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都自以为是世界最强 第112章 幸不辱命

拔旗战赛前半小时。

“这人也太多了吧？”方卉看着眼前如蒜瓣一般挨得严严实实的人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站在她身旁的池豪言一边奋力往空处钻，一边回道，“一听说班长他们选择了五号线路，本来在其他看台的人都往这边涌过来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群便猛然掀起一阵骚动。

“我看到他们了！”同样深陷在人海中不得动弹的缪旭凭借身高优势率先看清了两人的身影，“在那边！”

一时间，整片观众席上的人们都齐刷刷地伸长脖子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作为赛恩斯学院的一部分，望冬岭周边的树木花草常年都会有专业的护林员与园艺工负责打理照料。

即便到了冬季，无论是山林还是草坪，都仍旧是一片苍翠的碧绿色。

听到观众席上此起彼伏的加油呐喊声，何雾便远远地朝着众人挥了挥手，而后才继续向五号线路的起始点附近走去。

两人找到一处较为空旷的位置坐下后，宋替玉便取出提早准备好的地图，起伏不平的望冬岭上方遍布着纵横交错的红线，皆是他根据以往比赛中的区域划分特地标注出来的。

“何雾。”他将地图的褶皱抚平，指尖又轻压着角落以便她能看得更清楚些，“你想要哪块领地？”

盯着地图上富于变化的地形打量片刻后，何雾指了指第十三号领地，“从战略角度来看，这里的地势开阔，背靠峭壁，前有溪流，基本不可能出现腹背受敌的情况...”

宋替玉静静听着，目光中始终带着盈盈笑意望向她，直到她结束分析后，才纠正了自己的提问方式，“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喜欢哪块领地。”

闻言，何雾微微一怔，而后毫不犹豫地指向那块几乎位于正中心的区域——第一号领地，“我喜欢这里。”

“这是整个望冬岭最高的区域，我希望我们的旗帜能飘在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地方！”

宋替玉不禁失笑，明亮的双眸敛起几分，如同早春时节含苞待放的桃花，又像是晨起时分蒙着云雾的月光。

好看得近乎虚幻了。

可偏偏他还要以这幅样子应答出一个百依百顺的“好”字。

霎那之间，就连向来情绪少有波动的何雾都忍不住感到庆幸——幸好此刻被晴雨表监测着的人并不是自己，否则警报声恐怕都要盖过喧嚣不断的人群，响亮到无人不知的地步了。

选定了心仪的领地后，宋替玉便有条不紊地做起下一项准备。

只见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玩偶小猫的口金包交到何雾手中，“这里面有五个超能力抑制器，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超能力，应该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还有一个半成品，我试试在比赛期间把它完成。”

何雾毫不见外地将包包往脖子上一挂，听到后半句话忍不住问道，“万一被镜头拍到呢？”

仅仅是分币大小的物品，就能够起到抑制超能力的效果，这对于普罗大众来说究竟具有多么庞大的吸引力简直不言而喻。

一旦被人盯上，或许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宋替玉花费这么多心血才成功研发出来的作品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宋替玉很快就读懂了她的潜台词，温声解释道，“只是剩下一些组装工作，而且我已经提交过专利申请，不用担心。”

听到这话，何雾才放心地点点头，立马在心里盘算起这五个难能可贵的抑制器应该用到谁的身上。

没过多久，来自广播站的提示声便开始徘徊在望冬岭上空，“现在是都城时间下午一点五十五分。请参加拔旗战的队伍各派一名代表前往路线入口处进行抽签。”

“去吧。”何雾连忙收敛了思绪，一边目送着宋替玉起身，一边握紧双拳为他打气，“加油！”

闻言，宋替玉认真地冲她点下头，而后转身朝着起始点走去。

直到面对这些略显陌生的流程时，他才恍然般意识到，以往这个时候，无论是初中部的学生会会长，还是大学部那位声名远扬的李月想会长都会在镜头的聚焦中姿态从容地做着赛前准备，唯独作为高中部学生会会长的自己，只能承担着辗转在各个看台之间维护秩序的、可有可无的角色。

即使他并不是一个容易心生自卑感的人，在直面这样显而易见的差距时，也还是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出无地自容的羞愧感。

而现在，仅仅是过去了一年时间，就连他也不曾预想过，自己居然从人山人海的观众席上走到了这里。

可他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一种近乎可悲的地步。

反倒是作为其他班级代表的学生们在见到他时，心绪有些不大安宁。

一个个即便已经早就抽完签了，却也迟迟不肯转身归队，非要状似不经意地杵在原地，纷纷想要在第一时间就准确掌握他们的领地位置。

校运会比赛的难度毕竟不比世界级竞赛，本身各个队伍所对应的领地位置就是公开信息。

因此宋替玉也并没有刻意避讳，而是泰然自若地按下了抽签键，下一秒，系统提前设置好的三十个数字飞快地在屏幕上滚动了几轮。

当速度逐渐开始放缓时，不光只有他的心中久违地滋生出些许紧张感，就连那群等待着结果出炉的竞争对手们也都放轻了呼吸，无一不在暗暗祈祷着他们的领地可以离自家班级远一些、再远一些、越远越好。

画面最终定格的那一瞬间，现场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人盯着屏幕中央那看着有些单薄、甚至孤独的数字“1”，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

一号领地位于望冬岭的中心地带，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随便爆发一点争斗都有可能被殃及。

更何况何雾和宋替玉本就是所有队伍都深感忌惮的存在，说不定等到比赛正式开始后，就会有人联合其他班级对他们进行围攻。

偏偏一号领地除了地形稍微陡峭些，其余利于防御、便于进攻的优势几乎是一个不占。

“这、这运气也太背了点...”有人忍不住感叹道。

“简直是天崩开局。”

可就在其他人的同情心还刚刚处在萌芽阶段时，宋替玉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他抬手接过裁判员递来的木签，用指腹轻轻抚过上方刻印着的号码，淡声道过谢后便头也不回地朝何雾走去。

冬季的暖阳总是格外容易晒得人面颊发烫、脸色发红，此时又正值一日之中阳光最为灿烂的时候。

宋替玉便没有再坐下，而是微微俯身，恰到好处地将迎面照来的光芒挡住，以防何雾在抬头时感到刺眼。

四目相对时，他不自觉挂上笑意，举起手中攥着的那支木签，把最上方那个雕刻端正的“1”朝向她，“幸不辱命。”

在他看来，只要何雾能因此露出笑容，那么这又何尝不能算是一次胜利呢？

事实上，她也确实展颜笑了起来。

然而，凡是与何雾相关的事情，似乎就总能在符合预期的基础之上，又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一如此刻，宋替玉有些错愕地看着那条在[意念控制]的操纵下有些慌乱地缠绕在自己指尖处的青色发带，极为罕见地呆滞了一瞬。

在记忆中，他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甚至多到能够贴满整面墙壁。

而他的父母几乎将百分之六十的时间都贡献给了工作，为数不多的温情也是依靠着一通又一通视频电话维系起来的。

最开始，他还总会兴致勃勃地将每一张奖状都对着镜头仔细展示，可是在屡次都只得到千篇一律的夸奖后，他便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因此自那以后，他开始将所有成功都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么一来，自然也就不必再期待任何赞美与嘉许。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决胜发带，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所以就按照你的名字挑了这条青玉案色的发带。”

直到何雾的声音将他的思绪牵扯回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原来无论是小时候渴望得到关注的自己，还是不善言辞的父母，其实都不过是爱的不同表现形式而已——一方是幼稚的，而另一方则是笨拙的。

可归根结底，只要这份爱意存在，不管是爱人者还是被爱者，便都是赢家。

短短几秒钟之前，他还暗暗在心底以爱人者的身份将何雾的笑容视为自己打下的一场胜仗。

当下，何雾就让他作为被爱者也赢了个盆满钵满。

“我很喜欢。”宋替玉的眸光中闪烁着显而易见的珍重之色。

或许是不忍心在上面留下任何褶皱，那双骨感清晰、指节修长的手握着发带背在脑后时，硬是迟疑了许久才狠下心打了一个松散的蝴蝶结。

随着额前碎发拂动，如青色玉石般淡雅温润的发带就仿佛盛夏时穿梭在浓密枝叶间倾泻下来的荧荧光斑，恨不得透过发丝之间的每一处缝隙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宋替玉的肤色十分白净，在阳光朗照时更是如同清冽的泉水一般近乎透亮的地步。

但凡他的五官稍显柔和，整个人恐怕便或多或少会被一股寡淡朴素的气息所湮没。

然而，不管是那对半掩在浓密睫毛下的眼眸，还是几乎按照比例精准长成的直鼻，都像是一笔笔恰如其分的浓墨重彩，共同交出了一份最完美的答卷。

也正是因此，何雾才会为发带的颜色苦恼很久。

她想不出，到底什么样的色彩才能够与这样一张无需施加任何点缀的脸庞相得益彰。

好在宋替玉最终还是用事实证明了，真正富有魅力的面容其实是具有一定包容性的。

毕竟，人的视线往往会不自觉集中在整片视野里最为赏心悦目的部分，而在面对宋替玉时，哪怕是再精美华贵、明艳靓丽的饰品也只能算是锦上添花，绝无法喧宾夺主。

反倒是这类饱和度较低些的色彩，会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更加沉稳内敛，几乎能沉淀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以至于当转播镜头悄悄对准两人所在的方向，捕捉到何雾脸上还未收敛的笑意与宋替玉如有所感般抬眸朝镜头投来的惊鸿一瞥时，上一秒还熙熙攘攘、嘈杂不断的观众席上竟然出奇地达成了一致的寂静。

紧随其后的，便是夹杂着叹为观止之意的此起彼伏的感慨声。

似乎是被周围突然变换起来的动静所吸引，何雾的笑容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茫然与疑惑。

而接下来的转播画面中，便看见宋替玉微微俯首，面色温柔地附在何雾的耳边说了句什么，又抬手指了指镜头所在的方向。

于是下一秒钟，何雾的视线也就如影随形般落定在镜头之上。

她的眼神明亮，尽管是偏圆的眼型，可眸光中却总是透露着一股磅礴的力量感，似是久经历练后打磨出的坚毅，又像是阅尽千帆后积累下的泰然，无端地惹人向往。

隔着近百米的距离，她先是淡笑着朝镜头挥了挥手，而后伸手将结扣下端垂在颈侧的那截发带与宋替玉的发带末端一并握住，另一只手则竖起大拇指冲着镜头晃了晃，接着手腕一翻，转而用食指比了个“1”。

这个举动无疑是张扬的、不谦逊的。

可因为她是何雾，所有人便都觉得，再怎么骄傲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她何雾，生来就是要当第一的。