，和母亲的关系其实很微妙，她着实有些好奇人类女孩的妈妈都是什么样的，尤其是姜珊珊的妈妈。如果能从别人口中了解一二也是好的。

“她叫……”凌嫖姚刚要回答，门口一声叫嚷打断了她。

“滚出来！姜珊珊你给我滚出来！”一个年轻男生在门口大叫，声音刺耳喑哑，一听就是变声期发育失败导致的。

随后就是辅导员窝囊又急促的声音：“江河同学……里面上课呢……”

“丫的滚开！老子爹在姜家，小爷爱干嘛干嘛。”江河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口，朝里面扫视，最后死死锁定在姜山身上，像盯上食物的老鼠。

全班都看向她。

凌嫖姚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嘴里轻轻念道：“江河，姜山……珊珊……”

她突然抓住姜山的胳膊。

“所以你叫姜珊珊？”

顾不上回应凌嫖姚，姜山已经被大踏步上前的江河一把拉起来。

姜山很快反应过来，迅速绷紧肌肉全身发力将自己钉在原地不动。江河瘦得跟竹竿似的，如果不是突然袭击，刚才恐怕很难拽起姜山。

发现自己连她都拽不动，牠有些恼怒。

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便宜弟弟，姜山皱眉，上下打量起牠。

头发染得雀黄，耳钉唇钉眉骨钉一个不落，脖子上腰上手腕上缠满链子，裤子松松垮垮，露出半个屁股。

难以想象那对装货能培养这么一个精神小伙出来。姜山忍不住想笑。

所以她就笑了，如沐春风地，让人挑不出错地。

但江河不这么认为。江河本来就带着怒气过来找茬，现在却连拽都拽不动她，还要接受她漫不经心的打量和一分若有似无的嘲笑。牠心里的火苗烧得更旺了。

“妈妈来京，做女儿的不去迎接，反而来上学？你丫有没有点儿规矩？”

颇具京城地域性的痞子口音，但听得出来是刻意模仿的，平舌翘舌发音还是掩盖不了江南地区的腔调。初入首都，为了融入本地的流氓群体，这江河也是下了不少功夫。

姜山生出一丝怜悯智障的同情心，大发慈悲地开口：“所以你要做什么？”

江河一哽，牠看向教室里乌泱泱一片的同学，吞吞口水，米粒大的脑仁尚且保留一丝理智——牠好像确实不能把她怎么样。要是在这里闹起来，爸爸会骂死牠，牠道上的大哥也不会要牠了。

姜山见牠不回话，继续施行话疗技术：“你刚刚说你爹姓jiang，请问是哪个jiang？”

江河不明所以，顺嘴回答道：“三点水的江啊。”

姜山乐了。想要攀附姜家和姜山的人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笑。凌嫖姚倒是没笑，挑着眉毛随时准备加入战斗。

江河发觉这不是赞美的笑，脸上略有些挂不住，又要发怒。

姜山打断了牠的施法：“三点水的江，关我羊女姜什么事。”

江河呆住：“啊？不关你事？我听我姐说……”

……还没审呢就把幕后推手供出来了。江柳儿听到会不会气死。

姜山貌似不忍地打断牠。

“是不关我事啊，我又不姓你这个江，怎么你妈妈就是我妈妈了呢？冤有头债有主，谁姓江你找谁去啊。”

“啊？”江河被绕进去了，只能发出单音节词。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丢人。”

“……是又怎么样！”

“那你们家谁姓江？”姜山在忽悠人这方面耐心得像个幼师。

“我爸啊。”

“那你找他去。”

“不是？”

“是。就是。”

“为什么啊……”江河看她这么坚定，开始怀疑起自己。

“谁给你提供的配子？”

姜山看出来了牠的迷茫，贴心解释：“你们生物书上也叫精子。”

“我又不读书，我怎么知道！”

“噗。”人群里不知道谁笑了一下。

姜山继续引导：“就是谁和你妈生了你。”

“我爸啊。”

“那牠是不是很爱你妈。”

“那肯定！”江河挺起胸膛。

“你看。”姜山双手一摊，“所以你来找我，是江姓男子——也就是你爸的错。”

江河肩膀一垮，头往前一送，CPU彻底过载。

“如果你爸管住自己不爱你妈，你就不会出生；如果你不出生，你妈受委屈你就不会知道；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不会来这里丢人。”

江河掀开厚厚的刘海抚上露出的半个额头：“所以我在这里丢人，是我爸的错？”

姜山欣慰抚掌：“对咯~”

“那我得找我爸去。”

“加油。”姜山认可地拍拍牠的胳膊，侧过头对焦头烂额的辅导员说，“带江少出去吧。”

姜山心情颇好地目送江河离开教室，回头对上一众目瞪口呆的吃瓜群众。

在顾瑜英似笑非笑的眼神里，姜山挠挠头：“又耽误大家时间了。”

但看不出来一丝不好意思。

一个小时之内看了两场戏的同学们不敢开腔。

姜家这位小姐浑身正气十足，思路又十分清奇，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带着走，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忍不住相信。这种气质和能力让众人刚刚生出的贸然攀附之心也渐渐打消。

讲台上顾瑜英调侃两句，就轻巧地将话题说回正轨。

凌嫖姚盯着姜山坐下。

从刚才起她就一直面色不虞地看着姜山。

姜山被她盯得发毛，抖了抖鸡皮疙瘩看向她。

终于把姜山看过来了，凌嫖姚开口：“所以你叫姜珊珊？”

“呃……对。”姜山很不习惯自己的名字突然变成叠字，又道，“但我真的还是喜欢别人叫我姜山。”

凌嫖姚抱着胳膊：“行，姜山。”

她见姜山就这么翻篇了，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姜山一边拍讲台上的PPT，一边回忆插曲发生前的话题。

“我问了你什么问题来着？”她一边给凌嫖姚发送图片，一边想，“哦，想起来了。”

凌嫖姚等着她说话。

“你刚刚说的应该是你另一个妈妈吧？”姜山顿了顿，“她认不认识姜女希？”

凌嫖姚轻哼，没有回答。

“你就是姜女希女士的女儿。”凌嫖姚发问，但是陈述句语气。

显而易见。

“所以你是知道我妈妈的事情对吗。”

凌嫖姚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何止知道啊，她另一个妈妈，如假包换——

就是姜山亲妈，姜女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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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女希在建立女校的同时，也在着手创建羲和大学，她作为女校第一个学生，可以说是看着羲和大学建起来的。

当时姜女希告诉她，羲和大学的名字取自古代神话，是太阳神的名字。太阳女神羲和掌管日月轮转、时间秩序，是光明之母。

在凌嫖姚看来，姜女希也是她的光明之母。

在病重之前，姜女希好像感应到自己快不行了，主动辞去校长职务，走之前特意叫凌嫖姚过来。

“还记得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凌嫖姚点点头。姜女希曾经告诉她，女孩子就应该是聪明勇敢的，应该飞在天上，谁都拦不了。所以她给她起名叫嫖姚，是希望她自由翱翔天地间。

姜女希摸摸她的头发，郑重地看了她最后一眼。

“我的女儿和你一样大，如果你们能遇见，我希望你们做朋友。”

出于感激之心，凌嫖姚答应了。

但出于对妈妈的占有欲和对她亲生女儿的小小愱殬，她其实不愿意就这么成为姜大小姐的心腹。

姜山在她眼前晃晃手指：“又傻了？”

凌嫖姚握住她的手放下，认真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女孩子。出于对恩人的怀念和对自己的尊重，她决定要观察观察姜山。

首先，对比一下这位姜家继承人和传闻之中的不同之处。

传闻中姜珊珊是位细声细语、懦弱无闻、难堪大用的小姐，凌嫖姚虚起眼睛看了看姜山——没有一条对的上。

“外面说你听话又安静，我看不像啊。”凌嫖姚故意说话带刺。

“这性格有自己的好处，但在我的环境里可活不下去。”姜山真情实感地说。如果她这个创世神的后代文静听话，这苍天可别好过了。

凌嫖姚点点头，姜女希早逝，刚刚江河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闹姜山，如果姜山再沉默一点，真是要被吃干抹净了。看来传闻起码百分之八十都是假的，她安心于姜女希的继承人不是一个软包子。

其次，分析一下姜大小姐的个人能力。

她看了一眼姜山，姜山的注意力被顾瑜英生动的讲述吸引，紧着拍PPT。

专业能力嘛——她记得当时去办公室做助学金面试的时候瞥了一眼成绩单，她和姜山都是自己专业的第二名。

实际能力她也见过了。姜山此人反应极快，思路清奇，常常语出惊人，实在是个奇女子，让人确实十分佩服。

最主要的，她叫对了她的名字。

最后，关于恩人妈妈的遗嘱……她可以决定了。

思考间，凌嫖姚做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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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检测到玩家触发隐藏剧情，即将获得奖励！】

沉迷于拍PPT的姜山：？

1.《山海经·大荒南经》：“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有女子名曰羲和，方日浴于甘渊。”（晋朝郭璞注：“羲和盖天地始生，主日月者。也故《归藏启筮》曰：‘空桑之苍苍，八极之既张，乃有夫羲和，是主日月，职出入，以为晦明。’又曰：‘瞻彼上天，一明一晦，有夫羲和之官，以主四时，其后世遂为此国。作日月之象而掌之，沐浴运转之于甘水中，以效其出入旸谷虞渊也，所谓世不失职耳。”）

2.愱（jí）殬（dù），也可以说忮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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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