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骆青酌拉开其中一间房门,伸手摸开开关,灯光如昼亮起。
一架年久的钢琴放置在落地窗前,门口与窗口的风形成穿堂风,窗帘白纱像一双手般拂过琴盖。
温柔、静谧。
这是他爸的钢琴,至于窗帘,是妈妈亲自挑选的。
“骆青酌,这是你吗?”棠青一眼就瞧见了放在柜子里的各种照片。
小男生应该只有六岁大,端坐在钢琴前,暖和的灯光洒下,婴儿肥的脸上认真又可爱。
“唔,是啊。”骆青酌还没醒酒,说着就要打开柜子拿出来给棠青看,“是我去参加比赛时候的照片哦。”
柜子里还有很多照片,最上面两层是各种奖杯,署名全都是骆青酌。
棠青从柜子里拿下一座奖杯——第九届逐星全国少儿钢琴比赛第一名,“哇骆青酌,你以前这么厉害呀。”
还有一座是威梦杯青少年全国奖第一名。
听到厉害二字,骆青酌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拉住棠青衣袖在钢琴琴凳坐下,“你想听什么呀,我弹给你听。”
“都可以,想弹什么我就听什么。”
骆青酌掀开琴盖,酒精作用令他身子摇摇晃晃的,指尖抚上琴键,他已经很久没弹了,不知道会弹成什么样。
“要听我唱歌吗?”他问。
棠青兴奋地快速点头:“嗯嗯嗯!”
骆青酌抬手,按下琴键。
“Ever on and on I continue circling
我始终不断盘旋
With nothing but my heat
唯有内心余温
In a carousel of agony
在痛苦的旋转木马上
Till slowly I forget…
直到我慢慢遗忘…”
曲子在他手下谱出,骆青酌轻轻吟唱,眼里装满无尽的忧伤。
与歌词契合。
“You can tell me what to say
you can tell me where to go
But I doubt that I would care
and my heart would never know…”
棠青低下眼,默默地听他将整首歌弹完。
柜子里有那么多奖杯,而且还要去别的地方发展,那骆青酌本该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
如果那个时候他顺利走掉了该多好。
她情愿他们从来都没遇见过。
也不想让他一直困在十六岁那场潮湿雨里,淋透了一生。
骆青酌,你甘心现在的生活吗?
骆青酌停下,笑嘻嘻道:“好久没弹都生疏了。”
“很好听的。”棠青手相握放到膝盖上,“再弹一首给我听吧。”
“好呀。”
骆青酌按在琴键上的指尖犹豫了一下,目光悄悄转向棠青,她一直在看他的手,没注意他。
“…我从未如此相信
如此确定
谁会是我的宿命
直到你的光晕
在我黑夜降临…”
这个歌棠青也听过,但她没想到骆青酌会唱这首歌,两只眼睛弯得都快要看不见了。
白纱随风飘扬,轻飘飘盖在两人肩头上,又恋恋不舍地落下。
一曲落毕。
棠青高兴地咧嘴,手捂住发烫的耳尖:“骆青酌,骆青酌骆青酌,你为什么唱这首歌呀。”
“是不是因为我在你眼里就像小太阳一样呀?是不是呀是不是呀~”一边说,她一边拱他的肩膀。
骆青酌只是微笑着看她,并不回答。
“你也教教我怎么弹呗,我到时候也弹给你听。”
“好啊。”骆青酌起身,“那你等我一下。”
“嗯?”
棠青视线不解地随着他的动作往外走,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戴了一副黑色手套。
完美贴合他的手部曲线,看上去很好抓的样子。
“怎么戴手套?”
“直接触碰到女孩子的手,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骆青酌停在她身边,将手摊开,“把手给我棠青。”
相握的手缩了一下,棠青因他那句话莫名地悸动。心脏像拧了发条,疯狂地控制不住地跳动。
手缓缓放到他掌心里。
接触到的那瞬间,棠青羞涩地紧闭上眼。明明她也牵过骆青酌的手,但是这次好快,心脏跳得好快啊。
骆青酌牵着她的手反转,摁到琴键上。
嘴巴张张合合的,但是棠青就是听不清他在讲什么,只能听见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
吃饭用得公筷,在医院里抱她,也是用外套隔绝了他们两个的直接触碰。
他的教养真的好好啊,好有礼貌,相处起来真的好舒服,好喜欢。
骆青酌眯眼微笑:“你在想什么呢?”
棠青快速摇头:“没什么。”
“喵~”花卷顶开门,喵喵叫的挤进来,“喵!”
棠青从他手里抽回手,抱起花卷:“怎么啦花卷,你想说什么呀?”
眼睛一亮:“骆青酌你知道“宠物沟通师”吗?他们可以和小动物说话,好厉害的,我们也连线看看花卷想说什么呗。”
“啊…”骆青酌捂上脑袋,“好困啊我要去睡觉了。”
棠青:?
“不是,怎么突然就要睡觉了。”
“好困,好困。”骆青酌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干脆直接在沙发上躺下了,掀起毯子盖住。
“喂骆青酌,不可以在这里睡觉的,回房间睡啊。”棠青小步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就想把他拉起来,“起来起来。”
“可是我好困,真的好困。”骆青酌挣扎着想收回手。
两个力气互相敌对。
棠青觉得自己吃得多力气大,但是真的拉不动他;骆青酌有身高体重优势,但也真的挣脱不开棠青。到最后两人在同一时间泄力。
棠青累得放弃了,“你真幼稚,怎么喝醉酒像个小屁孩一样,你要睡就睡吧,反正明天腰酸背痛可别怨我。”
骆青酌拉着毯子捂住耳朵。
“你!”棠青叉腰,恨不得用目光杀死他。
“棠青,再给我唱一次那首哄我睡觉的歌吧。”他在被子里沉闷说道。
棠青才不理呢。
谁要给他唱啊。
“以前,我爸爸妈妈也会唱歌哄我睡觉,他们一人坐一边,把我围在中间…想想真是很幸福的日子呢,不过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也再也听不见了。”
“好吧。”棠青还是忍不下心。
坐在他身侧,手隔着毯子轻轻拍打他的肩膀,再次唱了那首《快点告诉你》
骆青酌躲在毯子里,闭上眼时两行泪痕划过。
他早就醒酒了,可是是什么时候醒的呢?早就已经忘了。
今天就放纵一下吧,真的好累、好困啊…
棠青感觉到手下的人呼吸已经均匀,应该是已经睡着了。也疲惫地坐到另一侧沙发上,窝在上面阖眼。
嘿嘿,明天她一定要把录音放给骆青酌听,看他是什么反应。
想想就好激动啊,快点到明天快点到明天!!
微风从窗口吹入进来,带来独属于夜晚的朦胧,又随着流动的空气从缝隙里挤出,飘啊飘,直到初升的赤日光芒给它镀上颜色。
棠青撑着头睡觉,感到身上被人盖上一件毛茸茸的东西,茫然地睁眼。骆青酌就站在她面前,回到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唔,这么快就早上了吗?”棠青坐起来挠挠下巴,还没缓过来。
“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睡,或者去客房睡,在这里睡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那你回去吧。”骆青酌从她身边走过,走进洗漱间。
棠青迅速站起来,也跟着跑进洗漱间里,手扶在门框上:“我要在你家刷牙,给个新牙刷给我。”
她才不回去,她还要帮骆青酌回忆昨天的事情呢。
骆青酌看不明白她想干嘛,但还是打开柜子给她递了几把牙刷。棠青左选右选,选了个青绿色。
洗刷完,棠青坐在餐桌前等骆青酌给她弄早餐,手迫不及待地敲击在桌面上,终于等来烤好的面包。
“嘻嘻骆青酌~”棠青坐到他身边,露出标准笑容。
骆青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侧身,“有事请说好吗?”
“棠青、棠青~”棠青学着他昨天叫她那样,在骆青酌耳边黏糊糊地喊他。
骆青酌皱眉。
“你好可爱啊棠青~”
“哇你怎么真的可爱,我要和你做朋友,一直做好朋友。”棠青肩膀贴着他,不断地用夸张语气重复他说过的话。
“你在说什么东西呢?”骆青酌咬牙,手臂要推开她,“离我远点啊!”
“棠青,想有你在我身边,不要走~”
“你真的很聒噪!”
“想听你说话,棠青,我想听你和我一直说话。”
骆青酌脸颊抽搐起来:“谁说过那些话,你别在那里造谣。”
“可是我也没说是你说的啊。”棠青摊手,眨眨眼狡黠地看他。
骆青酌第一次被噎的说不出话,丢盔卸甲般站起来,慌张局促道,“你,你…”
“我怎么啦?我可是提都没提到你名字哦,反应那么大干什么,明明全都记得吧,还要骗人,可真是个坏男人呢。”
棠青坐着仰头盯,骆青酌站着低头看,可很明显她才是有主导权的那个。
骆青酌手撑在桌沿,“上次不是说从我嘴里说出的话全都不会当真,昨天那个醉话你记那么清做什么,只不过是胡乱说的。”
棠青站起来,手拢上耳朵凑近他唇边,“啊?你说什么啊?不好意思哦我选择性耳聋的。”
“…”
“匹诺曹的鼻子说谎会长长。”棠青拿起一块面包,将面包卷起来靠在他鼻子上,“如果你是匹诺曹,你的鼻子就已经有这么长了。”
骆青酌夺下面包,偏过头缄默。
“哼哼哼,反正我已经当真了,随便你怎么说谎吧。”棠青重新拿起一块面包塞到嘴里,努努鼻子走了。
环境又一下子全安静下来,回到了骆青酌的保护区。
他缓缓坐下,眼皮微抬,环顾了一下四周。
因为棠青经常会来吃饭,所以他的厨房里多了一个可爱小猫碗;会坐在秋千上,所以秋千绳上是她遗落的发夹;沙发上是她上次看完电视并未带走的零食。
甚至椰包和花卷都更喜欢她。
他的生活,他的一切。
真的全部都被,棠青占据了啊。
但那些话,他也真的分不清是真心话还是喝醉酒时说的了。
棠青:哼哼哼,你这个坏男人,元旦节一起出去玩吧,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可是有你的把柄哦。
骆青酌轻叹一声。
骆青酌:。
歌词来自:bunni deerest《Bad Apple》
《直到你降临》
此章为加更,谢谢宝宝~
/.棠青与骆青酌的日常。
就是一觉睡到大中午,吃饭,打游戏,然后又睡觉
睡醒到晚上了,就出门吃夜宵,吃完夜宵回来继续打游戏,打到早上才睡觉。
嘿嘿,好美好的生活。
“棠青。”骆青酌推推她,“起来上班了。”
棠青:[化了]
(作话与人设无关,与正文无关,与走向无关,当个日常向小段子看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